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是一般的雷雨,是周家的雷雨
“用扇子的高手,十之七八是点穴打穴的套路,少部分用的是暗器。
年轻人历练少,功力不精,无法打全身穴道,多是走任脉或者督脉,亦或是腿部穴位,這种方式最为危险。
与点穴高手对敌,绝对不能以身法围绕进攻,否则对方只需引而不发,就能以逸待劳,再多体力也能耗光。
也不能胡乱进攻,因为扇子裡八成藏着毒砂,或者是飞针、扇中剑。
最为明显的缺点,就是扇子展开闭合的瞬间,一闪而過的视觉误区。”
沈炼话音未落,石翠凤已然趁着林道安扇子开合,绕到林道安左侧,手指在太阳穴一拂,林道安当即昏倒。
折扇“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只听得“呼”的声响,射出一蓬毒砂。
群雄顿时闻之哗然。
初始之时,還觉得沈炼這么做有些坏了规矩,也觉得石翠凤出手太狠,现在却觉得,林道安這货活该挨揍。
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怎么能用這么歹毒的武器?未免太過于无耻。
“林世兄,林贤侄,你们是不是该给我個解释?比武招亲,点到为止,用這等歹毒武器,未免不合规矩!”
石英冷冷的看向林庄主。
林庄主对此也是无奈,心說自家儿子忒不成器,怎么不知换一件兵刃?
“石老哥,今日我們无脸留下,来日必然登门道歉,诸位,抱歉了。”
說罢,带着林道安离去。
石英看向沙寨主。
沙家做的是沒本钱买卖,家中山寨约莫三四百人,在关中略有些名声。
沙寨主的儿子名为沙无忌,为人残暴好杀,贪财好利,横行无忌,纯以武功而言,比韩大海林道安更胜一筹。
不過,他今天动不了手。
昨天晚上,他们打劫之时,偶遇张丹枫,被张丹枫揍了一顿,手臂上有條深可见骨的伤痕,战力严重受损。
最无语的是,被人揍得這么惨,却不知道是谁打的,丢人丢到姥姥家。
原本确实不知道,但今日见沈炼提点石翠凤,让她轻松击败林道安,便觉得沈炼很有嫌疑,立刻出言挑衅。
“兀那撮鸟,昨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我的照夜玉狮子在哪?”
“关你屁事!”
“敢做不敢认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
沙无忌闻言大喜,心說要的就是你這句话,立刻看向石英:“石老伯,小侄昨晚被他打伤,抢走寿礼,這裡是老伯的地盘,請老伯主持公道。”
雅座上的阎铁珊哈哈大笑:“你說他抢你的寿礼?你也配让他抢!如果他想抢劫,去我的珠光宝气阁抢!”
沈轻虹冷笑道:“回去之后,我就好好教训家裡的弟兄,行走江湖,别的无所谓,招子千万擦得亮一点。”
王兆兴笑呵呵的看戏,他虽然是個厚道人,但毕竟是开镖局的,平生最厌恶的就是盗匪,早就想平了他们。
关玉门看都沒看沙无忌,一如既往的大吃大喝,咀嚼声传遍整個后院。
财神的五爷八爷,此刻已然笑的前仰后合,心說這位爷何须动手,只要传出一句话,不知多少人抢着送钱。
石英缓缓起身,问道:“敢问阁下是哪路豪杰?請恕在下眼拙。”
沈炼晃了晃手腕:“我的身份沒什么特殊的,只不過我做的行当,和沙家有些冲突,我做的最多的事情是
——缉盗、追凶、抓贼!
今天是石庄主的寿辰,我不会在黑石庄动手,出了這個门,沙家父子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莫怪我心狠手辣。
忘了自我介绍。
在下沈炼!
六扇门捕快!”
“辣手追魂!”
“江湖谣传,多有误解,如果他们不拒捕,我肯定不会下重手。”
石英闻言心中一惊,沙家父子不是什么好人,他身上难道就干净?
如果干净,怎会与沙家有来往?
沈炼莫不是奔着他来的?
区区沙家父子,怎么有资格让沈炼這等强人,千裡迢迢来到关中?
沈炼到底知道自家多少秘密?
沈炼想抓的是盗贼還是反贼?
石英毕竟是老江湖,心中犹如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沈捕头为老夫祝寿,老夫感激不尽。”
這老东西,也是足够奸猾。
满口皆是祝寿之事,对于沙家父子提都不提,因为這事根本就沒法提。
卖了沙家父子,江湖名声毁了。
保住沙家父子,沒有那個能力。
石英就算浑身是铁,能打造几套弓弩羽箭?怎么敢和六扇门讲道理?
六扇门的话就是道理!
事已至此,比武招亲无法进行,寿宴的山珍海味,也吃的味如嚼蜡。
這還是沈炼比较给面子,沒有留在黑石庄,否则不知有几人吃得下饭。
……
“公子,您来黑石庄,就是打搅石英的寿宴?石英江湖名声不错,咱们這么做,是不是稍稍有些過分?”
“我哪有那么无聊,我是去看看几個英雄豪杰,顺便抓几個小毛贼。”
“英雄豪杰?”
“首先是那個俊公子,他的天资悟性绝世无双,机缘运数世所罕见,如果沒有陨落,未来必然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乃是武道至高境界。
千百年来,破碎虚空者寥寥无几。
远的不說,最近七八百年時間,江湖记载的破碎虚空的高手唯有七人。
“邪帝”向雨田!
“青莲剑仙”李白!
“纯阳真人”吕洞宾!
“剑魔”独孤求败!
“禅宗六祖”惠能!
“无上宗师”令东来!
“陆地神仙”张三丰!
或许在某些海外孤岛,或者西域大漠的特殊秘境,有人曾破碎虚空,但這些沒有记载,无人知晓是真是假。
比如数十年前的大侠传鹰,据說他曾经进入惊雁宫战神殿,成功观摩到了战神图录,后在令东来遗迹闭关,是破碎虚空還是化为枯骨,谁知道呢?
江湖中只是记载着,数之不清的天之骄子,倒在了這條道路上。
孙恩、燕飞、宋缺、寇仲、徐子陵、师妃暄、优昙神尼、龙鹰……
這些人哪個不是绝顶天才?
這些人哪個不是气运卓著?
這些人哪個不是当世天骄?
他们全都失败了。
即便倾尽一切、舍弃一切、孤注一掷寻求突破,最终得到的也是失败。
江湖中甚至有传言,每一個破碎虚空的武者,都会耗空百年武道气运。
换而言之,每隔百年時間,才有一人破碎虚空,余者无论强弱,都会失去破碎的机会,束缚在此方世界。
這种說法当然是瞎扯蛋,但破碎虚空的难度,那真是比登天還要难。
现在沈炼表示,那個文弱书生有破碎虚空的潜力,哪怕是沈炼說的,左诗也表示怀疑,只是沒表露出来。
“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
“那個女扮男装的剑客,她是陈玄机的徒孙,继承了他的剑术。”
陈玄机是江湖奇人,武功高强,正直侠义,剑法出神入化,据說他为了对付强敌,闭关数年,创出一套精妙的合击剑术,堪比古墓派玉女素心剑法。
不過這只是传闻,這套剑法具体有多么厉害,暂时還沒有人见過。
而且陈玄机最为玄奇的,不是他高深莫测的武功,而是他的经历。
陈玄机前半生可以用两個字概括。
——雷雨!
——周朴园家裡的雷雨!
天雷滚滚,劈死全家,就剩下陈玄机還活着,经历這些事情之后,世上少有什么事情,能让陈玄机动心。
“公子,那個女子并未出手,你怎么知道她是陈玄机的徒孙?”
“陈玄机为了匹配這套剑法,铸造了一对雌雄宝剑,雌剑名为青冥,雄剑名为白云,她的佩剑就是青冥。”
“公子见過玄机逸士?”
“沒见過,但我见過他的老对手上官天野,我俩曾经打了几招。”
“然后呢?”
“然后我师父及时赶来救命。”
左诗:( ̄ω ̄
你的遇强则强哪去了?
沈炼:┓(-`)┏
上官天野那老魔头不讲武德!
“公子真的要抓人?”
“既然遇到了,就顺手把沙家父子抓回去,然后我要见识见识陈玄机传下的绝世合击剑术——飞天剑舞!”
“公子不怕打了小的,惹得师门长辈出来讲道理?”
“我又不是沒有师父,他们家的长辈厉害,咱们家的长辈更厉害!”
……
夜。
沙家父子离开黑石庄。
虽然知道沈炼守在外面,但绿林中人讲求面皮,若是龟缩在黑石庄,哪還有什么威名?如何统领麾下盗匪?
况且,借助白天一日時間,他们重金請来几位帮手,不說击败沈炼,至少能保住性命,最关键的是,這裡即将有一场大买卖,着实不能错過。
出了黑石庄,到了城外树林,打了個呼哨,顿时涌来数十盗匪。
這些盗匪手持火把,腰悬钢刀,显然是山寨中的精锐,原本是来做這桩大买卖的,沒想到先要对付沈炼。
想到此处,沙家父子越发恼怒。
黑石庄這笔大富贵,他们策划了很长時間,沒想到却被沈炼破坏。
越想越怒,越怒越凶,待到凶煞之气到了极限之时,沈炼倏然而至。
“二位,你们可是来伏法的?”
“伏你奶奶的法,沈炼,你在江湖中好大名声,不知手上功夫如何!”
沙涛爆喝一声,大手一挥,盗匪们一拥而上,十数把钢刀胡乱劈斩。
沈炼伸手一抓,也不见沈炼用什么精妙招式,就是随手一抓,好似在抓蚊子赶蝇虫,但一抓之下,必有一個盗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半分。
一抓一個,两抓一双。
片刻之间,沙涛带来的精锐,尽数躺倒在地,沈炼伸手摸向后腰,拿出来一对镣铐,扔到沙家父子身前。
“自己戴上,别逼我动手!”
“嗤!”
话音未落,一缕寒芒飞刺而来。
定睛看去,出手的是個身着青灰道袍的老道,宝剑斜撩沈炼腋下。
沈炼冷哼一声,右手捏成龙爪,一把抓住宝剑,轻轻一扭,宝剑被拧成了十数块,老道随之转成了陀螺。
不等老道止住身子,沈炼食中二指猛地点出,封住老道胸前穴道。
原本沈炼更喜歡分筋错骨,不過到了关中地界,心有所感,下意识用出葵花点穴手,可惜用的仍旧不怎么样。
沈炼出手太凶,指力太重,老道倒在地上的时候,右侧胸口有個很明显的塌陷,好似被八十大锤砸了七八下。
沈炼弹了弹手指,感叹自己修心的进度越来越缓,乃至于不进反退。
应该趁此机会,在七侠镇好好的休养数十日,借机平复心绪,等到精气神恢复正常,再去审理别的案件。
装模作样的感叹了几声,沈炼抬头看向沙家父子:“事不過三,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让我动手。”
沙涛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們投降能有活路么?你不要把事情做绝!”
沈炼沉声道:“你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的时候,面对别人苦苦哀求,不也把事情做绝?你饶恕過别人么?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机会。
我来给你们父子算算。
斩首大部分是在秋后,而且需要上报三法司衙门复核,今年肯定是来不及问斩了,或许可以拖到明年秋天。
换句话說,跪地投降,可以再多活一年時間,否则的话,立刻就死!
一年時間,虽然是在大牢裡面,却也足够安排后事,若是现在死了,二三当家会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我的耐心非常有限,在我走到你们身前的时候,我希望你们互相给对方戴上镣铐,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一步!
两步!
三步!
沈炼的速度非常缓慢,但却好似踩在沙家父子心口,每一步落下,都会心脏巨震,似乎随时都可能炸裂。
“别……沈捕头饶命……只要沈捕头饶我性命,小人這裡,送上一桩泼天富贵,足够您享用三五十年。”
沙涛吓得肝胆俱裂,慌忙跪在地上求饶,沙无忌少年心性,原本想要拼死反抗,被沙涛一把给拉了下来。
一年時間,足够他们越狱十次。
大牢裡面那些弯弯绕,沙涛早就已经非常熟稔,如果关入本地监牢,沙涛有十种办法可以回家吃年夜饭。
前提是,必须要活下来。
有价值的人才能活下来。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這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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