第 44 章
苗青羽說話懶洋洋的聲音慢悠悠從鼻腔轉出。熱氣蒸着浴室,玻璃鏡全是水珠頂上的燈光線迷離他的喉嚨沒有由來的乾澀舌尖抵在柔軟的口腔兩側舔了舔發出一點兒水漬的聲音:“叔叔我好累。”
他不曾用這副口吻跟蕭意說話隔着手機,能清晰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絲絲縷縷的撩逗旖旎。
蕭意停了數秒開口的時候嗓子微啞。
對苗青羽縱有百般無奈蕭意也不會多責備他半句把僅有的柔情都給了他。
“苗苗在洗澡?”其實已經是確定的語氣。
“啊,”苗青羽伸手撥玩熱水“在泡着跑了一天,渾身半點力氣都用不上。”
“沒有有帶精油?”
“行程匆忙沒趕得急收拾明天讓小助理給我帶常用的那款過來。”
時間不早,蕭意知道苗青羽明天要拍戲,溫和地提醒他不要泡太久快回牀上躺着休息。
苗青羽兩隻眼睛眯着,腦袋向後仰靠在浴缸邊緣,嘴裏哼了兩聲,斷斷續續的問:“幾點啦?”
蕭意好心告訴他:“十二點半澡不要泡太久。”
“不想動。”
“”
苗青羽露出得逞之後的笑,乖乖扶着浴缸擡腿跨出去。泡過熱水的骨頭懶懶散散的,先前從浴缸溢出的水浸着泡沫,灑在溼滑光潔的瓷磚地板上,苗青羽一條腿跨在外邊還沒站穩,人陡然往前一倒,一邊膝蓋磕在地板,疼得他嘴裏嘶嘶地倒吸幾口冷氣。
“苗苗。”手機掉在水泡過的地板,清晰傳出蕭意充滿擔憂的喚聲。
苗青羽咧了咧嘴巴,扶着洗手檯爬起來,撿起溼漉漉的手機一瘸一拐扭開浴室的門朝臥室去了。
他皺皺鼻子,發出氣音:“我剛纔摔了一跤。”
蕭意整顆心不上不下的,剛纔手機傳出的絆倒聲不算應該是摔得比較狠的。
“腰有沒有受傷?”
“沒有。”苗青羽坐在牀邊,低頭檢查自己的膝蓋,聲音離手機遠,聽着不太清楚。
摔倒的時候他下意識用手撐着,兩邊手肘和膝蓋紅了一大片,試探性彎肘彎膝,骨頭一陣陣的抽疼。苗青羽眉頭皺巴巴的,心想他骨頭應該沒摔壞。
蕭意在手機那頭又叫了他幾次,苗青羽拿起手機,把自己整個身體摔進牀上仰躺,語氣鬱悶:“右膝蓋和手肘磕到了。”
蕭意嚴肅地叫他拍張照片發過去,苗青羽碰碰鼻子,心虛開口:“太小題大做啦,休息一晚明天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苗苗。”蕭意加重語調,“不要試圖矇混過關,剛纔磕出什麼聲音了,怎麼可能沒事。”
“”苗青羽見沒轍,拍了張手肘的照片,蕭意催他,“還有膝蓋的。”
他慢吞吞地拍好,心裏彆扭,發過去的時候眼底分明藏着笑。
膝蓋磕得嚴重,一片青紅,苗青羽膚色冷白,滲出的血絲看上去有種觸目驚心的效果。圖片發給蕭意,人明顯不說話了。
“叔叔?”
他不死心的繼續叫蕭意,忽然示弱:“我膝蓋疼,明天拍戲有得受了。”
等了半天才等來一句:“你啊”
蕭意覺得放苗青羽獨自生活真的會缺乏照顧他自己能力,人摔成這模樣,再多責備都不捨:“我找個醫生過去給你看看。”
苗青羽擡頭看時間,嘴上拒絕:“時間太晚就”
“聽話。”蕭意安排了一位海花市認識的私人醫生,“地址給我。”
苗青羽把地址告訴對方,他說:“對不起。”
蕭意無奈又好笑:“摔疼的是你,跟我道歉做什麼。”
他悶悶地回:“給你添麻煩。”
如果此刻蕭意在苗青羽面前,一定會憐惜地拍拍他的後腦勺,再得寸進尺的話,或許會把他擁在懷裏抱着安慰。蕭意能從苗青羽說話的語氣聽出來他摔狠了,萬一影響明天拍攝的進展,依他的性格,肯定會咬牙硬撐。
深夜不存在交通擁堵的情況,蕭意安排的私人醫生很快到了酒店,聯繫上苗青羽。
醫生姓陸,鼻樑架着一副銀色鏡框斯斯文文的,手裏提個醫藥箱,看到他,露出職業性的八齒笑。
苗青羽側身讓陸醫生進屋,一瘸一蹦的坐回沙發。
陸醫生輪流檢查他的兩隻手肘和膝蓋,膝蓋傷的比較重,不處理好淤青至少留一個星期左右
苗青羽擔心地看着他的膝蓋:“我明天要拍戲,會有影響嗎?”
他剛纔強忍着不適想裝作沒事的樣子走路,奈何膝蓋一直一彎時疼得厲害。手機還保持通話的狀態,陸醫生和他的對話另一邊的蕭意聽得清楚,有些苗青羽沒考慮到的情況蕭意一併詢問。
陸醫生手指輕輕按在他受傷的膝蓋兩側,苗青羽吸了一口冷氣,聽他說:“還好沒怎麼傷到骨頭,傷筋動骨一百天。”
“嗯,謝謝醫生。”苗青羽眼睫微微溼潮,他身上雖然繫着浴袍,卻不難看出身材不錯。
陸醫生還奇怪蕭意爲什麼突然大半夜讓他親自跑一趟,現在心裏倒有幾分瞭然。
最後陸醫生留了幾副膏藥給苗青羽貼,膝蓋有血,要避開水沾到從而引起發炎發燒。苗青羽把醫生送到門口,他躺進牀裏試着動了動右腿。
藥膏敷在膝蓋上沒有最開始摔倒的痛感,苗青羽電話裏跟蕭意說了。轉眼凌晨一點過去,苗青羽明早還要拍戲,蕭意也有自己的公事處理,他和蕭意道歉,讓對方趕快去休息。
蕭意把陸醫生的號碼報給他:“膝蓋的傷要是沒好,就找他過來看。”
苗青羽一拍額頭:“我還沒付錢。”
蕭意失笑:“沒關係,記我的賬。”
“噢”苗青羽再次催促,“去睡,晚安!”
“苗苗好夢。”
掛了發燙的手機,苗青羽沒多久陷進黑暗。
清晨六點半的鬧鈴,苗青羽下牀後右腿膝蓋傳來的隱痛拉回他昨晚的記憶,手肘兩處好的挺快,手臂已經可以伸展了。他洗漱好換了衣服,門鈴一響,小助理晴天侯在門外,看到他,笑眯眯地給他展示手裏提的一袋早餐。
“苗老師早!”
苗青羽說:“早餐車上喫,現在要趕去影視城。”
小助理說好,拎着早餐袋跟在他身後小跑。小助理跑啊跑,目光遲疑地落向他右腿:“老師,你的腿怎麼”
車停在樓下,苗青羽坐上車,小助理跟進來坐穩,還惦記他的腿。
“不是要緊的傷,最晚喝多摔的,過兩天就可以恢復。”
晴天把早餐遞到苗青羽手裏,包子香氣撲鼻,咬一口皮薄餡香,看苗青羽喜歡,說:“我自己做的。”
牛奶還是溫的,苗青羽自己喫,也讓晴天喫。
小助理說:“老師,我認識個挺厲害的醫生。”他露出輕微的糾結沒逃過苗青羽的視線。
“我把他請過來給您看看。”
小助理說風就是雨,苗青羽還沒來得及告訴對方昨晚他看過醫生,電話就打通了。
“陸峙,我一位老師膝蓋摔傷啦,你能過來看看嗎?”
苗青羽似乎聽到電話那頭的人笑了一聲,問小助理他老師是不是姓苗。
小助理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對方把問題丟給他:“自己去問問?”
沒等人說話,小助理拜拜也不說,啪的掛了電話,眼睛飛速地眨,愣愣地問:“老師,昨晚陸醫生給您看過膝蓋了嗎?”
苗青羽感慨:“海花市明明不合着身邊的人都認識。”
苗青羽第一場戲拍的並不十分順利,導演要求相當高,每一幕鏡頭至少重新拍五六遍纔到達導演想要的感覺。
撇開圈裏自帶天賦的演員,一些人生下來是老天爺賞飯喫,更多成名的演員,得益於遇到好的導演。
厲害的演員多數全靠導演調教出來的。
苗青羽今天拍的是狼崽跟隨將軍進城第一天的戲。
初次接觸人世間的喧囂,讓狼少年陷進狂躁不安的狀態。他幾乎貼在將軍身後,目光陰鷙地審視過路的行人。口鼻充斥的陌生氣息令他不安,若非有將軍關岳的壓制,恐怕他早就衝出去對準旁人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
將軍關岳是蟬聯三大電視劇金獎的著名演員聞連飾演,未滿不惑之年攬奪三金,成績斐然。狼將從製作班底到演員選角,無一不是精挑細選,這次聞連和苗青羽搭戲,也有提攜後輩的意思。
本來能一次過的戲,因爲苗青羽總欠缺那麼點火候,聞連得配合他重來。他心底愧疚,情緒全投,膝蓋上的疼都忘記了。
第一天拍攝夜裏九點才散,苗青羽背後全是汗。他脫力的靠在背椅喘戲,剛進城就和將軍手下的新兵發生衝突,一場打戲他重來了七遍,休息的時候武術指導老師在旁邊時刻給他指導,膝蓋和手臂有傷,他不願用武替,反覆練習了四五個小時,差點脫力。
小助理把兌進蜂蜜的水送到他嘴邊,苗青羽接過灌了大半瓶,隨手抹去額頭的汗。
他有一點受挫,爲自己接觸的太少,本身演技的不足。
小助理開口安慰他,苗青羽擺擺手,拿起手邊的劇本,說:“我還差的遠啊。”
兩人回到酒店,陸峙醫生居然侯在門外,看到小助理,挑了挑眉。
小助理唬着臉,扶苗青羽進房後自己在廚房那塊地忙前忙後的。苗青羽看兩人有情況,問:“蕭叔叔讓你過來給我看傷的?”
陸峙點頭,意味深長地開口:“看傷也看人。”
深刻意識到自己距離真正的演員差了好遠,需要努力的路還很長。
膝蓋的傷困擾了我整整一天,叔叔比我還惦記。他越是無微不至的照顧,就越讓我放縱自己。
人往往在放縱過後會迷戀上那種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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