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快看西洋景
大胆回头一看高兴了:“嘿,瓶装酒?我草,我就在民兵训练结业会上喝過。”
王忆有点惭愧。
其实這牛栏山是他准备用来当料酒的。
大胆和大迷糊一人一钵子的海鲜粥,王忆招呼他们坐下喝酒。
他自己一小杯,给大胆一大杯。
大胆不好意思了:“王老师,咱对着喝就行,我不馋酒,嘿嘿,不馋酒。”
王忆苦笑道:“我酒量不行,陪你凑個热闹而已,這酒都给你,你喝不了就带回去。”
大胆更不好意思。
王忆解释道:“這酒在首都多着呢,你听我的就行了。”
大胆說道:“二锅头嘛,听說過,這可是名酒,70年西哈努克亲王来做客,国宴上用的就是這個!”
王忆說道:“不是吧?国宴不得用茅台?”
大胆摇摇头:“這事我知道,茅台是什么?咱都沒听說過,就是用二锅头,這個多有名。”
他抿了一口咂咂嘴:“好酒,這酒醇啊!”
王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跟着也抿了一口。
還是那么辣!
辣炒小鲍鱼也很辣,不過鲍鱼劲道且入味,滋味很不错,口感挺好。
大胆学着他的样子先咂鲍鱼壳上的汁,然后說道:“這鲍鱼還能這么做?好味道。”
王忆诧异:“咱這裡鲍鱼不辣炒嗎?那你刚才跟我說不用去壳?”
大胆指向大迷糊:“你要是去了壳子,就他那下筷子的速度,還能有咱吃的?”
大迷糊的脸几乎埋进了碗裡,用手托着比自己脸還大的钵子‘呲溜呲溜’的喝着粥。
他有個本事,不用看菜也能用筷子夹准。
所以他一边举着钵子喝粥一边夹菜往嘴裡塞。
王忆一拍脑袋:“還有腊肠。”
他去端进来,一袋腊肠一斤十二根,正好一人四根。
王忆吃不了這么多,就各给了大迷糊和大胆又分了一根。
大胆咬了口腊肠使劲点头:“就是這個味,前几年支书的广粤老战友来看他也带了這個肠,有酒糟味,我记着呢,真香啊!”
五根肠他只吃了一根,其他四根被他用海草绑起来說是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
见此王忆又把自己手裡剩下一根沒咬過的递给他:“你吃你吃,我饭量小,而且這东西大学时候天天吃,吃腻歪了。”
大胆听到這话羡慕的流下了口水:“大学生活真好啊。”
一杯酒他喝了近一個小时,不是酒量不行,是沒舍得大口喝。
他是個实诚人,便坦然的笑道:“這酒太好了,不舍得喝,我带回去等来了民兵连的战友再喝。”
王忆拧开瓶盖给他强行倒上:“你放心的喝,過两天我去沪都我同学那裡拿东西,再给你捎两瓶回来。”
大胆习惯性的捏了捏裤兜问道:“多少钱一瓶?王老师,這可不能让你花钱。而且我也沒有酒票,還是算了吧!”
王忆說道:“你跟我客气個鸡儿,以后我在咱队裡少不了你照应,再說上次不是你帮忙,刘大虎指不定怎么弄我呢。”
大胆一拍结实的胸膛,說道:“你是咱王家的社员,我們民兵必须保护好你,刘大虎算他命好,你给他求情,要不然我真敢崩了他!”
王忆咋舌。
两杯酒下肚,大胆脸色红润起来:“王老师我跟你說,你是咱王家的教员、以前叫先生,嗯,先生,教员,我跟你說,谁敢碰你我他嗎领同志们祖坟都给他刨了……”
“我家俩娃上育红班,后面上三年级的老大也要来,老大很皮,你揍,你放心的揍!明天我给你收拾一根教鞭,谁不听话你就揍谁……”
說着他又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头說道:“王老师你看笑话了,我是粗人,跟你文化人不一样,喝点猫尿就沒数了,喝点酒就爱吹牛。”
王忆說道:“确实不一样,我們文化人不喝酒也爱吹牛。”
大胆顿时哈哈大笑,抓着他胳膊說道:“王老师你真有意思,以前来的那些教员都是什么鸟玩意儿,看不起咱渔家的、就想着占公家便宜的、爱钻老婆门子的,跟你不能比。”
王忆說道:“我是咱王家的子孙,是国家培养的大学生,他们能比得了?”
“对对。”大胆笑声豪迈。
照例是饭扫光。
大胆喝了两杯酒后无论如何不喝了,将酒瓶子装入衣兜,最后拎着四根腊肠高高兴兴回去了。
王忆让大迷糊刷锅刷碗,他把狗子带进屋又给它冲了一盆子奶,同时用临期面粉加水活了一下,不用蒸,卷到木棒上放火上烤一烤。
這样香喷喷、硬邦邦,对狗来說比馒头好吃。
狗子对他简直亲热的沒边了。
王忆琢磨着得给這狗起個名字,叫什么呢?
就叫老黄!
得符合时代特色。
前一天王东喜說要尽快修补房屋的时候,王忆沒重视這话,很快他就吃亏了。
当天晚上寒流突至!
大半夜的忽然吹起了寒风,北风尖啸着透過后窗缝子往裡钻。
睡袋保暖,他本来开了一圈的拉链,就当是褥子铺着、被子盖着。
這样半夜他被冻醒了,哆哆嗦嗦的赶紧拉上拉链。
而大迷糊還在打呼噜……
還是王忆看不下去,让老黄跟他凑在一起抱团取暖。
后面他正要入睡,老黄爬起来叫。
秀芳抱了一床被给他送了過来:“谁也沒想着今晚会来冷风,你哥怕你冻着染风寒,让我给你送一床被子。”
王忆心裡热乎。
這是什么样的乡情?别說以前他沒体会過,甚至都沒有听過!
亲哥亲嫂子又能做到這点嗎?
不過他只能心裡领了這份情谊,被子他用不上,睡袋闭合后很暖和,于是他给了大迷糊。
大迷糊拉着被子盖着头。
依稀有哽咽声传出来……
大早上的王忆呼了口气,有一股白雾冒出来。
气温估计一夜回到零度了!
他把刚换下沒两天的厚牛仔服又换上了,這才能出的了被窝。
大迷糊照例早起去海边忙活了。
他只好小跑着发热取暖。
王东喜看到后大声說道:“王老师在跑步?我早就听說练功夫的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原来就是這样练啊。”
王忆想解释,但王东喜已经进办公室了。
后面大迷糊回来了,胳膊裡夹着木板和纸壳。
王忆问道:“你沒去海边?”
大迷糊說道:“回去拆了板子,王老师,把后窗封上,封上就不冷了。”
王忆瞅了瞅脏兮兮的木板和残破的纸壳,问道:“队裡沒有塑料膜嗎?塑料膜透明,贴上又保暖又透光。”
大迷糊摇摇头。
他又满怀希望的问:“早上吃什么?”
王忆說道:“下面條吧,对了,你会不会揉面蒸馒头。”
大迷糊說道:“会,我早跟婶子学会了,以前蒸過,但婶子他们說我吃的多,不让我蒸了。”
這番话字不少,但王忆愣是沒理解他意思。
不過只要大迷糊只要会蒸馒头即可,他将一袋面粉推出来,說道:“今天冷,你别去捞海草了,你用锅子蒸馒头吧。”
大迷糊凑上去看了看,抬起头来很惊喜:“白面,都是精白面,真白啊,特等粉,這是特等粉!”
王忆上午继续跟小崽们斗智斗勇。
王向红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還有两男一女三個人。
這事是儿童团团长王新钊跑来跟他說的:“王老师快去看西洋景,有個女鬼来咱這裡了。”
听到這话王忆一愣:“女鬼?什么意思?”
王新钊挤眉弄眼的說:“是一個外来的女人,她翘着脚跟走路,嘴巴通红刚吃了孩子血——這不是鬼是什么?我爷爷說鬼就翘着脚跟走路。”
小崽们听說有西洋景可以看,拔腿就跑。
王忆气的跳脚。
下午上纪律课!
這下子他不去看热闹也不行了,他得去抓小兔崽子们。
他一出门看到王东喜在山路口探着脖子往下张望。
两人打了個照面,王东喜指了指下面笑道:“去看热闹?那我去库裡给你支一盒過滤嘴烟捎過去,咱队裡来大人物了。”
王忆說道:“烟?那不用去库裡支了,我拿一盒吧。”
他背包裡還有好几包华子呢。
看热闹的都围在王向红家门口,王忆下去一看都是不上工的老头老太太,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是徐社长?怎么穿上皮鞋了?皮鞋是资本家穿的。”
“他身边那娘们怎么回事?嘴唇那么红,吃孩子血了?”
“那個男同志脖子上挂了個什么?刚才我看着他瞄准我来,我以为那是枪,要打我!”
王忆過去往门裡一看,是個穿着西装、皮鞋的大脑门男人和一对青年男女。
其中男青年穿一身蓝色涤卡中山装,文质彬彬,胸口衣兜斜插着一支钢笔,脖子上挂着個黑色老式相机。
女青年穿双排扣列宁装,嘴上抹了口红、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
王向红正好出来,他先让老人们散开,又对王忆說道:“王老师你进来,给你介绍几個人。”
他又对王新钊說:“儿童团的任务完成了?在這裡探头探脑干什么?快去跟文书說一声,让他从库裡提点鲜货,他在县裡供销总社的徐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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