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祭品
她打了個哆嗦,陽光從翻飛的窗簾間隙照射進來晃得人眼前一片空白，窗戶大開着，風簌簌地從外面吹進來。
“好冷。”
她伸手去摸身旁的被子,發現被子不見了。
真奇怪，難道昨晚她太困了，連被子都忘記蓋了嗎？
她撐着額頭，做了幾個深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臉，清醒了不少。
該回去了。
她翻身下牀，伸腳夠了好幾次，都沒有夠到自己的鞋子,她伸手去摸了下，也沒有摸到。
鞋呢？
安東尼婭赤着腳站在地面上,彎下腰去牀底找自己的鞋子。
當她趴在地板上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地面上到處都是紙張、零碎的衣服、布條，還有花瓶碎片,她直起身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天吶！
屋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眼前是倒在地上的櫃子、桌子、燭臺,小零件的碎片到處都是，整個屋子像是遭受了猛獸的襲擊一樣。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長呼出一口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安東尼婭小姐,公爵大人請您去花園用早餐。”
“等下我要去洗個臉,”安東尼婭赤着腳走到浴室，“請問有洗面奶嗎？”
幾個僕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一會兒給安東尼婭端上來了一盆熱牛奶,以爲她要用牛奶洗臉。
“那麻煩幫我拿件乾淨的衣服，我換一下衣服。”
僕人們幫安東尼婭又拿了幾套墨綠色的裙子，安東尼婭選了個長裙，然後去簡單洗了個澡，趕快擦了擦頭髮，換上衣服就出來了。
斯塔爾公爵端着茶杯，看着不遠處的玫瑰花叢思考人生。
他真的需要她嗎？
如果不需要的話，那留着她也沒什麼用了。
更何況……
這是一個滿嘴謊言的小偷，他合理懷疑她就是那個偷走天空之珠的小偷。
如果是這樣，那她一定是海神派來的間諜。
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只是，他還是在猶豫。
一抹墨綠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紅色的玫瑰花叢中，那墨綠色的絲絨長裙反射着暖陽的光，襯托着她姣好的身形。她黑色的長髮上戴着一個酒紅色的蝴蝶結，看起來乖巧可愛。
猝不及防的心動最是致命。
斯塔爾公爵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幾秒，便像是逃避一般移開了視線。
她的魅力與他無關。
她的魅力只會去引他上鉤。
想到這裏，斯塔爾公爵悸動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視線也變得冷漠而平靜。
但是演戲，他還是會的。
眸中帶着半真半假的溫柔，“早上好。”
“公爵大人早上好。”她提着裙子坐在了公爵大人的對面。
食不言寢不語，可當安東尼婭喫到一半的時候，她擡頭，發現公爵大人沒有喫，一直在看着她，她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你覺得怎麼樣？”
他一問這話，安東尼婭基本就可以猜出來下一句是什麼了，“您、您做的？”
公爵大人微笑着，沒說話。
“……”安東尼婭實在是想不明白，公爵大人最近怎麼這麼喜歡做飯，的確是好喫，可總覺得她喫公爵大人做的飯，有點怪怪的。但爲了鼓勵公爵大人，她還是開心地舉起叉子，“好喫！好喫！”
她的所有神情亦是被斯塔爾公爵看在了眼裏。
果然啊，大家都是在演戲。
“繼續用餐吧。”斯塔爾公爵抿了一口茶，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還在猶豫，他在思考，是否還要再給她一個機會。
這時，管家告訴他，浮斐小王子來了。
斐浮邇來了？
斯塔爾公爵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下，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安東尼婭。
斐浮邇來絕不是找他的，應該是來找安東尼婭的。而找安東尼婭，大概也是因爲黑暗神的緣故吧。
光明神的手段……呵。雖說光明□□號聽起來像個正派人物，但每一個神明登上神殿的路都是被鮮血染紅的。
“好巧，”浮斐王子殿下依舊打扮得光彩奪目，他站在那裏一開口，聲音就足夠吸引人回眸，“安東尼婭小姐也在。”
“王子殿下，”安東尼婭趕快起身，和王子殿下打了招呼，然後將位置讓了出來，“殿下與公爵大人有要事要談，我就不打擾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找斯塔爾的呢？”浮斐小王子無奈地勾起了脣角，“安東尼婭，想好與誰同行去神殿了嗎？”
啊？
還去？
安東尼婭不想去見光明神啊！光明神這麼急迫地想要見她，究竟是爲什麼呢。
“我……”她將求助地目光看向了斯塔爾公爵，公爵大人，您既然又辦法把我從舞會帶走，也一定有說辭能幫我拒絕一下……
“本爵想起還有點事情要辦，國王陛下還召見本爵，所以，安東尼婭就交給殿下了。”斯塔爾公爵無情地拒絕了安東尼婭的要求。
安東尼婭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說些什麼。
如果你只是公爵，自然不敢和光明神抗衡，可你是，你是天神啊。
所以，即使你是天神，也無法幫我的，對嗎？
安東尼婭眼中的光暗淡了幾分，她努力扯起笑容，看向王子殿下，“若是王子殿下不嫌棄，安東尼婭三生有幸與王子殿下同行。”
直到安東尼婭和浮斐走了之後，斯塔爾公爵都一直盯着面前的茶杯，臉上的神情陰沉得很。
“天神大人，就這樣讓她跑了？”神使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不甘道。
“她跑不掉，”安東尼婭用過的茶杯忽然碎裂成兩半，茶水濺了滿桌子都是，“如今黑暗神展示實力，光明神也一定不會輕易放她走。”
神使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光明神和黑暗神的對峙變成了以一個人類爲人質的競爭。
忽然聽到天神大人說：“她很有趣。”
“天神大人，”一個神使遞給天神大人一封藍色的信，“我們在她的枕頭下發現了這個。”
斯塔爾公爵接過信封，纔看到信封上的內容的時候，他笑着打開信封，“安東尼婭，你還真有本事。”
沒有認錯的話，這字跡，像是阿異斯的。
有意思。
她被阿異斯派來當間諜，還要起一個別人都發現不了的暱稱嗎？
海浪？
如果你能叫海浪，那本爵叫什麼呢？就叫海鷗怎麼樣？
海神應該想不到吧。
他將安東尼婭這個間諜派到了天神的身邊，如今卻被支到了光明神的身邊。然後最後引起黑暗神和光明神的矛盾。
這個事情的走向，估計所有人都想不到。
【安安，如果你還能收到我的信，15日藍海懸崖邊的人魚雕像旁見。——海浪】
斯塔爾公爵笑着，將信塞回了信封。
15日？
他看了日曆，那不就是五天後？
安東尼婭是去不了了，不過他可以代替安東尼婭去。
真不知道海神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
“安東尼婭小姐似乎看上去很緊張呢，”黛珊小姐坐在馬車中，一邊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妝容，一邊挑眉和她搭話，“你是第一次去神殿嗎？”
黛珊本以爲浮斐會和她們坐同一輛馬車，結果浮斐殿下身邊的隨從說爲了避嫌，坐了另外一輛馬車，於是現在這輛馬車中只有安東尼婭和喋喋不休的黛珊。
“你也是第一次去嗎？”安東尼婭因爲昨晚沒有睡好，有些沒精打采的。
“我？”黛珊剛想說是的，但轉念一想不行，她一定要展現出自己的優越性，“以前也是去過的，只不過沒有進神殿而已。”
“嗯。”安東尼婭閉上了眼睛，靠在顛簸的車廂上，她本來是要拉贊助的，結果還是被光明神給叫去了。
“你是喜歡浮斐殿下還是喜歡公爵大人？”黛珊突然問。
爲什麼一定要從這兩個人中選擇？
“哪種喜歡？”安東尼婭懶懶地問。
“就是那種喜歡，心動的喜歡。”
心動？她只對錢心動。
“誰花的錢多我就喜歡誰。”她隨口一答，卻不料剛好被隔壁馬車裏的人聽到。
“所以，你喜歡斯塔爾公爵吧？”根據黛珊的猜想，斯塔爾公爵一定是給安東尼婭不少禮物了，而浮斐小王子看上去和安東尼婭纔剛認識，應該不會給安東尼婭花多少錢。
實際安東尼婭說的“花錢多”是指在她的店鋪裏花錢多，並不是在她身上花錢多。
她不需要別人給她花錢。
“不知道，”安東尼婭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回去我讓店員統計一下，看看誰花的多。”
黛珊聽到這話，心裏默唸了一句，還是你厲害。
居然還有臉讓店員把這風流事情記錄下來，難道還要讓兩位比賽爲她花錢嗎？
“對了，你知道嗎，奧特爾大陸的中部和西部現在已經全都被黑霧包圍了。”
安東尼婭困得只打瞌睡，只是迴應了她一句“嗯”。
黛珊看見安東尼婭漠不關心的樣子，氣得直跺腳，“什麼都不在乎，到時候公爵大人可救不了你。”
誰也救不了她。
安東尼婭早就想開了。
只有系統能救她。能讓她回家。
“聽說黑暗神殺了好多人，西部已經一片荒涼，黑霧之下只有屍骸了。你不害怕嗎？”黛珊誇張事實，故意嚇安東尼婭。
黑暗神殺了好多人嗎。
好像……也沒什麼好怕的。
安東尼婭想起自己還和黑暗神吵過架，似乎那個黑暗神和平日裏人們口中形容的魔鬼，也不太一樣。
“餵你笑什麼！”黛珊沒能將安東尼婭嚇到，反而將她逗笑了，“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人們在給黑暗神選擇祭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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