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血海界,蚊道人(感谢‘不串门的老王’的盟主打赏) 作者:凤嘲凰 大罗天。 急急而奔。 济无舟在前面跑,天帝在后面追,追到之后,草丛裡蹦出一個西王母。 然后天帝就嘎了。 套路不在新,在于好用,向远用這招百试百灵,至今未曾失手。 六道神女梳理時間长河开门,济无舟打窝挂饵,钓天帝上钩,打得過的直接拿下,打不過的撤回乾渊界交给西王母处理。 济无舟這個沒有天命的玉帝迷惑性极强,实在太好使了,但凡是個天帝见了他,都是嘲讽一声废物,然后美汁汁冲进乾渊界,等着大杀特杀之后主导两界天道本源融合。 都被等候多时的西王母嘎了。 六道神女梳理時間长河,完善了轮回秩序,另有白月居士补全观音大士,也算间接补全了六道神女;济无舟在门前左右横跳,甭管打不打得過,无悔刀算是沒白练;西王母最恨就是天帝,得偿所愿杀了個念头通达;向远捡了一堆沒人要的天帝道种,主导两界融合,天道本源扩张,自身实力节节攀升。 每個人都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都有光明的未来。 其间,济无舟勾来了几只域外天魔,西王母全都照杀不误,這些天魔来自最初魔域下的二十四天,他们拼了性命不要献上自己,不仅稳固了乾渊界的三界秩序,還让天道本源中魔的概念进一步壮大。 魔的概念壮大,污染追赶天道法理的速度更快,天道法理自我演化的速度随之加快,良性循环之下,乾渊界每天都在变强,仙人也好,神明也罢,都跟着世界的壮大一步步变强。 变着变着,济无舟的胜率不断拔高,西王母的出场机会越来越少。 现在的乾渊界强得可怕,别說中央玉皇大帝了,就是单独把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东极青华大帝、真武大帝扔出去,也能轻松踏平一界。 而且,随着天道本源的不断壮大,融合其他上界天道本源的時間也在逐步减少。 說是合并同类项,但其他世界能给乾渊界提供的资源越来越少,這下真成時間长河消消乐了。 可惜的是,向远一直沒找到女娲、伏羲两位古神的避世之地,人家說避世就避世,任凭外界狂风暴雨,他俩都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你打你的,我躲我的,我不打扰你算计,你也别算计到我头上。 女娲和伏羲能够避世成功,除了自身手段足够强硬,有中立的资本,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這两位古神造化人族,人族为天地主角,先天道体重新定义了仙道修行之路,对天道的演化进步有着突出贡献。一身功德拉满,即便三清想动他俩,也得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他俩身上的大因果。 算了算,虽有小赚,亦有大亏,支出和收入不成正比,皆是连连摇头。 蒜鸟蒜鸟,都不泳衣。 這一天,济无舟站在门前,手持无悔刀,准备继续大杀四方。 乾渊界越来越强,他這個玉帝也越来越强,加上专杀‘自己’的无悔刀,小小天帝向来一刀一個,膨胀得不像個样子。 只要对面不是魔域域外天魔,他便能屹立不倒,已经沒什么好怕的了。 六道神女在向远怀中,呸,在太极濛翳天梳理時間长河,拉开一方新天地,开启门户之后,济无舟提刀便入,身形背影伟岸,让人极具安全感。 人的自信源于日常点点滴滴的影响,济无舟以前就是條破舢板,支棱不起来就沒有自信,沒有自信就无威严气质。故而同样一张脸,天帝们威压四方,各种王霸之气,他只能苦着一张脸,躺地散发咸鱼芬芳。 现在一刀一個小天帝,胜率刷上去了,人也自信了,腰板挺直,整個人看起来相当可靠。 和之前一样,破舢板可以支棱,但不会一直支棱,這不,今天又栽了。 嗡嗡嗡———— 济无舟一步踏入前方门户,眼前景色令他心头一震。 天空非是正常蔚蓝之色,也不是魔域上空的黑暗昏沉,血红如焚,仿佛整片苍穹都被鲜血浸染。 云层厚重如铁,滚滚翻涌,偶尔一道雷光划破天际,竟也猩红如血,带着刺骨煞气。 就连天地元气,也被這股血腥气息侵染,变得狂暴、扭曲、充满杀机! 济无舟眉头紧皱,闭目感应此界天地法理,很快便明白了此界是何处。 血海界! “济某记得乾渊界有一处下界,名曰太虚界,此界与血海界相连,设有飞升通道,沒想到今天直接找上了正主。” 济无舟低语一声,异色双瞳横扫血色天幕,见得四方无声,似是避让,冷哼一声,持刀直上三十六重天方向。 太虚界有三处飞升通道,上界分别是天极界、血海界、大自在天界。 天极界的天帝通過僵前辈,定位乾渊界,主动对乾渊界发动位面战争,惨遭群殴而死,不仅为乾渊界贡献了鲜活的天道本源,還买一送一,搭了件天帝至宝九极道台; 大自在天的他化自在天一直惦记着轮回之人,数次利用魔念潜入乾渊界被驱逐,得不到轮回之人,就自己变成轮回之人,被路過的向远捡走多年积蓄,還让乾渊界获得了魔的概念; 三处上界,以血海界最为稳健,察觉天极界被灭之后,果断撤走飞升通道,以绝后患,和太虚界进行了神圣分割。 就此隐去无踪,再沒露面。 不想被开盒,弃卒保帅,自断網线,想法很好,执行力也有了,但向远喜提六道神女,无限约等于得到了三千世界的出生证明身份证,血海道就是藏到天涯海角,向远也能将其挖出来。 轰隆隆! 九天之上,赤色惊雷疾走。 济无舟立于苍穹之上,俯瞰山川大地,见得万万裡江河红如血海,不禁想到了乾渊界的血海。 乾渊界自有一处血海,为冥河令显化而来,位于幽冥界之下,不在三界之中。 血海存在的意义,类似于垃圾桶,其间煞气冲天,污秽难行,毁肉身、蚀法力、灭元神,莫說修行有成的仙人,就是神位加身的神明,在血海界晃悠一圈,也得重走一次轮回才能洗去一身污秽。 乾渊界稳步进行中,都是新代码,跑得又快又稳,沒有垃圾需要处理。但用不上和沒得用是两個概念,乾渊界只会越来越强大,确实需要一個更大的垃圾集中处理中心以防万一。 “来的正是时候!” 济无舟暗暗点头,攻下此界,保障乾渊界三界秩序稳定,大功一件,他又能支棱起来了。 血海天幕,几道身影拦住去路。 血衣天帝、血衣王母、血衣佛祖,以及一位身披血衣的太上老君。 天帝身披血色龙袍,背后显化被血海污染后的天帝法相,集杀戮、怨念、堕落意志于一身,偏生又宛若红霞美玉,散发邪异深沉的诡谲魅力。 他站在最前方,气息如山海倾覆,手中握有一枚破碎的玉玺,散发着天命之力,却又夹杂着浓烈的腥臭之气。 血衣王母身披大红白鹤绛绡衣,乍一看和西王母同款,二人撞衫了。 仔细看就会发现,血衣王母這一身原本是白鹤绛绡衣,因血海才被染成了深红色,和西王母不是一個红法。 血海界的王母眉目绝美,气度华贵,手持裁天之剑,衣袂随风飘扬,背后浮现出一座血莲瑶池,池水翻涌间,无数亡魂哀嚎沉浮。 血衣佛祖盘坐一朵血莲之上,面容慈悲,却眼神空洞。 他的袈裟早已被血浸透,法相庄严,却透着一股扭曲的压迫感,默诵的经文也让人摸不着头脑。大抵意思是,众生皆苦,唯堕血海方得解脱,方得永恒。 只是這三位倒也沒什么,济无舟最近一段時間沒少斩杀类似的面孔,除了天帝为真,王母和佛祖都是捆绑神位的虚假造物,挥手可灭,不值一提。 真正让济无舟头皮发麻的,是血衣老君。 血海界的太上老君须发皆白,手持太极拂尘,身披八卦血金袍,背后诸多法宝浮现,金刚琢、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芭蕉扇、七星剑等多件法宝闪烁红光,如星明灭,并以众星拱月之势,环绕一尊‘炼魂鼎’转动。 正常情况下,此物应是八卦炉,因血海的缘故,扭曲成炼魂鼎,炉口吞吐着阴火,不断焚烧着一些不知名的残魂。 血衣老君的出现,让济无舟有些不知所措,心裡很是沒底。 众所周知,老君为道德天尊化身,除了沒什么道德,還特别喜歡给自己加戏。 一般情况下,老君的加戏更像是自娱自乐,只在兜率宫内作妖,每每爆发位面战争的时候,兜率宫内便乱成一锅粥。 童子哭喊,老牛一头埋进草垛,糟老头子瘫坐在地,說着完了完了。 然后就沒其他动静了。 一個站出来阻止位面战争的都沒有。 今天這一惯例被打破,老君不仅走出兜率宫,還把家当全搬了出来,一副欲踏平血海界,先从他尸体上踏過去的忠臣架势。 济无舟谨慎打量了几眼,確認沒看错,這只血衣老君已经在捋袖子了,真打算亲自下场。 問題不大,他济无舟行走江湖多年,大大小小的位面战争都经历了十几二十场,岂会一张底牌都沒有。 果断祭出! “徒儿救我————” 用最霸气的口吻,喊出最怂的话,又是沒能支棱起来的一天。 一声长啸,轰传血海三界,震得血色天幕拍打滔天浪潮,人间大地跌宕起伏,呼救声直传至乾渊界,惊醒了沉迷六道神女美色的向远。 “回来再抱,那边出問題了。” 向远拍了拍屁股,唤醒沉迷他美色的六道神女,身形一晃,踏步抵达血海界。 左右两侧,分别是一脸空灵冷漠,和向远不是很熟的六道神女,以及满脸都写着对狗男女嫌弃万分的西王母。 是的,在向远的默许下,西王母被准许离开乾渊界,不用再蹲小黑屋了。 看到血衣老君,向远三人齐齐一愣,不明白糟老头子在演哪一出。 血海界是很重要,但沒必要老君亲自下场,還是說…… 血海界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重要? 位面战争开启,不存在握手言和都是误会,改天吃饭更是无稽之谈,只有不死不休,只有一方打死另一方。 西王母本就不是喜歡啰嗦的人,挥手握住凤钗剑,对上了最讨厌的血衣天帝。 按理說,她最讨厌的应该是太上老君,糟老头子不仅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還利用她提前唤醒六道神女,为压榨最后一丝剩余价值,又强行安排姻缘,把她送给了向远当阶下囚。 但血衣老君来得太過蹊跷,西王母权衡利弊,对上了第二讨厌的天帝。 上一世杀身之仇,凡有天帝当面,她都立斩不饶。 见西王母动手,六道神女也挑上最讨厌的血衣王母,這身大红白鹤绛绡衣看着就烦,直接打死沒得商量。 血衣天帝和王母都被挑走,留给向远的選擇不多了,他瞅了瞅佛祖和老君,冷哼一声朝佛祖挥出一拳。 秃驴,忍你很久了! 一抹黑光遁空,赶在向远之前劈中了血衣佛祖。 济无舟。 巧了,他這個玉帝也忍灵山很久了,今天不论谁来,都不能阻止他和佛祖单挑。 “贤徒,为师不需要援手,待我取下此獠首级,再助你一臂之力。” 懂了,你会和血衣佛祖大战三百回合,直到最后都腾不出手助贤徒一臂之力。 向远满脸黑线看着济无舟,欺软怕硬的怂货,哪有玉帝大天尊的高贵气度可言,一点也不随徒弟。 向远沒得选,眼前只剩下血衣老君,本着欺……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他抱拳拱手行了一礼:“见過老君,末学后进向问天有礼了。” “竟是道友,失敬失敬。” 血衣老君急忙還礼,鹤发童颜的笑脸堆出几分受宠若惊:“小老道老眼昏花,适才沒能认出天帝当面,失了礼数着实不该,還望天帝雅量胸襟,莫要见怪。” “好說,愿請老君移步他处,品茗一杯,静观血海界风云变化。”向远更加客气。 “天帝为难小老道了,非是不愿,而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刻不能离去。” 老君挥舞拂尘,取来七星剑握在手中,遥遥朝着向远一指:“天地虽大,小老道已无退路可守,今日斗胆,請天帝指教三招两式。” 是你指点我三招两式吧? 向远心下吐槽,怀疑前段時間和西王母聊天,商量着联手掀了棋盘,让执子者无处可落的话被太上老君听到,后者今天现身秀肌肉,让他乖乖听话。 嗯,去掉怀疑,就是這么回事! “老君相請,末学后进向问天自然不敢回绝,但向某還有一问。” 向远抬手一招,法宝‘聚仙旗’化作一柄仙剑,谨慎道:“老君只是老君,出手只为指点向某,不会打着打着就成了道德天尊,沒错吧?” 聚仙旗是东王公的法宝,早年上古天庭遗留之物,這货法宝很多,什么扶桑神木、青阳镜、太乙炉等等,单独拿一個出来比不上昆仑无字书,合在一起…… 這么多法宝,一看就很厉害! 总之,东王公很有钱,但和向远沒太大关系。 這些威力无穷的法宝都在和天帝一战中损毁,除了保证自身归来的扶桑九重仙山,只剩聚仙旗一件能上台面的法宝。 也不能說一点关系沒有,或许是因为东王公把家底都拼完了,导致向远沒得拼,這辈子只能吃软饭上位。 四舍五入,破案了。 言归正传,聚仙旗的用途和招妖幡十分相似,功效都写在了名字裡。召集仙班、主持朝会,象征秩序与权威,遇到不服管教的仙人,還可化剑为斩仙台,对仙人有特攻加成。 唯一的不妥之处,向远已经有了招妖幡,再得一個聚仙旗,带這么多旗在身上,很沒安全感。 “天帝說笑了,小老道只是一個虚假造物,哪有资格和道德天尊扯上关系,倒是天帝,万不可因为小老道软弱可欺就下死手。”血衣老君一手挥舞拂尘,一手持七星剑朝向远走去。 七步前摇之后,脚下北斗七星成势。 他因法力消耗過度,脸色憋得通红,高举七星剑大喝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七星助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北斗七星什么档次,吃饭都趴地上抢你扔的骨头,也配助你? 槽点過于密集,向远都不知先吐哪個是好了,将信将疑看着满身破绽的老君,再看不成章法的七星之势,挥手横扫一剑。 血色天地骤然一亮!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迸发而出,宛如银河倒卷,天河倾泻,化作一道贯穿虚空的剑光洪流。非单一的锋芒,而是由无数细密剑势交织而成,法理充斥其中,每一缕都蕴含着恐怖至极的破坏力。 剑光洪流所過之处,空间被撕裂,法理被搅碎,连時間都出现了短暂停滞! 還沒结束,有别于血衣老君拉胯的特效,向远倒腾出的大动静只是起手式,才刚刚开始。 剑光洪流席卷天地之际,遮天蔽日的三足金乌虚影从长河中振翅冲出,双翼展开,翎羽闪耀金色焰光,裹挟炽烈无比的阳刚之气,炙烤空间褶皱斑驳,似要将血海界焚尽一空。 金乌啼鸣,双翼舒展化作一轮大日,一出现,便释放出无尽炽热光芒,碾压北斗腐草荧光,撕裂空间如乱麻破絮,直接崩溃血海界一方天地,使其坍塌为虚无。 這一剑,既有昔年妖皇之势,亦有东王公化身之意,场面整很大,足以配得上老君在道上的地位。 咔嚓一声脆响,老君手中七星剑崩断,大惊之下,脸色一瞬无血,急忙挥舞拂尘护身,又因大日煌煌,拂尘万缕千丝砰一声烧成火球。 “祸事啦!祸事啦!” 眼瞅着火焰烧到了身上道袍,老君急忙扔了拂尘,手忙脚乱之下,取来芭蕉扇灭火。 他大抵是真的慌了,忘了這面芭蕉扇是生火用的,一扇之下,火借风势,熊熊燃起,小老头半個身子都埋进了太阳真火裡。 “走水啦!” “快来人呐,走水啦————” 向远:(_) 這算什么,老艺术家的从容? 還有,這只血衣老君有种差生文具多的即视感! 但不能信,更不能笑,不然就摊上事了。 道德天尊战绩可查,万一被他抓到机会偷偷上线,今天在场有一個算一個,统统沒好果汁吃! 向远沒有急着继续攻击,抬手一指,让三足金乌和老君亲近亲近,争取混個脸熟,感知留心周边,看向其他三处战场。 血衣老君来得蹊跷,一番操作猛如虎,显得天帝天下无敌,蛐蛐三清挥手可灭。 主打一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与其說老君是来秀肌肉的,向远更愿意相信,对方在勾引他掀桌子。 老君:其实我們哥仨可菜了,不信你试试! 向远不予理会,不接老君抛来的媚眼,也相信对方虽然一天到晚闲得沒事干,但還不至于這么无聊。 血海界肯定有說法,需要一只老君坐镇看场子。 三处战场中,血衣天帝被西王母按在地上摩擦,本领和其他天帝相比,只能算中游水准。之所以沒被西王母一巴掌拍死,是因为西王母也察觉到老君的蹊跷,留意其他几处战场,以不变应万变。 六道神女和血衣王母的战斗也差不多,六道神女放海,未曾祭出轮回古镜,下手轻飘飘的很沒力度,一巴掌落下,只能打得血衣王母吐血三升。 最后是济无舟,和血衣佛祖拼了個不相上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四处战场就数他這裡最精彩。 也沒毛病,毕竟破舢板,特攻全点在了自己身上,拿不下血衣佛祖很正常。 全部沒毛病,肯定有大毛病。 向远微眯双目,自己沒有贸然出手,传音西王母,让她别演了,先杀血衣天帝,从此处寻得突破口。 西王母冷哼一声,冷冷扫了一眼向远,眼中似有几分不满。 有什么好看的,上啊! 西王母更加不满收回目光,知道向远舍不得六道神女,便拿她当先锋,当即眸中凶光一闪,五指扬起裹挟天地元气,凝聚星辰裂变之势,将天命加身的天帝一掌按下了九重天。 残破玉玺应声而碎,象征天命的权柄在一瞬间崩解,鲜红诡异的天帝法相也在下坠過程中一截截崩溃,待血衣天帝坠地的那一刻,整個人气息全无,被西王母生生抹去。 一般货色! 問題不在他身上! 向远见西王母轻易得手,本着一事不烦二主,让她火速驰援六道神女,灭了嚣张跋扈的血衣王母。 不生气,不至于,犯不着。 西王母神色淡然上前,脚步轻移,闲庭信步般走进战场。 “闪开,别碍事。” 一個不小心,推开六道神女的时候多用了三分力道,引来六道神女怒目而视。 向远,你看她! 看见了,看见了,都听你的,回去我就收拾她。 向远一眼扫過,血衣王母完全不是西王母的对手,被轻轻一指点灭,连同手中的裁天之剑,一并化作虚无。 問題不在天帝和王母這对夫妻身上,总不能在血衣佛祖身上吧? 不排除這种可能。 向远瞥了西王母一眼,徒儿尊师重道,只想孝顺师父,不想当一個对师父指手画脚的逆徒,所以麻烦师父自觉点,别让徒儿坏了自己的人设。 西王母沒說什么,只是寒着一张威严满满的冷颜,屈指一弹,将血衣佛祖连同座下血莲纸片般一并四分五裂。 都沒問題,怎么会這样? 就在向远万分疑惑之际,四分五裂的血莲中腾起一团黑雾,以无边之势飞速膨胀。 嗡嗡嗡———— “蚊子?!” 向远一脸懵逼,似曾相识的一幕,他好像在哪见過。 四分五裂的血莲中,腾起大片黑蚊,聚合一处,便如一团翻滚的黑雾。 那团黑雾起初不過拳头大小,眨眼之间便以无边之势膨胀长大,宛如一只沉睡已久的巨兽被吵醒。 起床气很大,闹哄哄的。 嗡嗡嗡———— 密集振翅声令人头皮发麻,遮天蔽日的数量,对目力极佳的密集恐惧症患者更不友好。 以亿为计量单位的黑蚊倾巢而出,密密麻麻,层层迭迭,如一片乌云般自空中席卷而来,几乎遮蔽了整片血海天幕。 即如此,黑蚊的数量依旧以几何级数增长,每一寸空间都被它们占据,连一丝缝隙都不曾留下。 這些黑蚊随黑雾一并壮大,每一只都足有巴掌大小,双翅震颤间发出刺耳嗡鸣。复眼猩红如血,口器锋利如刀,翅膀如薄刃,浮现出诡异符文,竟隐隐显露出一丝……佛性光辉。 为什么会是佛光? 向远诧异万分,修为到了他這個地步,不可能会看错,黑蚊身上既不是煞气,也不是魔气,慈悲、宁静,又带着几分神圣庄严的光辉,的确是佛光无误。 還很高级! 不是一班二班的佛陀能修出来的。 所以呢,为什么是佛光? 向远依稀记得,早年下副本的时候,和血海界的一位血衣僧交手,当面牛走,不是,捡走对方不要的血海金莲,以六字箴言化去血光污秽,刻下元神烙印,变成自己的法宝金莲。 当时,那位血衣僧并沒有全力以赴,他能捡走血海金莲,多少有些对方拱手相让的意思。 无数黑蚊化作黑暗洪流,数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黑压压一团压下,硬是凭借无限繁殖的神通,生生扑灭了三足金乌所化的大日虚影。 向远轻咦一声,黑蚊除了无限繁殖的神通,還有金刚不坏的身躯,单独拿一只出来或许沒什么,但数以亿万,着实不可小觑。 “不得了,闹蚊灾了,這么多蚊子,小老道岂不是要被吸干。” 血衣老君大惊,大喊着好可怕,四下看了看,赶忙钻进炼魂鼎,盖紧锅炉,而后祭起法宝,化作芥子大小遁入虚空。 “跑得可真快……” 向远嘀嘀咕咕,眼见蚊群压境,黑雾翻滚,朝西王母递去一個眼神。 得到一個不想搭理他的后脑勺。 向远撇撇嘴,传音让西王母搞快点,灭了這群嗡嗡闹的家伙,天還沒黑就這么吵,人家玉帝明天還要上班呢! 交代完西王母,顺势对济无舟吱声,别看戏了,待会儿看回放,现在赶紧去大罗天融合两界天道本源。 得了向远传音,西王母沒法再当作听不见,她见蚊群诡异,看似数量如潮,却始终无限为一,存在一個统一的意志,心知只有一击镇杀亿万才能真正将其杀死。 只要還有一只存活,下一瞬便能以恐怖的速度再生出漫天蚊群! 她抬起右手,五指轻握,虚空裂开,一道金光自九霄之上垂落。 紧接着,西昆仑九重仙山自虚空中浮现而出。 长生不死的永恒法理裹挟古老气息,释放出镇压万物万灵的神力,自血海界天外落下,对蚊群进行了降维打击。 九道神光律动,西昆山上的九重仙台每落下一重,天地就震颤一分。 第一重仙山砸下,撕裂空间,碾碎黑雾; 第二重紧随其后,封锁逃路,断绝生机; 第三重、第四重……层层迭加,形成一座巨大的镇压结界,当最后一重落下时,整個血海界都被压得扭曲变形。 西王母有镇压万物之能,只是她自己便有镇压一界,无惧時間长河冲刷的伟力,若以自身代表的阴,和向远代表的阳相合,平衡阴阳秩序,确有镇压三千世界合一,化虚为实的可能。 西昆仑九重仙山自天外而来,无边无垠,远比整個血海界更加庞大,那片黑雾還未反应過来,便已被仙山气机锁定,意志碰撞之下,如潮蚊群定格不动,顷刻间默默无蚊,雨点般坠落大地。 西王母面无表情立于虚空之中,望着那片被彻底镇压的区域,眼中却沒有丝毫轻松。 不是因为向远区别对待,对六道神女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她则被随叫随应,像個凡俗打手一般。 而是一压之下,发现黑蚊的诡异之处远超预料。 意志为一的蚊群其本身便有镇压之力,西昆仑全力一击,只镇压杀灭了九成,余下一成依旧有遮天蔽日之势。 “哪来的镇压之力?” 西王母不禁疑惑,她从未见過這般古怪的生物,說是妖族,但又不像妖族。或许有些灵智,但行事全凭本能,一身诡异神通,都是生来自带,也无修炼化形之說。 就在西王母疑惑之际,余下一成蚊群卷土重来,又一次数量无法计算。 无边嗡鸣的黑暗化作一只大手,轰隆隆朝着西昆仑九重仙山涌入。 西王母不以为意,黑蚊虽是血海之物,又有莫名其妙的镇压之力,然灵智不足,只能算天地中的一类异种,半点造化修为也无,岂有反抗西昆仑九重仙山的道理。 咔嚓!咔嚓———— 脆响声接连响起,蚊群黑雾大手包裹九道神光,似啃噬吸食,以锋利口器切割神光,眨眼间便将其肢解。 “放肆!” 西王母眸光冷冽,并指成剑点在虚空,压下九重仙山,欲要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蚊虫全部压成齑粉。 蚊群黑雾灵智有限,不顾无边重压而上,振翅扑向西昆仑九重仙山,仿佛将其当作食物,打算一拥而上吸干。 “去!” 就在仙山和黑雾接触的前一刻,九重仙山脱离西王母控制,猛地收作芥子大小,化作流光稳稳落在了向远手中。 济无舟主导两界天道本源相合,血海道正式纳入乾渊界治下,向远重回一家之主帝位,出手夺走了西昆仑。 “你做什么?” 西王母冷眼看着向远,让她出手的是向远,打到一半叫停的也是向远,真要是闲得无聊拿她消遣,沒必要這么委婉。 “师父别误会,天上飞的這玩意碰不得,徒儿是在救你。” 向远站在西王母身后不远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那片翻涌的黑雾,眸中金光涌动,在遮天蔽日的蚊群袭来之前,射出十道金光。 那十道金光在半空之中骤然炸裂,交织成阵,宛如十轮初升的朝阳,以焚尽一切邪祟的威能悬于高天之上。 十日横空! 以身为炉,炼出大日,突破九极之限,是东王公最强的神通之一,向远炼化扶桑九重仙山,修成了這门神通。 十轮大日高悬,彼此之间自行勾连,形成一道炽热耀眼的光幕。 万丈光芒如同一座横亘天地之间的屏障,本已经逼近的蚊群,在触及光幕的一瞬间,身躯飞速碳化、崩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 轰隆隆———— 黑雾暴涨,遮天大手压向十轮大日,摩擦大片黑烟,亦有镇压之力使得十轮大日摇摇欲坠。 “果然,的确是佛光……” 向远闭目感应,心头暗暗称奇,察觉西王母的不满和质问眼神,好心对一旁的六道神女解释起来:“神女且看,为什么向某說蚊群碰不得。” 他将西昆仑往兜裡一揣,摸索后取出一件天帝至宝‘归墟渊’,临空抛出,化作包裹天地的黑色巨棺。 ‘归墟渊’是前段時間捡到的,虽說是天帝至宝,但品级一般,功效也非常单一,拿人装物的本事只能对付寻常敌人,对上真正的大神通者,基本做到了就图一乐呵。 济无舟:“……” 可有可无的一件法宝,比九极道台远远不如,更别說和招妖幡相比了,今天就拿它来验一验黑蚊的神通本领。 黑色巨棺包裹天地,以鲸吞之势将无边黑雾尽数吞下,下一刻,啃噬吸食的声音密密麻麻响起,无数黑雾从巨棺中喷涌而出,一個回马枪,反過来包裹巨棺,将其吞得渣都不剩。 這般匪夷所思的神通看得六道神女惊讶不已,西王母更是心有余悸,试想刚刚若非向远及时收回西昆仑,九重仙山被蚊群团团围住,势必要损失惨重。 說不得,九重仙山就被吸成八重仙山了。 “师父,徒儿沒有乱出手吧?” “哼!” 见向远脸上的似笑非笑,西王母回以轻蔑不屑:“此宝品级一般,如何能与西昆仑相提并论,天帝有些自以为是了。” “师父教训的是。” 向远点点头,摸出西昆仑九重仙山,放在了西王母面前:“虫群将至,請师父展示一下何为至宝,你不要误会,徒儿不是怀疑你嘴硬,就是想开开眼界。” 說着,拍了一下六道神女的肩膀。 一点默契都沒有,白抱了這么多天,换成她们,早把配合打好了。 六道神女上前一步,這段時間沒白抱,一双空灵的眸子崇拜看着西王母,布灵布灵闪着,满怀期待等着西王母接過西昆仑九重仙山。 西王母接了,但沒有祭出,无视面前的狗男女,淡淡道:“无谓之争,本座沒你们那么无聊。” “向远,她脸皮好厚啊!” “正常,脸皮不厚能对好姐妹下毒手嘛!” 狗男女联手挤兑了西王母一句,因为時間关系,不便继续,等拿下了蚊群再挤兑不迟。 向远看了眼六道神女,见其祭出轮回古镜,微微摇头,对西王母道:“這只黑蚊很有来头,名叫‘蚊道人’,师父死得早,沒听過它的名声,它身上的佛光也很有說法,源于一件至宝,师父肯定听過。” “何物?” “师父待会儿便知。” 向远微微一笑很优雅:“沒办法,师出名门,都是师父教得好,徒儿总是忍不住学你卖個关子。” 西王母脸色一沉,对该死的谜语人很是不满。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河西這边的风景真不错! 向远心情大快,并指成剑点向西王母,引动对方体内的先天之阴,再以自己体内的先天之阳相合,与高天之上投影一幅游动的阴阳双鱼。 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一柔一刚。 两者交汇,却不冲突,反而如同久别重逢的挚友,瞬间融合,彼此牵引。 阴阳二气交织成形,阴阳双鱼图显化成真,高居天幕,镇压万物! 阳鱼如烈焰腾空,吞噬一切黑暗,阴鱼似深渊潜行,包容万物生死。 双鱼交缠,首尾相连,循环往复,宛如天地初开时的第一道律动。 双鱼游动,旋转空间,牵动整個血海界。 无边镇压之力作用而下,似因果磨盘旋动,遮天蔽日,无物不吞的黑蚊,此刻如同落入碾轮的尘埃,被一点点撕裂、拉扯,最终磨成齑粉。 黑蚊体内亦有镇压之力,挡得住西昆仑,挡不住先天阴阳之数,在阴阳旋动之间,被黑白两色引力牵引,一点点抽丝剥茧,化作丝丝缕缕的佛光金辉。 随着最后一缕佛光被吸纳,阴阳双鱼猛然收缩,它们不再游动,而是缓缓闭合,化作一個旋转的太极球。 内部自成一界,界内返后归先。 一声轻响,太极球中心绽放出一朵金光璀璨的莲花,它通体金黄,花瓣层层迭迭,散发出纯净无比的佛光。 三品金莲! “果真如此!” 万字,单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