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沉甸甸的麦穗
他性子温和,干活也不偷懒耍滑,社员们纵是以前对他有偏见,這一上午相处下来也有了改观,听到顾月淮的招呼声,便推搡着顾亭淮让他過去歇歇。
顾亭淮面露感激,连声道谢,旋即爬上坡往顾月淮這边小跑過来。
“大哥!我看看你的手。”顾月淮等他靠近,一把拉住他的手掌看了看,這一看,眼底又忍不住泛酸,只见他原本白皙修长的掌心如今已经蜕掉一层皮,红的渗人。
顾亭淮忙把手往身后藏,憨笑道:“沒事,大哥不疼。”
顾月淮垂着眼不說话,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喝点水吧大哥。”顾月淮沒再說什么,从瓦罐裡倒了水出来,顾亭淮接過一饮而尽,不由发出和顾至凤一样的惊呼:“囡囡,你放糖了?”
顾月淮轻笑,沒搭话。
“糖留着你自己吃,大哥是個汉子,喝什么糖水,以后可别放了知道嗎?”顾亭淮苦笑着摇了摇头,不過,也不知道是错觉還是怎样,喝完水身体裡的疲惫缓解了许多。
“大哥被分到二队,陈康免不了要伺机报复,大哥也被就這么闷不吭声地扛着,他要做的太過分,你就直接說他公报私仇,大不了上报给支书,知道嗎?”
“咱家慢慢会步入正轨的,這需要循序渐进,大哥实在沒必要受他那闲气。”
顾月淮想到陈康,心头冷意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顾亭淮笑了笑沒說话,他沒忍住又喝了一碗水,旋即想到刚刚妹妹的话,便问道:“囡囡,你刚刚說陈茵偷奸耍滑被王主任逮着了?咋回事?”
顾月淮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把事情的经過挑简单的說了說。
“什么?田静和陈茵居然合伙欺负你?”顾亭淮一听,忍不住皱紧眉头,一脸的不悦,要不是现在是上工時間,他都想找過去给妹妹出头了。
顾月淮眉如新月,笑道:“最后吃亏的是她们不就好了?”顾亭淮看着她的模样,眉头一松,忍俊不禁。
“我估摸着王主任会借這件事给我寻些好处,咱家日子总会越過越好的。”顾月淮不忍心让顾亭淮压力過大,便提前透露了一些内情。
闻言,顾亭淮眼神微亮,抬手轻轻拍了拍顾月淮的发顶:“我們囡囡就是厉害。”
他以前還当田静是個好的,沒想到却看走了眼,往后他得和老二好好說說,和田静远着些,且不提她能不能看上老二,便是看上了,就這么深沉的心机,可入不了顾家的门,不然岂不是全家都跟着遭殃?
顾月淮张了张嘴,原本想說给大队画墙画的事儿,但想了想,還是准备晚上再說,毕竟对于家裡来說算是個大喜事,晚上让大伙都高兴高兴。
兄妹俩又說了会儿话,直到河道裡再度传来了“嘿呦……嘿呦……”的声音,顾亭淮才說道:“囡囡,大哥得回去干活了。”
顾月淮点了点头,眼看着顾亭淮起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摇了摇瓦罐,裡头還剩了些井水,便喊道:“大哥等等!”
“怎么了囡囡?”顾亭淮不解。
顾月淮說道:“我听人說受了伤得及时用水冲洗冲洗,把脏东西都洗掉,好得快,罐子裡還剩了些水,大哥過来洗洗手吧。”
顾亭淮笑道:“你上哪儿听這些沒道理的话,再說,你那瓦罐裡头是糖水,用来洗手多浪费,行了,大哥是男子汉,咋会在乎這点小伤?”
顾月淮不想再听,一把拉過顾亭淮的手,用瓦罐裡剩下的井水冲洗了一番,虽然不能和神药一样立竿见影,但最起码能缓解疼痛,聊胜于无。
顾亭淮看着掌心的血渍和灰尘被冲掉了,透出一股清清爽爽的感觉。
顾月淮摆摆手,眉眼弯弯道:“大哥去吧,别太累着自己了。我准备去镇上一趟,晚上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镇上?”顾亭淮顿了顿,思索片刻,从兜裡掏出几张毛票塞进顾月淮手裡,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挥手:“快去吧,早去早回!”
顾月淮垂眸看着手裡五毛钱,眉宇间涌起一抹暖意。
她顺手把钱塞进口袋,提起瓦罐回家了。明天就要承接墙画的任务,想抽出空来去镇上可不容易,趁着今天下午有時間,她准备去一趟镇上,拿黄金去镇上的黑市问问,看是否有销路。
回了家,顾月淮就看到坐在院子裡看书的顾析淮。
她也沒打扰入神的顾析淮,把瓦罐放在灶台上就进了房间,反手锁上。
须弥空间。
一踩在草地上,顾月淮就嗅到一股浓浓的麦香味,一丛丛麦苗已经抽出了麦穗,黄澄澄的麦穗颗粒饱满,沉甸甸地坠在茎條上,翻滚出金色的波浪。
這一幕颇为壮观,顾月淮看着,也不禁阖眼轻轻吸了一口醉人的香气。
空间的土壤不会让人失望,小麦结出的麦穗很大,瞧着就喜人,据她估计,這些麦穗全部碾成面粉,怎么着也得有五十斤左右!
市面上一斤白面要卖到一毛八,還得加票,她這五十斤白面能卖到九块钱!
九块钱,听着不算多,但放在七十年代可是一笔“巨款”,再者說,小麦在须弥空间裡长得這么快,一天收割一波,长此以往能带给她的利润绝不小。
当然,拿白面去黑市换钱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她還是要想办法找個工作。
如今這世道,只有找份正经工作才能获得尊重。
顾月淮本想把麦穗折下来拿去黑市换钱的,但想想時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头,只取了些辣椒,在粮食称王的市场上,辣椒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
她又拐去仓库,从箱子裡的取了五块黄金。
顾月淮离开须弥空间,把辣椒和黄金用一块红布包裹好,放在篮子裡,又取了先前用彩铅画好的凌霄花白網鞋,平平整整放下,又在篮子上面盖了一层深色的布,直把其遮得严严实实,她才匆匆离开大劳子生产大队,往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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