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宾娘爬出棺材,故作一副凶狠状缓步走向马氏。
“不是我……不是我,老爷,老爷救救妾身!”
马氏吓得跪在地上冲着史太守拼命磕头,额头磕出了血仿佛也不知道痛。
史太守气得心口绞痛,一脚将马氏踹翻在地,怒声道:“說,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你相信我,不是妾身,都是那张郎中,害死夫人的也是他……”
马氏终于說了一句实话。
的确,药是张郎中下的,她這么說不算說谎。
但,张郎中为何要下药害史夫人?又为何会潜入史府去推宾娘下水?
史老爷一切都明白了。
這個恶毒的女人恃宠而娇,为了上位竟然丧心病狂,将他的发妻害死了不算,如今又害死了他的女儿。
“来人,把這個毒妇给本官绑起来!”
“老爷,不要啊,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妾身一次。”
“贱人,你又何尝饶過我的女儿一次?拉下去!”
“老爷,老爷……”
马氏的哭喊声越去越远。
這时,宾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到爹爹怀中痛哭失声。
“乖女儿,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娘亲,都是爹爹的错……”
“爹爹,女儿沒有死……”
“啊?”
“女儿的确死了,但现在又還阳了……”
听到女儿讲了一番在地府的离奇经历,史太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爹,本来一开始我是想找机会逃离地府回来报仇的,幸好遇见了乔生。
要不是他,女儿也沒有机会還阳。”
史太守叹了一声:“看来,這個乔生是個重情重义之人,女儿,爹看出来,你喜歡他……”
“爹!”
宾娘一脸娇羞,勾下了头。
“爹本来也不想說,但是,听你說起来,乔生对那连城痴心一片,爹是怕你一厢情愿,只会更加痛苦。”
“那也是以后的事,女儿答应了他,一定不能放過那王家父子和那狗县令。”
史太守一脸为难:“可是,如今那乔生死而复生,恐怕這案子也不太深究了。”
“但是,那王罢当街将人打死是事实。况且,王家与那狗县令勾结,暗地裡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爹爹你可是太守,你手下的官员如此荒唐,你不应该肃清嗎?”
這么一說,史太守不由点了点头:“說的也对,明日我便暗中派人去晋宁县秘密调查,一旦有了证据,便向朝廷上书請命拘捕。”
太守毕竟不是钦差,要查办一個县令必须通過史部,无权擅作主张查办。
不久后,史太守亲自去审马氏。
一开始,马氏一口咬定一开始她并不知情,甚至還反泼污水,說宾娘的娘亲与那张郎中有染,這才引起双方的纠纷与仇杀。
史太守对這恶毒的女人彻底失望,着人加以重刑。
马氏一向娇生惯养,哪受得起刑?痛得受不了了,终于如实交代。
当初,刘氏之所以感染风寒,也是事出有因。
那几日正值季节交替,晚上风寒。马氏买通了刘氏身边的丫鬟,晚上故意不窗户。
而且,洗澡水也故意调的很凉。
刘氏一向休贴下人,并沒有因此去责备。
她的身子骨本来就弱,结果還真的如了马氏的愿,感染了风寒。
其实,也不算很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喝点汤药将养几日便可痊愈。
可是,马氏等的就是這個机会。
她重金买通了广平府名医张郎中,让他拖着马氏的病。
說起来,這张郎中虽然医术高明,表面上也道貌岸然,背地裡也不是什么好鸟。
马氏试图买通他的时候,這家伙便打定主意,钱也要,人也要。
毕竟,這個马氏长得很漂亮,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堂堂太守的小妾,本来是高不可攀的。
但现在,张郎中却看到了一线机会。
不過他很狡猾,如果一开始他便提出非份要求,马氏必然会翻脸。
所以,他要一步一步来,与马氏的关系捆的越紧,就越容易要挟。
果然不出所料。
马氏一开始并沒有让张郎中下毒,只是动一些手脚拖着刘氏的病。
毕竟事关重大,這女人也想试探一下张郎中是否听话。
后来,眼见张郎中還算懂事,這才与张郎中密议,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让马氏看起来像是病死的。
张郎中自觉机会来了,說事关重大,以防隔墙有耳,最好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好生商议。
就這样,将马氏骗了出去,然后在马氏的茶裡下了点药。
等到马氏清醒之时,一切都晚了,张郎中已经得手了。
马氏很是羞怒,但,最终却又不得不强咽苦果。
她要是闹起来,就算能置张郎中于死地,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张郎中正是拿捏了這一点,才敢那样做。
之后,刘氏果然撒手而去,大家都以为是病死的,沒人怀疑到马氏与张郎中身上去。
而且张郎中手段高明,就算找仵作验尸也验不出名堂来。
事后,马氏怕事情败露,假意說要去寺裡替刘氏上香,要耽搁几日。
结果却是与张郎中暗中厮混了几日。
她這么做,完全是为了满足张郎中的要求,且给了张郎中一大笔钱,让张郎中远走高飞,永远不许再回来。
哪知,张郎中在外面将银子花光了,又跑了回来,不仅讨要银子,而且還要重续孽缘……
這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史太守下令缉命张郎中。
最终,判了這对狗男女一個斩立决!
再說晋宁县。
“乔生還阳了!”
“真是神奇,乔生居然死而复生了!”
“好人有福报……”
這桩奇事,如插了翅膀一般在县城迅速传开,引起了一片轰动。
王家。
王家父子一听說此事,颇为震惊。
“什么?那小子居然又活過来了?”
“奇怪,当时仵作也验過,確認是死了的,怎么会活過来?”
“听人說,乔生的确死了,但经地府查验生死薄,說他阳寿未尽,念他是個秀才,又给放回阳间了。”
“他活了对咱们王家也算是一桩好事,减少了一些麻烦。”
史府上下,也是一片欢腾。
本来,乔生的死活,与下人们无关。
但是,乔生死而复生,史举人高兴,连城也高兴,一高兴便赏了府中下人一些银子,自然是皆大欢喜。
乔生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先向许长安由衷拜谢了一番。
随之兴致勃勃准备了一些礼物到史举人府拜访。
“老爷,老爷,乔秀才前来拜访,现在前厅侯着。”
“快,带他到花园。”
等到乔生来到花园之后,方才明白了史举人的良苦用心。
连城,已经在花园中等他。
经历了這么多风波与生死,二人却是第一次相见。
“乔公子……”
“连城姑娘……”
二人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過了好一会儿,连城方才羞答答道:“爹爹說,他同意……同意我俩……”
后面的话,她不好意思說了。
乔生本想不顾一切上前将连城搂抱在怀中,但是,终究還是忍了下来。
毕竟,這是在连城家裡,他也不好過于放开自己的感情。
“连城,小生何其有幸……”
“陪我走走吧。”
“嗯!”
二人围着花园小径漫步。
“你在地府,到底经历了什么?”
连城问了一句。
“說起来也是离奇。”
乔生细细讲起了在地府的经历。
“宾娘?”
“嗯,如果不是她,或许我已经被鬼差抓走了。她的命也很苦,娘亲被人害死,她也被人给推下水……”
“想不到,她堂堂太守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会遭遇這么多的苦楚。”
“是啊……不過现在好了,她還阳之后,史太守肯定会讨還公道。”
“乔公子……”
“嗯?”
“你……你心裡……有?有宾娘……”
“我……”
乔生本想說沒有,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一下。
连城叹了一声:“看来還是有的。”
“我沒有,连城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那时候,你已不在人世间,而是在地府。
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漂泊,宾娘也是一样。
在那样的境况之下,你们携手共渡难关,生死与共……”
“连城……”
“乔公子,你先听我說完。我承认,心裡有一点点酸楚。
但我并非小气之人,說起来,你我二人也经历了一番生死。
为了我,你吃了太多的苦。
再說,我也很感激宾娘,我相信,她是個好姑娘……”
言下之意,她并不介意共侍一夫。
“可是……”
“行了,先不說這個,宾娘毕竟是太守家的千金,人家愿不愿意還两說呢。”
“是是是,对了连城,我给你买了個发簪……”
“好漂亮,谢谢乔公子。”
连城一脸惊喜。
其实,她不缺首饰,但是心上人送的,意义不一样。
乔生一脸愧色:“其实,我也是借花献佛,买发簪的银子還是你上次……”
“快,快帮我戴起来。”
连城沒让乔生继续往下說。
“嗯。”
乔生应了一声,替连戴上发簪。
這时,不远传来了一声轻咳,以及一阵脚步声。
原来,是史老爷夫妇二人走了過来。
“史老爷,史夫人!”
乔生赶紧上前见礼。
“爹,娘!”
连城也上得前去,有意无意偏了偏头,好让娘亲看到她头上的发簪。
史夫人一脸欣慰,连声道:“好好好!”
史举人则冲着乔生道:“走吧,陪老夫走一圈。”
“是!”
乔生心知,這是史举人有话单独要与他讲。
果然,走到石桥边,史举人停了下来,看着乔生一脸凝重道:“经历了這么多事,老夫也总算想通了。
這一次,便将女儿托付给你了。”
“多谢史老爷!”
“婚书,老夫已经写好了,到时候你去找媒人說亲,下聘书聘礼。
银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知道你心高气傲,所以,這银子权当借你的。”
乔生一脸感动,再次拜谢。
“不過……”
史举人话锋一转。
“我听說,你在地府遇到了一個官家千金,而且還帮着她一起還了阳……”
“史老爷且听晚生解释,她叫宾娘,本府太守的女儿……”
乔生又一次讲了一下地府的经历。
“唉,你救了她一命,或许她会因此而喜歡你,也或是出于报恩……总之,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受委屈。”
“史老爷放心,小生绝不会让令千金受委屈。”
“這就好。還有,這接下来你便静下心来用功读书,老夫会抽空去你那裡点拨一番。
倒也不是老夫逼你,如果明年乡试能够中举,未尝不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
“是,晚生一定全力而为。”
“老爷老爷……”
這时,有下人匆匆奔了過来。
史老爷一脸不满:“何时慌慌张张的?”
“老爷,王家……王家又找上门来闹腾了……”
“什么?简直太過分了!”
史老爷勃然大怒。
当下裡便带着乔生一起走出花园。
這时候,王罢已经带着几個家丁强行闯入了前院,還打伤了史府两個下人。
一见史举人出来,王罢一脸嚣张喝道:“史老爷,你来的正好,你家的狗挡着不让本少爷进来。”
史老爷气头之上,嘴上豪不留情,反唇相讥道:“他们是狗,那你便连狗都不如!”
“你……”
王罢气得一脸乌紫。
“老家伙,你竟敢羞辱我家少爷?”
一個下人竟口不择言,指着史举人怒声喝骂。
“啪!”
這时,一道人影走了出来,一耳光将那家伙扇翻在地。
“许兄?”
乔生一脸惊喜。
许长安冲着史举人与乔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個招呼,随之瞟向尚未回過神来的王罢。
王罢终于回神,怒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本少爷的面打我的下人?”
“我看,胆子大的是你才对!王八,你不過就是区区一介商户,也就比贱民好上一丁点,竟然带人强闯堂堂举人府,置王法于何地?”
“你……”
“强闯举人府也就罢了,還纵容手下行凶,对史举人出言不逊,這是大不敬之罪!”
“你……你胡說八道!”王罢一脸气急败坏:“本少爷是来讨公道的。”
“讨公道?”许长安一脸嘲讽:“你讨什么公道?”
王罢抬手一指:“史老爷与乔秀才串通一气,让乔生故意到我家门口闹事,然后假死,以此来栽赃陷害本少爷是杀人凶手。
哦,对了,本少爷想起来了,那天去衙门告状的就是你,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
“那又如何?”
“好,你這算是当面承认了。既然你们敢诬陷本少爷,那便随本少爷去衙门断個公道。
来人,把他给绑起来送到衙门。”
“是!”
三個家丁如虎似狼一般扑向许长安。
“哪個敢动!”
史举人怒喝一声。
“砰砰砰……”
這时,扑上来的三個家丁已然全部倒地不起,看得一众人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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