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战事 作者:灵山王 “公子,咱不受這气。” 温岳思虑半响,微微摇头道:“不,我同意。” 初九怔然错愕,安南伯一家可属于拖家带口全是累赘。 女儿是個瞎子嫁不出去。 安南伯又怕将女儿嫁出去之后受到婆家的欺负,所以一直养在深闺。 儿子痴傻,只能时刻带在身边,根本就沒法子放出去。 也就指望着痴傻的儿子能够传宗接代,其他的安南伯也指望不了。 此次来侯府,安南伯只身前来,只希望能为自己女儿找一個好的归宿。 所以也就沒有請媒婆。 勋贵家族最重面子,能只身前来,一张老脸早就不要了。 曾经的温岳自然是谦谦君子,评价甚高。不去青楼妓院听曲亵玩,也不见纨绔霸道的姿态,远远见過一次,安南伯就一直觉得這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品行私德都很好,加上前程似锦,简直就是梁都无数闺中少女的如意郎君。 原先,這样俊秀之人根本就轮不到他们家。 谁想到,一场对鬼祟的捕捉之中,温岳竟然受了很重的伤,据說伤了腿要落下毛病来。 世子的位子是不用想了,未来也沒有什么前程。 原本二房更有希望,听闻侯府二房突然暴毙,那么老侯爷就是再看不顺眼腿瘸的温岳,也得保住他的命。 至少在温岳那些兄弟们成长起来之前温岳還不能倒下。 就是最后真要顶着压力,有個瘸子侯爷总比绝了后要好。 温岳還挺欣慰的,因为自家父亲竟然還会在這种终身大事的时候询问他的意见。 “公子,您糊涂了?安南伯家的小姐是瞎子。” 温岳看向自己的腿:“都這种时候了,难道我還要挑别人的理不成?” “且去回答便是。” 温岳并沒有与初九解释太多。 就他现在這模样,能有人来结亲的人肯定更加注重他的人品。 雪中送炭更令他感觉還有希望。 恰巧,经历了心灰意冷以及三個月的蛰伏,温岳也看清楚了人情冷暖。 他不需要靠联姻获得什么,来人不拖他的后腿,能全力支持他就是上上之选。 沒想到安南伯出现了。 安南伯家的风评是不错的。 有些小疾能容忍。 涂山君大致上也听明白了。 就是人家安南伯家的女儿是瞎子,上门提亲。 涂山君倒也沒有什么表示,幡主做什么選擇都是個人的事情,這种私事就更不需要他帮忙出谋划策了。 侯府的会客厅大气典雅。 雕栏玉砌。 下人杂役早已被驱散。 虽然安南伯已经打算不要這张老脸,侯府却不能不知礼数的让人丢了面子。 所以堂中也就仅剩老侯爷,以及守在中厅等靖安侯呼唤的老管家。 老侯爷自从月前硬抗了向虎一刀之后便感觉力不从心,重伤未愈的身躯带着虚弱。 也许是老了的缘故,伤势不好愈合,加上又是内伤,只能将养着。 靠着一口精纯内气還能支撑身体,只是再不能与人动手。 怎么說当年也是步入炼脏境的高手,纵然如今气血衰败也远强壮于常人。 老侯爷咳嗽两声,沉吟道:“宋老弟与令千金的事儿,我還得与犬子說。” 他其实倾向于直接答应下来,虽然安南伯女儿是瞎子,但是自家的那個现在断了腿,不管以前多么优秀,都已经一笔勾销烟消云散。 若不是因为二房家的被人打死,說不得现在侯府已经不会再有温岳的消息。 安南伯宋皓头戴平天冠,身着文武袍,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 听到靖安侯的话,安南伯脸上闪過尴尬的神色。 他也是实在沒有办法。 自家女儿根本就推销不出去。 眼见着岁数越来越大,总不能养成老姑娘。 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要是她弟弟正常也好,等到他们故去,還能照顾姐姐。 天意不测,這儿子愣愣的带着痴傻,别說照顾姐姐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等到他们两人老去,這姐弟二人连個依靠都沒有,還不得被人吃绝户? 所以万般无奈下,安南伯跑遍了其他勋贵的家门。 有些還客客气气的,還有些故左言它,根本不接话。 更過分的直接闭门谢客,一听安南伯来了就玩消失。 看靖安侯的模样,以及态度,估计今儿也悬了。 问小辈儿的态度不過是個托词。 谁会娶一個瞎眼,還带着痴傻弟弟的女子。 他的這爵位也沒实权,手裡那点兵权還不够一大家子的吃喝,不說沒有多少好处,就是有点好处也分不到姑爷的头上。 所以安南伯坐在座椅上如坐针毡。 整個人坐立不安。 许是看出了安南伯的尴尬,所以靖安侯不由得聊起来北边的战事。 “罗河一役,听說又败了。” “败了,十万大军逃回来不到三千,据說是冯感贪功冒进中了北魏的计,中军和后军都陷了进去,最后败兵身死。” “不過冯感既然已经死了,皇上也会体谅他。” 聊到战事安南伯兴致勃勃了起来,一扫刚才凝重紧张的气氛。 不管主将再怎么不是,人死债消,皇帝不会追究战死之人及其家眷。 胜败乃兵家常事,只不過大梁在进军掠地之中败的太多了些。 本来是三家,当年北魏和南梁共同将大陈扫灭,北魏南下掠地,占得先机,一直将防线拖到了南岳山。 南梁的军队和北魏碰了一场。 结果是大梁败了,這些年北魏蚕食了大部分旧陈的地盘和资源。 大梁作为曾经的盟友并且出了大力的人,自然对此十分的不爽。 肉沒吃到,剩下点汤水实在难以下咽。 梁帝更是喝汤喝的很难受,一直想要将双方的界限重新划定。 只可惜屡战屡败。 现在大梁想退出也不成,北魏眼瞅着壮大,南梁的国力又在衰竭,他很想将南梁一齐吞并,完成一统。 所以纵然节节败退,南梁也只能被迫进行战争。 靖安侯和安南伯都是军功授爵,自然有共同的话题可說。 北边的局势也确实糜烂。 若是换做十年前,南梁兵强马壮,两方能掰掰手腕子看看谁厉害。 现在却不行了。 随着老皇帝驾崩,新皇即位,对于北进掠地取回疆土的念头就越来越少。 估计用不了多久,整個防线還要往后撤。 撤到铜山以内,以天险阻挡北魏的进掠,抱守南边的疆土。 一說到這件事,两人不约而同的叹息。 這也沒有办法,皇帝不想打,他们這些做臣子的又不能驾着皇帝继续打仗。 文官集团也想安定下来。 再想打仗,他们又会将加重赋税、搜刮民脂、拥兵自重、喝兵血的罪名扣在勋贵的身上。 殊不知,文官集团同样是剥削集团中的一员。 上下疏通,古玩字画,笔墨纸砚,哪一样不需要钱? 豪宅、楼车、美姬,哪一样不需要钱? 风花雪月,狎妓亵玩,诗坛文会,样样不离钱。 說了這么多,安南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管如何自己女儿是瞎子,对于常人来說是累赘。 也就不好再多待下去。 安南伯拱手道:“温候,小弟就先告辞了。” “老爷。” 這时,初九快步的进入中堂:“老爷,公子答应這桩事儿了。” 安南伯都已经迈开腿了,像是听错了似的看向初九。 更错愕之人是靖安侯。 他沒想到自己那個平日裡看起温和,实际心底带着些傲然的儿子,竟然会答应這门亲事。 再与初九確認。 得到的是依旧是肯定的回答。 這时候靖安侯才缓過神来,笑着看向安南伯:“既然犬子也答应,不妨找個時間交换生辰八字,定下這门亲事?” “宋老弟意下如何?” 安南伯拱手:“侯爷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