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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欠债還钱

作者:莞尔wr
第12章欠债還钱

  第十二章

  這两兄弟摆明了要袖手旁观。

  赵福生冷笑:

  “我爹娘死得冤枉,你就不怕激起尸变,再出现厉鬼?”

  范必死一听這话,不由就笑出声来:

  “福生,你有所不知。”他解释道:

  “俗话說,一山不容二虎。鬼怪也有自身法则,高等阶的厉鬼会对于同领域内的鬼物有一定的压制,如果你父母化成厉鬼,那么极有可能相互制约,反倒形成完美局面。”

  末了,他又顿了顿,再道:

  “如果只有一鬼复苏,一人是真的死了,那么伱是镇魔司的令司主事,你自己也說過,你要重振镇魔司,那么解决鬼祸就是你的职责,与我們有什么相干?”

  从他的话中,赵福生得出两條有用的线索:

  其一、這個时代之中,人死确实可能会化鬼,這样她也找到了厉鬼形成的源头,但如此一来,好像情况更加不妙。

  因为人含冤、怨而死便会变鬼的话,鬼物的出现便是防不胜防,尤其是范必死提到了‘鬼雾’出现,這东西好像对鬼怪的诞生极为有利,但相较之下,对人类就十分不利了。

  照范必死所說,人类对付厉鬼的方法只有借鬼之力打鬼,但人与鬼打交道的后果惨重,死亡概率又高——如果厉鬼再频频复苏,万安县几乎沒有活路。

  她有些头疼的皱了下眉,接着又思索起范必死提到的第二种可能。

  范必死說到,赵福生的父母化为厉鬼后,可能会相互制约。

  按照她以往的认知,人死变鬼应该有生前记忆,可从范必死话中听来,這裡的人死后化鬼,仿佛会失去记忆与理智,只知本能制造杀戮。

  不過這一点只是她的猜测。

  范必死在得知她不愿意取出两人命魂之后,显然是不会告知她多余的消息,但她可以在以后与鬼打交道的過程中再驗證這一点。

  “看来鬼怪确实是由人死而变。”她应了一句。

  范必死的表情变得难看,冷笑一声,沒有再出声。

  “既然镇魔司沒钱,你们兄弟也沒有办法,也不怕厉鬼复苏,我爹娘的丧事总也要办。”赵福生平静的道。

  范无救一听這话,正要出声,范必死却看了他一眼,接着摇了摇头。

  赵福生只当沒看到這两兄弟的交流,又道:

  “不如向棺材铺的张老板先暂时赊借两口棺材,将来待镇魔司走上正轨后,再還钱。”

  “……”她以前胆小懦弱,如今竟然敢找人赊欠财物,倒令范必死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借不了。”但就算如此,范必死仍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道。

  “借不了?”赵福生這下就真的有些不快了,“你们好歹是堂堂镇魔司的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知礼良善之辈,怎么会借不了两口棺材?”

  范无救就道:

  “真的借不了。你当那棺材铺为什么至今沒有搬?”

  镇魔司如今是丧名在外,短短的時間内几乎全司死绝,吓得附近商户闻风丧胆,连夜搬离。

  “之所以老张沒有搬走,纯粹是因为搬不了。”

  “无救這话說得沒错。”范必死道:

  “我們置办丧事之初,都是找他赊借棺材,如今已经积欠了很多钱,所以他才逼于无奈,仍留在此地。”說到這裡,他话音一转:

  “既然你决定重振镇魔司,那么有個事倒正好,老张說我們此前欠了不少,如今你是镇魔司的令司,他說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把镇魔司以前的欠款结一结。”

  “還要還钱?”赵福生提高了音量问。

  “不敢不還。”范必死扯了扯嘴角,“他姓张。”

  “张?”赵福生听到這裡,再看范必死的神情,突然心中想起一個人来:

  “你是指纸人张?”

  她才重生到大汉朝,对此地人生地不熟,但唯独這個‘纸人张’,她已经是听范氏兄弟提過好几次了。

  范必死好像对他颇为忌惮,此前甚至将介绍此人给自己认识当成了一种与她交易的條件。

  “不错。”范必死也不瞒她,直言道:

  “两人同宗同族,我劝你也不要得罪他,棺材的事,你還是另想办法吧,赊借不了,现如今张老板只收现银,绝不赊欠。”

  他神态嚣张,言语带着挑衅,像是故意想要激出赵福生的真火般。

  赵福生听他這样一說,沉默了半晌,突然冷冷一笑:

  “你将這棺材铺的老张叫来。”

  她的表现出乎范必死意料之外,范必死愣了一愣,接着也‘嗤’笑了一声,转头道:

  “无救,你喊张老板過来。”

  范无救很听他的话,听他這样一說,便往门庭一站,大声的喊:

  “老张,過来结账!”

  他嗓门大,声音亮,喊音一落,附近都听得清清楚楚,不止是棺材铺中的老张探出了头,就连那香烛纸钱铺都有人冒头出来。

  范必死就笑,眼神有些不怀好意:

  “福生,忘了和你說,因为此前治办丧仪,不止棺材铺欠了钱,连香烛纸钱铺也都欠了不少钱——”

  “沒事,你一起叫来。”

  赵福生略一沉吟,接着点了下头。

  她看起来不慌不忙,一脸镇定沉着,范必死有些狐疑的看她,眉头皱了皱,却并沒有再說话。

  棺材铺的老张很快带了一個骨瘦如柴的伙计過来。

  那老张头顶半秃,鼻尖泛红,细长的眼睛不时闪過精光,獐头鼠目,令人一望便心生厌恶。

  此时他突然被范氏兄弟叫来镇魔司,不知這几人心中打了什么盘算,因此惊疑不定的盯着赵福生看。

  他对赵福生并不陌生,与纸人张的关系使他早就知道赵福生不過是范氏兄弟找来的替死鬼,昨日镇魔司内赵家三口死于厉鬼之手的事沒能隐瞒得過他,却沒料到死去的人今日一大早会出现在他面前。

  当他看到赵福生的时候,還以为自己青天白日活见了鬼,当场将他吓得不轻。

  “你……”

  他惊疑的盯着赵福生看。

  此时近距离接触,他自然认得出来赵福生面色虽說苍白,但眼睛明亮有神,吐息均匀,显然是個大活人。

  “听說我們镇魔司欠了不少的钱?”赵福生沒有理睬他试探的打量,而是沉声问了一句。

  她身材消瘦,套了一件明显不大合身的衣裳,可她說话的神态与语气却和以往截然不同,她的目光不再躲闪,看人时神情平静。

  老张能在這條街开棺材铺,自然不是一般人,想到她的情况,脑海裡涌出了与范必死相同的想法:驭鬼人。

  這本该引走祸水的丫头莫非因祸得‘福’,成功驭使了那個失控的厉鬼?

  他心中思索着,嘴裡却连连应声:

  “是。”

  “欠了多少钱,你算一算。”

  赵福生道。

  老张心中疑惑,却仍招来跟在他身边肚大如箩的伙计。

  那人神色木然,抱着账册挪步上前。

  他长得十分奇怪,四肢瘦长,脸颊仅剩皮包着骨头,耷拉着眼皮,偏偏却肚大如箩,使得他行动有些迟缓的样子。

  站到赵福生面前的时候,他抬起了眼皮,那眼白泛黄,一双眼睛显得有些浑浊。

  离得近了,赵福生隐隐闻到他身上似是萦绕了一股若隐似无的尸臭。

  不知是不是自己身上就缠了一只鬼的缘故,赵福生对于‘鬼’气异常敏锐,被他一看,顿时毛骨悚然,感觉到面前像是站的并不是一個大活人。

  但相比起赵福生的紧张,那伙计更加的不安,鼻腔之中发出‘嗬嗬’的声响,那大肚之中像是有东西蠕动着,顶起了衣裳顺着肚子不停的游移。

  老张见此情景,反倒放下了心。

  他示意伙计将账册放下,挥手让他退后。

  那伙计连忙木然后退,直到退出门庭之外,那伙计才勉强恢复了几分镇定,不再如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动。

  “以往镇魔司的欠债,都在這裡。”

  赵福生将注意力从那伙计身上收回,目光落到账册之上,她沒有去盘查账册,而是问:

  “总共欠了多少?”

  老张见她干脆,愣了一愣,接着露出笑意:

  “从去年起,镇魔司就出了事……”他說到這裡,转头看了范氏兄弟一眼。

  范必死微不可察的点头,他无声的松了口气,接着又道:

  “总计用了三十二具棺材,每具棺材按照以往规矩,合计三两银子。”這老头儿說到钱了,便一扫畏缩之感:

  “所以三十二具棺材,便该给九十六两银子。”

  說完,又偷偷抬眼皮看了赵福生一眼:

  “您算算对不对。”

  赵福生对此时大汉物价一无所知,但她直觉敏锐,且洞察入微。

  她转头也往范必死看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必死与她的谈话中,提到過一個很关键的問題:他购买赵福生送死时,花费了五枚铜板。

  如果說一條人命的价格只值五枚铜板,一口棺材的价格便能购买六百個赵福生——這显然是并不合理。

  不過她的目标并不在价格之上,她闻听老张這话,豪爽的点头应了一声:

  “沒問題!”

  那老张被她這样一应,反倒愣住,半晌之后才提高了音量问:

  “您是认真的?”

  “是。”

  赵福生点头:

  “再加两口棺材,一共凑足102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老张听她這样一說,先是一喜,接着心生不妙之感。

  赵福生若非反应灵敏,便是提前有所准备。

  可棺材的价格他是随口一說,她又如何得知自己会定多少钱一口棺材呢?

  此时她算得分毫不差,可见并非不识数的人。

  但范氏兄弟分明是从乡下将她寻到,据說赵家三口目不识丁,老张以前也见過她,确实神态畏缩,不敢与人交际,哪有此时跟他讲话对答如流的样子?

  他生出疑惑,本能警惕:

  “可以倒是可以,可這钱您要怎么付呢?”

  “我沒有钱。”

  赵福生干脆的道。

  “什么?”老张见她說起‘沒钱’时,一脸坦然的模样,顿时生出荒谬之感:

  “那你岂不是在寻我开心?”說完,作势要招伙计来将账册抱走。

  “那倒不是。”赵福生将手压到了账册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我們有话好商量。我暂时沒有钱,但我以镇魔司的名义,先向你赊借110两银子——”

  她這话将老张气笑,他甚至忘了赵福生驭鬼在身,连忙道:

  “那可不行,不瞒你說,镇魔司如今哪有什么威信?”

  若是以往,赵启明等令司還在生时,這些人经验丰富,又颇有手段实力,号称‘借钱’,老张相信他们‘還钱’能力的同时,也确实不敢不借。

  现如今嘛——

  棺材铺的老张不停的摇头:

  “借不了、借不了——”

  范氏兄弟双手抱胸,在一旁看好戏。

  赵福生也不生气,又道:

  “那我再借两口棺材,将来再還钱,你看行不行?”

  “也不行。”老张仍旧摇头。

  赵福生再被他拒绝,也不生气,又提出建议:

  “不如這样,你再往后宽限一些時間,以后等我掌握了镇魔司,找万安县的富户、乡绅借些银子再来還你。”

  “我等不了以后,万安县這光景不对,收完這笔债,我就要举家离开此地……”

  他摆明了不看好万安县的未来。

  說话的功夫间,外头香烛纸钱铺的老板也来了。

  這人是個佝偻着背的老头儿,表情有些阴沉,最为诡异的,是跟在他身边的是两個诡异的‘童子’。

  两個‘童子’双腮通红,咧着嘴角,神情僵硬,不似真人,同样也有鬼气在身。

  正如范必死所說,這條街中,留下来的人恐怕大多都有自己自保的手段在,不可小视。

  赵福生看了一眼,并沒有理睬,而是盯着這老张: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老张一听這话,眼中露出精光,下意识的刚一张嘴,接着便见到赵福生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一见此景,刹时就意识到不妙。

  “镇魔司遭遇鬼祸,别人都走了,就你们不走,果然是打着其他主意。”

  赵福生笑着道:

  “我還不知道,镇魔司還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你们這样惦记。”說完,又道:

  “說吧,你想要什么东西?”

  “……”

  老张的神情阴晴不定,眼中露出懊悔之色,暗恨自己被她三言两语就将消息套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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