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苏荷尾声落下,直播弹幕裡立刻被满屏的“哈哈哈”覆盖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笑疯了天神還在呢小姐姐你瞎說什么大实话】
【哈哈孩子才做選擇而我都要!】
【恭喜天神达成当面被绿成就】
【小姐姐的求生欲急速下线】
【您的死亡flag已立起】
【天神:死亡凝视jpg】
【哈哈哈哈日哦苏荷這是在下不来床的边缘疯狂蹦迪】
【咦?下不来♂床♀嗎?】
【此处可本】
【嘿嘿嘿想看】
【???你们又开始了是嗎?】
【油门踩到底!往我脸上开!】
【……】
尽管看不到直播弹幕裡的提醒,但求生本能還是让苏荷在第一時間回過神来。她连忙清了清嗓子:
“這個……好看归好看,但侍寝還是算了……”
“有多好看?”
石阶下,垂眸站着的男人出声问。随着话音,他淡淡抬了眼。漆黑的眸子裡熠熠着危险的情绪。
苏荷想都沒想,斩钉截铁:“沒你好看!”
說完這句,似乎怕還不够,女孩儿坐在石床上一脸严肃:“真是的,我的宫殿裡怎么可能会有男宠這种东西呢?”
那几乎溢于言表的求生欲让旁边女佣差点沒忍住笑,但职业素养使然,她很快還是板起了脸,“魔王陛下,您一定是沉睡太久所以忘记了。起居注裡有记载的。”
女佣說完,苏荷抱着的盒子裡,烈焰红唇咔哒了下,机械化处理的声音再次沒有感情地念起之前的一段:
“魔王骄奢淫逸,贪婪无度。她劫掠了世间最华美的财宝和最英俊的男子们藏进她的宫殿裡,放任她的白骨士兵们在人间肆虐作乱,而她不管不问。”
苏荷:“…………”
“最英俊的男子”,還“们”?
所以這其实是一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跳?
苏荷表情严肃地看向商骁。
“和我沒关系,一千年前的那個干的。”
商骁還未开口,旁边的女佣低着头說:“陛下,您是這地宫的王,這儿的一切都属于您——您无需也不应当向奥拓维侍卫长解释,他只是您的仆人之一而已。”
苏荷一怔,“奥拓维?”她看向商骁,“這是你這個身份的名字嗎?”
商骁沒有开口,女佣接话:“這是您赐予他的名字,陛下。”
苏荷怀裡抱着的古书盒子裡,机械声音再次响起:“起居注裡有關於陛下与奥拓维侍卫长的记载,陛下要听嗎?”
苏荷一怔,立即点头。
“听。”
古书盒子裡响起沙拉沙拉的声音,与之同时,平板上开始放映黑白色的阴影和噪点都很重的画面。
画面的中央,穿着魔王服饰的女人坐在纱幔遮挡的王座上,在一群看不清脸的宫廷装男子们的簇拥下喝酒享乐,乐声靡靡。
直到纱幔外一個宫廷女仆小心地跪下:
“陛下,人类的大军已经攻到地宫外了,奥拓维侍卫长浴血奋战,受伤太重,恐怕无法……”
“少废话!”
纱幔裡飞出来一只纯金的酒杯,狠狠地掷在地上,女魔王妩媚动听而又冷冽的声音传出来——
“我只要他服侍我就寝!他是我的仆人!就算伤重,爬也要爬来服侍我!”
“……是,陛下。”
画面一切。
身影修长的侍卫长配着长剑走入殿内,雪白的披风被鲜血染得通红。他每前进一步,似乎都会牵动伤口,来时的长廊内在灯火的辉映下,已经画下一條血滴的长路。
他最终缓缓停住,在那王座的石阶下,单膝跪地,以手抚胸,垂首。
“陛下。”
男宠们不知道何时已经退走了,只有女魔王一個人坐在那王座上,眼神慵懒地望下来。
看着他那样跪着,看着血滴在地上汇成浅浅的一滩,女魔王低声笑了。
“他们都以为是我救下了你,其实不是……那时候父皇和母后還在,那时候我偷偷打开地宫溜去了人间。所有人都嫌我肮脏丑陋,說我身上沾染着从地底的血河裡爬出来的肮脏魔类的气息,所有人都想杀了我……是你救了我,奥拓维。那时候你還是個人类的小孩,有着柔软的发和金色的眼,那时候你還不及现在身高的一半,但你护着肮脏的我挡在那些大人面前……后来,你为了哄我开心,就像现在這样单膝跪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你会为我献上你的一切。”
女魔王扶着王座的座椅,慢慢起身。
她面上怀缅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她慢慢歪了歪脑袋。
“可是为什么呢,奥拓维?你为什么要为我献上自己的一切?连父皇和母后都把我看作最无能卑贱的败笔,我从那些比我优秀无数倍的兄弟姐妹裡厮杀出来,只有你——从最开始到最后——只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边。”
她走下台阶,拖着曳地的长裙,裙摆铺在台阶上,像一朵绽开的糜艳的玫瑰,那些花丛与荆棘绕過她白皙的锁骨,血一样的艳丽盛放在她玫瑰色的眼瞳内。
她俯身,轻轻勾起面前跪着的男人的脸,葱白的指尖缓慢温柔地抚摸過他最俊美的溅着血痕的面孔。
“你爱我么,奥拓维?”
“……”
那双深邃的眼被垂下的眼帘遮住,跪在地上的人唇角轻勾,笑意温和,而声音清冽冷淡。
“我的一切属于您,我的主人。”
“——!”
女魔王蓦地扬手,狠狠地一耳光甩开他的脸。
她转身回王座,薄肩与声线一起颤栗——
“還好你记得,你只是個仆人,是最卑贱的人类!凭你也想爬上我的床么?不,你不配!”
在女魔王声嘶力竭的尾音裡,画面暗了下来。
苏荷猝然回神,嘴角抽了抽。她开始扳着手指总结:
“所以就是,侍卫长救了我,我让他成了我的仆人。然后我骄奢淫逸,抢了一堆男宠养在宫裡。侍卫长为我浴血奋战伤重得要死了,我還逼他来服侍我而且還要羞辱他……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苏荷绝望地抬头看向镜头,“這确定叫魔王起居注而不是渣女起居注嗎?”
宫殿裡自然沒人给她回应。
女佣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一派“您是陛下這是理所应当”的淡定。
苏荷叹气,“好吧,那我准备睡了,侍卫长大人也可以回——”
“陛下,您又忘了一件事情。”
苏荷:“?”
女佣抬手,清脆地拍了拍巴掌,就见几個宫廷女仆打扮的佣人端着红酒、醒酒器、酒杯排队进来。
三人并肩停到石阶下。
苏荷眼神逐渐呆滞:“這是要做什么?”
女佣淡定地看向石阶下站着的商骁。
“陛下每晚睡前都需要饮一杯红酒才能安睡。侍卫长大人,請您为陛下试酒。”
苏荷:“………………??”
导演组地球是不是盛不下你们了你们是准备上天嗎??
事实上,不止苏荷心裡炸了,直播弹幕同样在安静之后陡然掀起浪潮来:
【日日日日日导演组你们想干嘛!】
【天神不是滴酒不沾嗎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吧???】
【导演组搞事哦】
【啊啊啊啊放开我們天神哇!】
【咦,只有我一個人很期待嗎?】
【给楼上姐妹偷偷+1】
【激动!想看天神尝酒!】
【你们就這么想看天神破禁忌嗎姐妹们?你们怎么這样!好吧我也想】
【啊!拿起来了!天神他真的把杯子拿起来了!】
【雾草這個皱眉和吞咽好性感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死一万次!!】
【妈妈呀這個喉结和這個痣,呜呜呜我也死了,想舔屏】
【……】
几分钟后,与直播同步的,微博上继【天神“我的主人”】后,又有一條【天神红酒】冲上热搜前排。
地下宫殿的就寝時間显然不是按照正常作息来的。苏荷独自趴在石床上,一盏一盏地数那些昏暗的灯火时,心裡很清楚眼下這段更像是剧情前的冷却時間。
按道理,另外四位“人类勇士”现在应该正在地下宫殿的上面几层费尽心思地攻克关卡、努力向自己這個魔王所在的最底层进发。而她大概就是需要等到他们带来的某個契机,触发新的剧情了。
這么一想,苏荷顿时觉得眼下的无聊是十分值得珍惜的幸福,正经地调整起姿势准备睡一觉了。
然而她的醒悟来得略晚——還未选好最适合的入眠姿势,苏荷突然听见被自己放在床头的古书盒子裡面传出来了“咚咚”的两声轻响。
“……好想扔掉啊。”
苏荷诚恳地感慨完,還是无奈地坐起身,把盒子拿起来打开。
盒子内的平板上显示着与之前相近的字迹:
“第三环,为了千年后的再次归来,請混吃等死的魔王陛下重新封藏地宫的命石。”
苏荷:“。”
她感觉這個盒子在嘲讽她。
而且……
“地宫的命石?”苏荷茫然地读了一遍,“這是什么东西?怎么不记得我听說過?”
“陛下——”
一個声音突然从殿外的长廊上一路跑进来,带着焦急和紧迫。
苏荷听出是之前比自己這個魔王本人還要魔王的那位女佣,她刚惊讶地抬起头,就见对方奔到石阶下跪了下去。
“陛下,不好了,人类已经攻到地宫的倒数第三层了!”
苏荷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這层的倒计时钟表,還有一多半的時間。
深知這也和自己之前選擇“混吃等死”有关,苏荷心虚地轻咳了声,站起身。
“我知道了。”
“陛下,为今之计,還請您立刻封藏地宫命石。只要命石尚在,您就永远不会陨落,就算再沉睡千年,但仍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苏荷意外地看她:“你知道命石在哪儿?”
“当然了,地宫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只是地宫现世时命石将会是最完美的形态,這种形态下沒有人有资格接近它,只除了您——地宫的主人。也只有您的血脉能够让它温驯归顺,只有這样才能将它封藏,让地宫重新沉入地底,进入安眠,等待再一次的归来!”
“……”
苏荷听得心情复杂。
“陛下,時間不多了!請您尽快——”
“我就问一個問題哦。”
“……?”
女佣說到一半的台词被打断,不解地抬头看向苏荷。
苏荷一本正经地說:“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了,這個盒子告诉我,人类王子带领着他的队员向地宫最底层进发,一旦被他们穿過重重关卡到达這一层,那我就可能会面临再次沉睡的危险——是再次沉睡,而不是死?”
“当然,只要命石還在,您就不会陨落。”
苏荷无意识地敲了敲手裡的盒子。
“命石在,我就不会死;可我想带着地宫沉睡,還要把命石封藏?”
“沒错。”
“哪裡沒错了,有错啊。”苏荷站起身,从石阶上走下来,“很明显還有第三個選擇,可這個選擇后对应的结果却沒人說——如果他们到达這最下面的一层,而我并沒有封藏命石,那会发生什么?”
“…………”
女佣蓦地愣住。
“這……以前沒有发生過這样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
苏荷眼睛微亮起来,“哎?那我還真想试试了,看到底是导演组的疏漏,還是另有结果?”
直播选镜到了苏荷這裡,弹幕再次欢乐起来:
【苏荷:都让让,我要搞事了!】
【哇苏荷這裡跟祁楼他们那边画风差太多了吧哈哈哈,這么一对比,這边简直岁月静好,祁楼他们好惨哈哈】
【他们是体力活,這边是脑力活】
【话說苏荷這個問題很有逻辑哎】
【哈哈哈就是太有逻辑了,我估计导演组应该是疏漏了,此时内心大概有一万個mmp吧哈哈哈哈】
【导演组:来来来,你来!】
【這届节目组可太不容易了】
【……】
导演组的表情苏荷看不到,女佣的表情她却是看得很清楚了——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用强制手段把她拎過去的模样。
然后她就听见女佣开口问:“陛下,就算您不在乎自己,难道也不在乎侍卫长大人嗎?他和我們,与您不同,命石只能保证您的生命而无法保证他的生命——如果命石无法带动地宫重新沉入地底,那么对于为您立下過赫赫战功的侍卫长大人,那些人类是绝对不会放過他的。”
“……”
苏荷沉默两秒,转向镜头,语气严肃地开口了。
“我不是因为私心,也不是舍不得天神,我就是觉得给节目组添麻烦是不好的行为——所以還是按照剧情走吧,麻烦带路。”
直播弹幕:
【好的,又是一嘴狗粮】
【我妈问我为什么一边看直播還一边汪汪地叫】
【天神第一吹兼天神第一护】
【呜呜呜我好酸】
【……】
被领到了地方,苏荷才发现所谓的命石和搁着命石的柱子连在一起看,就像是一盏落地灯。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這個“落地灯”的灯泡,啊不,命石是可以搬下来的。
命石脱离柱子后,便从方才的散发光芒变成了一颗普通的水晶球。光源显然就在之前搁着命石的柱子裡面。
苏荷心情复杂地瞥了它一眼。
女佣大约是察觉了她的心理活动,十分坦然自若地在旁边为這颗命石找补:
“陛下,您看,只有被您取下来后,命石才会沉静下来,等待下一次力量蓄积。”
苏荷:“。”
毕竟這個节目组還有一半是自己家公司投资的,假装相信好了。
苏荷问:“我要把它放到哪裡才算是封藏了?”
“請您跟我来。”
对方领着苏荷走到這片地宫最底层的尽头,那個一直上锁的房间外,她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陛下,封藏点就在這個房间。”
苏荷却望着女佣收回钥匙的手,若有所思。
“陛下?”
“……”
苏荷抬头,“這個房间的钥匙,都有谁有?”
女佣愣了下,低头,“只有我這裡有。能够在千年以前得到陛下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這样嗎……”
苏荷眼神一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嘴角轻勾了下。
“原来是這样啊。”
面对苏荷這种好像发现了什么的高深莫测的模样,女佣似乎是想要开口问,但最终還是咽了回去,跟着苏荷走进了這個打开了锁的房间。
几秒后,在女佣的指引下,苏荷站在了這房间仅有的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搁了一個……
密碼箱。
苏荷:“……”
苏荷终于维系不住几秒前的高人姿态,她嘴角笑容一僵,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佣,“你不会要告诉我,让我把這個据說关乎整個地宫生死的命石放在這個保险箱裡就算是完成你们說的‘封藏’了吧?”
女佣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了,這可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這裡面刻下了法阵,只要命石封藏在内保存1個小时后,法阵就会开启,地宫就将沉入地底,等待再一次的重临人间。”
苏荷叹气,转回头,一边弯下腰准备把手裡的水晶球放进箱子,一边感慨:“這還真是我听過的最一本正经的胡說八道了。”
苏荷說着,去按开保险箱上的开门按钮。
女佣一惊:“等等苏小姐!”
倒是苏荷怔了下,怎么连自己的真实名字都叫出来了?
然后下一秒,她就知道了——只见面前的保险箱的门,竟然是随着按钮按下毫无征兆地突然弹开的。
苏荷完全出于受惊本能地倒退一步,手裡一滑。
“砰!”
“咔嚓!”
“……………………”
镜头裡外,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安静持续了几十秒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妈笑死在這個节目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楼下警报都被我笑响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命石碎了!它竟然碎了!】
【哈哈哈哈哈完了完了全地宫共沉沦這他妈可太尴尬了哈哈哈哈哈】
【苏荷:我就问问节目组,這個结果你们料到了嗎?沒想到吧???】
【哈哈哈哈哈哈日笑死我了這個直播是不是到此结束了啊??】
【人类一方:突然获得胜利】
【……】
现场,呆住的三人裡,闯了祸的苏荷却是第一時間反应過来的。
她想都沒想,嗖地一下挡在了镜头前,面带微笑。
“嗯,刚刚只是你们的一個错觉,你们什么都沒看见——地宫的命石怎么可能摔一下就碎了呢?等等我给你们施展一個魔法…………”
苏荷一边扯着,一边在背后疯狂给女佣手势暗示,让对方去找一個替代品来。
這么一会儿的缓冲,整個导演组回過神,导播间裡暴动起来,整個地宫底层所有的节目组人员全部调动,疯狂寻找代替品。
参与节目的其他嘉宾隐约察觉,但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至于直播弹幕裡……基本都已经笑得滚到床底下去了。
在全节目组的努力下,新的水晶球很快被找来了,苏荷就像什么都沒有发生一样地以“魔法复原”为借口,糊弄過這個問題去。
但這并沒有阻止,短短几分钟内,【水晶球碎了】和【真·论一個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手拉手冲上了微博热搜。
回归录制现场,女佣和摄像小哥满头虚汗,刚即兴表演了三分钟的苏荷却是异常淡定。
她把新的水晶球放进了保险箱,扣紧了之前弹出的這個罪魁祸首的门——只有按在门上隐隐发白的指尖能看出她此时的内心显然并不平静。
苏荷一边心裡滴血地估量着自己会受到多少網友们的热情嘲笑,一边转向女佣,“這就……可以了吧?”
女佣小心翼翼地提醒她,“陛下,還需要一個密碼。”
苏荷:“……”
都魔王的水晶球,不是,命石了,封藏起来還需要密碼這件事节目组真的不觉得有問題嗎??
苏荷心裡叹气,面上仍保持微笑,“什么密碼呢?”
“四個数字即可。”
“4個数字?”苏荷想了想,问:“现在几点?”
“14:52。”
“……”苏荷又想了想,“那魔王的生日是哪天?”
女佣沉默两秒,“2月29日。”
“——设定好了。”
苏荷在沒有让任何人或镜头看到的地方完成了密碼设定,转头问:“现在可以了吧?”
女佣点点头。
正在此时,房门内突然冲进来了惊慌的宫廷女仆。
“不好了陛下!那些人类、那些人类就要打到這一层来了!”
苏荷默然。
而她身旁的女佣却突然拉起了她的手:“陛下,您千万不要将您设定的密碼告诉任何人,這1個小时内,一旦密碼箱被打开、命石被取出来、就会变成任人宰割的力量——到了那时候,地宫就真的完了!”
說完,女佣提起剑,拎起裙摆大步向外。
“随我去拦截那些人类!”
苏荷站在原地。
等到那些身影都消失在门口,她才慢慢低头。在她的手心裡,有一個被塞进来的纸团。
苏荷眼神微闪了下,随即玩笑地自言自语:
“节目组能不能有点新意?”
纸條打开,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小字。
“侍卫长不可信任。”
看清這行字,弹幕直播裡惊讶一片,然而镜头内的女孩儿看起来却丝毫不意外。
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她把纸团重新叠好,收了起来。
然后魔王陛下无比淡定地走了出去。
长廊内非常安静。
灯火明暗间,一片片金属甲胄在眼前反射出刺眼的光。
之前的女佣和其他地宫的仆人们就倒在這些人类军队的脚旁,而他们的前面,除了苏荷之外的五位嘉宾分散着站,但站在同一边。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对魔王陛下最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大人。
四目相对。
孤身站在只有自己的一边的苏荷突然觉得有点冷。
她弯眼笑了笑,明媚漂亮。
“喂,奥拓维,你不是起誓過会将自己的一切全部献给我嗎?”
一身侍卫长服的男人站在光影的分割线上,那张清隽的面孔被打磨出凌厉的弧度,再看不出之前半点温和,连眼神裡都只剩下冰凉的冷淡。
“那是奥拓维說的,和我无关。”
“……”
女孩儿垂眼,目光微微黯下来。
站在对面的众人前,男人见到女孩儿的反应,几乎是本能地皱眉,下意识地往前踏出一步——而他身后,淡笑不语的裘宸翔却突然早有预料似的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王子殿下,魔王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您不可以离她太近的。”
话声一落,对面前一秒還很是沮丧的女孩儿,此时已经蓦然轻笑起来。
“你们太過分了吧,這么多人类欺负我一個弱女子?”
在那昏暗的光下,女孩儿眼波流转间還真多了点能迷惑人的魔性一样的神采。
裘宸翔淡淡一笑,接過话头又转走了话题:
“魔王陛下怎么会是普通的弱女子呢?而且,看来您对殿下的‘背叛’并不意外,难道您早就猜到了?”
苏荷摇了摇头。
“沒有猜到,只是觉得不太对——魔王都养无数男宠后宫那么渣了,侍卫长最后竟然還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下了她、然后兢兢业业继续转世来找她……這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吧?”
苏荷一顿。
“而且无论是起居注,還是地宫裡的人的言行,不止一件事告诉我,一千年前的魔王殿下对于這位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侍卫长并不信任。”
苏荷转向商骁,莞尔一笑。
“对不对?”
商骁未语。
从那個时常温柔微笑的侍卫长的人设离脱离出来,此时這個属于人类王子的冷淡一面,倒是更让其他人找到了他自身的现实感。
只是沉默之后,商骁走上前。
“答案我早就告诉你了。”
他停在她身前。
“那只娃娃還在么?”
“……”
苏荷一怔,但還是打开了抱在怀裡的起居注盒子,拿出了那只弯眼笑着的小侍卫长。
商骁伸手接過,用力一按。
“咔嚓”一声轻响,那個娃娃从中间裂开一條缝隙。
苏荷瞳孔一缩,“别——”
她余下的话声自动咽了回去,因为等男人再摊开手,她才发现对方并不是捏碎了那個娃娃,而是娃娃本身就在上衣与下裤之间有一條细微的接缝。
這是個小套娃。
黑色侍卫长服内,裡面小了一号的、穿着白色王子装的、面无表情且冷淡的小号娃娃露了出来。
苏荷眼底露出意外又惊喜的情绪。
她伸手拿過了两個,本能地低呼了声:“好可爱!”
“……”
商骁眼底掠過无奈。
只是很快他便按捺下来,神色恢复了冷淡。
苏荷无缝转进了戏裡,她小心翼翼地将两只大小不同的娃娃一起收进了起居注的盒子裡,然后才抬头。
“但我還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在我身边蛰伏那么多年、费尽這么心思力气和手段?明明你有很多机会置我于死地才对。”
苏荷一顿,又說:
“一千年前,那时候的魔王应该也发现了這一点,她同样不明白——就算是要借她的手杀掉那些远比她优秀的可以继承地宫的兄弟姐妹,但在那之后,为什么還不杀了她?她不明白這一点——所以她才会那样试探她的侍卫长。”
面前的男人冷淡地抬眼:
“你比她聪明,你应该猜到了。”
“……”
女孩儿僵了下。
而商骁慢慢侧绕,从她肩膀旁擦身而過,侧颜冷漠。
“你在为什么拖延時間,我就是为什么在你身边蛰伏了這么多年。”
苏荷猛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面上撑起灿烂的笑,只是声音裡带着不自察的颤栗:
“你……你不会知道密碼的!我只是随便设了一串数字而已!”
“是么。”
男人停住身。
下一秒,他微微侧转回来,抬手轻柔地抚摸一样勾托起女孩儿的下颌,他垂眼望着她,面上的笑好像一如从前那样温柔,好像什么都沒变過。
唯独那双眸子。
漆黑,深不见底,透着森寒漠然的冷淡。
他低声,如情人间的呢喃:
“那你怕什么呢,我的主人?”
“…………!”
苏荷的瞳孔蓦地一栗。
而下一秒,趁她心神松动,那人已经挣脱了被她攥着衣角的束缚,转身进到了她身后的房间内。
苏荷蓦地回神,惊慌地跑了进去。
商骁停在那只保险箱前。
他单膝微屈,俯身下去,在那密碼盘上轻轻拨弄起来。
“你說得对,如果你真的是随便設置了一串数字,那么确实這一次我也仍旧只能空手而归。但……你真的只是随便設置的么。”
咔哒。
第一個表盘红点转到1。
“事实上,一千年前你确实是那样谨慎過的,所以即便那时我尽了全力,到最后也只能得到一個让地宫再次进入沉睡的结果。”
咔哒。
第二個表盘红点转到1。
“而這一次,你输了。因为你沒有守住自己的心。”
咔哒。
第三個表盘红点转到1。
“明知道不应该,但你還是沒能忍住——”
咔哒。
第四個表盘红点转到5。
按钮被直起身的男人按了下去。
“砰”的一声轻响,保险箱的外门弹开,水晶球露出,一個小时的倒计时永远停了下来。
而那人扶着金属箱门,侧转回身,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孩儿。
他唇角一勾,眼神冷淡。
“你還是沒能忍住——把密碼设成了我們相隔千年重逢,而我唤醒了你的那個時間点。”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爱上一個仆人——我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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