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顾月淮,我叫顾月淮
這样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可看着对面女同志如繁星般璀璨灵动的眼睛,以及脸上淡淡的歉意神情,饶是怒火中烧的黄晟都有些哑然,不忍心对其发火了。
這时,车上又是一個颠簸。
顾月淮踉跄了一下,在宋今安伸手准备扶她的时候,她却避了避,躲开了他的手。
她微微弯腰,捡起宋今安脚边的画板,又直起身看向黄晟,语气沒什么诚意地道:“真是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觉得疼,待会到了大队找医生看看吧。”
說完,顾月淮就自觉在晏少虞身旁坐下,丝毫沒有避嫌的意思。
原本已经不生气的黄晟看到這一幕,脸不由一沉。
他要是现在還不明白顾月淮是故意的,那他就是傻子了,可晏少虞是什么时候和這個乡下女人认识的?她为什么這么维护晏少虞?
潘若因脸上闪過沉怒之色,冷笑道:“好一個不是故意的,你拿我們当傻子呢?”
顾月淮微微抬眼,斜靠在车身上,脸上歉意尽消:“已经道歉了,你们還想怎么样?京城来的知青尚沒有在我們乡下站稳脚跟,就要得理不饶人了?”
“听說你们都是高干家庭出身?大人大量,又何必与我一般见识?”
“我已经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车上风大脱手了而已,疼的话去找医生,我会负责医药费,你们不依不饶,难不成還想打我?”
听着這牙尖嘴利的话,潘若因蹙眉,俏脸上浮出一丝薄怒。
晏少虞桃花眼轻眯,偏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顾月淮,清冷好看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又稀奇的表情,一大早因为弟妹被分到别的大队的沉郁情绪好转了一丝。
宋今安也惊讶地看着顾月淮,全然沒想到眉眼生的恬静淡然岁月静好的她,竟会是這样一副心性,他還从未见有人能在若因嘴裡讨得了便宜。
崔和杰站在后面看了许久,眼看着大劳子生产大队马上要到了,他才笑着站出来当和事佬:“各位知青,咱们马上就要到大劳子生产大队了。”
這一路上都在吵吵嚷嚷,也沒好好采访。宋今安這时也回過神来,他伸手拉住黄晟的手臂,声音温和道:“好了,這件事到此为止,黄晟,待会我陪你去看医生。”
他倒不奇怪为什么顾月淮会帮晏少虞,在他看来,她不明白他们這些人之间的关系,看到一人受欺,肯定会拔刀相助,這恰恰說明她是一個不畏强权的好同志!
宋今安作为知青队伍裡的主心骨,他的话黄晟自然不敢不听。
一行人又坐了回去,魏落怕再生变故,给黄彬彬使了個眼色,让他上前去问一些問題,裴易则用相机抓拍着知青们的神情,可惜,浪费了不少胶卷。
這时候的相机大多都是立架式的,十分笨重,裴易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是新品,也是他的宝贝,但遇到這些不配合的“模特”,他也多少有些为难。
顾月淮继续手头的画,尽管一颗心都放在了坐在旁边的晏少虞身上。
這时,她忽然听到一句性感清冽中裹挟着玩味的声调:“顾……”
她紧了紧手裡的画笔,一抬眸,便对上了晏少虞的视线。
他听到她用略显紧张的声色,很轻很轻的语调說:“顾月淮,我叫顾月淮。”
晏少虞怔了一瞬,表情不喜不怒,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月淮借着說话的机会,眼神轻轻描摹着他的五官,与她记忆深刻的上辈子相比,此时的晏少虞還显得有些青涩。
他无疑是很好看的,与宋今安的清隽不同,是一种很张扬,很凌厉的美。
晨曦的微光透過皮卡车栏杆的缝隙斜射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衬得五官愈发深邃,剑眉入鬓,乌木似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下是极薄的唇。
不過,此时俊脸受损,白皙的面庞上有几缕血色刮痕,添了几分糜艳美感。
顾月淮敛了敛神色,眸光闪动,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晏少虞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初阳掠過他深邃的眉眼,却莫名透出几分凉意。
他转過头,沒理顾月淮,也压根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顾月淮红唇轻抿,也不气馁,冷心冷情又桀骜的晏少虞要是能轻易放下戒心,那就不是晏少虞了,总归他沒有排斥她坐在他身边,也是一個好的开始不是嗎?
她安静下来,回過身继续手裡的画。
晏少虞听着耳边“飒飒”落笔的声音,双手环胸,微微阖眼。
他手上的血迹顺着夹克滴答下来,腥味儿弥漫在顾月淮鼻尖,她皱了皱眉,强抑制住不去关注晏少虞,只盼着能快点到大队,好找六叔看看,包扎一下伤口。
黄晟揉了揉后脑勺,脸色难看,语气也有些怨怼:“五哥,你干嘛不让我揍他?”
宋今安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少虞也是你的三哥,大家千裡迢迢下乡来到這儿,本就应该拧成一股绳,就咱们几個還搞内讧?”
黄晟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谁认他当三哥啊。”
晏少虞是厉害,小小年纪就敢扛着枪在大院裡头当孩子王了,可他何曾把他们這些一個大院长大的邻居当朋友?在他心裡,能被他认可的都是那群兵痞子发小!
他们,在他心裡恐怕都是小时候流着鼻涕,光着屁股,還沒长大的小孩吧?
晏家一朝败落,他的傲气竟丝毫不减,呵,却不知有些东西会反噬,這就是下场!
黄晟心裡恶狠狠地想着,好不容易离开京城圈子,沒了那群碍事的家伙,晏少虞還不是任由他们搓圆捏扁?他难不成還当自己是曾经的军长之子?
潘若因抬头看了一眼晏少虞和顾月淮,低声道:“表哥,你說,這個乡下女人是不是看上晏少虞了?”
這话一出,引来了黄晟的一声冷笑。
宋今安也皱了皱眉,不悦地看向潘若因:“若因,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說,什么话不能說,顾編輯和少虞才头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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