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泪痣
艾萨克罗德是教名,是上一代的圣堂主教为他取的,从那一刻起他们将舍弃凡人的名字,只保留姓氏和教名于世间行走。
她来這裡是想详细了解下,小巴比斯是怎么死的。
在距离圣堂不到50米的路口处看到一個戴礼帽,胸前别着红玫瑰的男人在对自己招手。
停车,站出来坐到后排座位,让红玫瑰接手车辆的驾驶。
同时接過对方递来的一副信封。
還是老样子将信封抖开,读信。
內容很多,详细描述了袭击的前因后果,以及目前为止的处理情况。
根据內容记载,小巴比斯是因为沉迷赌博,在一家赌坊和别人起了冲突。同桌的两個人直接掏出砍刀和锤子……尸体的照片可谓惨不忍睹。
“活该。”夏依冰哼了一声,“我早就跟他說過,应该直接送這個混账到军营裡去。”
“他很忙。”红玫瑰干巴巴的道,“械阳石刻需要他时刻看守。”
“有我們的人帮忙看着,這不是理由。”
“還有,那两個人怎么会到赌场的时候還带着凶器?”她抬头问道。
“他们是木工学徒。”
“木工……?”
“附近一家家政公司的员工,当天刚做完活计就去了赌场,巴比斯欠他们一大笔钱,他们带工具的初始目的是吓唬一下他让他尽快還钱。但巴比斯诬赖他们作弊,他们控制不住就把他杀了。”
“听上去是很完美的意外……信息对過了么?”
“身份都调查清楚了,审讯也走過了,每個人记录了两次口供,互相对比過,沒有問題。”
“骚灵鉴定呢。”
“那個结果還沒出来。”
正說着,路边又有人伸手拦车。
一個穿的花花绿绿的老太太。
她似乎以为這是一辆出租车,强行拦在路线上不给他们過去。红玫瑰将车停靠在路边和她争吵起来,過了一会老太离去,他再次发动汽车,口中說道:“结果出来了,是人为的。”
“哦?”
“那两人逸散出来的‘灵’含有非常浓烈的臭味,他们還查出来巴比斯根本不欠他们钱。”
“這么說這一切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夏依冰眼裡闪烁寒光,“……有人长期给他们植入噩梦误导他们。”
车子绕圣堂行驶一圈,再次回到圣堂门口,夏依冰下车,头也不回的往裡面走。
她在后堂见到了艾萨克罗德。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夏莎。”
老人依然穿着区首长袍,胸口挂着一套精美繁重的日轮项坠。
丧子之痛让他看起来有些萎靡,白眉毛下的双眼红通通的,像是不久前才哭過一场。
“如果你叫不好那個名字,要么叫我夏,要么叫我冰。”
“好的,夏莎。”
“……”夏依冰捏了捏拳头,决定看在他刚死了儿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械阳石刻怎么样了?”
“我出去的时候有人试图开启钟楼的锁上去。”
“這么說他们弄死巴比斯的目的是引你出去,然后图谋械阳石刻?”“他们知道我不会去太久的。”艾萨克罗德摇头,“我连他赌博都不管,他们很清楚我沒有那么在乎他的。”
夏依冰想起一句在影狮内部流传的话:械阳教团的区首某种意义上也都是疯子。
“就我個人而言,我认为這更像是警告,或者试探。”
老人继续說道。
“他们明显是要弄一些大动静出来,在那之前,他们想试探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以及我們的防范标准是在什么程度。”
“只要石刻在钟楼上一天,他们就别想再发动大规模的邪恶祭祀。”
夏依冰表情发狠。
“不管他们往哪方面试探,他们的目标肯定還是毁掉石刻。”
“這個你可以放心。”艾萨克罗德在胸口划着圆和十字。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任何异端靠近石刻。”
“……你的燧石骑士這些天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嗎。”
“沒有,他们隐藏的非常深。”
老人摇头。
“连你们這些专业的都找不到,還想指望我的铁罐头嗎……”
在后堂待了快两個小时,夏依冰扫开幕帘回到前厅,和那些平民、游客一起排着队,认真低头向女神祷告。
一個人挤到她旁边站稳,手肘不当心撞到了她。
抬头,是伊森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
“我們断定日蚀教会想要实现图谋一共有两個核心目标,一個是毁掉大圣堂钟楼上的械阳石刻,一個是从你這裡拿到文献。”
床边,一边给伊森做伤口处理,夏依冰一边以极快的语速给少女解释。
“所以我們将所有的人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在弗洛街……這裡主要是我們的人。一部分部署在大圣堂附近,主要是艾萨克罗德的燧石骑士团。”
“然后我們——弗洛街這边就被袭击了。”
“……具体什么情况。”
希茨菲尔有些发愣。
就算被袭击了,這個女人干嘛拖着伊森跑来找自己求助?
影狮自己沒有人嗎?
“袭击者全是平民,他们就像被噩梦操控了一样。”
语气低沉,看得出来夏依冰受了不小的打击。
影狮光顾着从周边人群裡搜查异端者,一直以来沒有任何收获。
她本以为是那些人隐藏的足够好,完全沒想到這一带居然有那么多人全被污染——他们彼此之间的证词根本不能信!
前一秒還在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就暴起杀人,尤其這时候他们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只要一回想起那副情景,夏依冰就觉得毛骨悚然。
“大雪掩盖了动静……我想继续追击他们,但伊森受了伤。”
“我們在路上和其他人分散了,本来应该找一户人家安置一下,但我现在无法信任弗洛街的其他居民。”
“所以……”
“只能找你了。”
“……”
希茨菲尔也不知道這时该做什么表情。
局势变化的太快,对于一直待在房间裡研究文献的她而言,夏依冰說的一切充满了不真实感。
但她身上沾染的血并不是假的。
伊森身上的枪伤也不是假的。“我来吧。”
看到女人拧毛巾时胳膊都发颤,希茨菲尔叹了口气,上去接過她的工作。
“先擦么?”
“擦干净然后包扎。”
“不管子弹?”
“一共四发,我都给他剔出来過了。”
清洗完,上過一层药膏,夏依冰抬着伊森的肢体,希茨菲尔用绷带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
在這過程中,他疼醒了。
“看到希茨菲尔的时候,我以为我上了天国。”
伊森咧嘴。
“但当我看到队长,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還沒死……因为你太恶毒了,不可能有你這样的天使。”
“他這样不要紧么?”
希茨菲尔看了眼窗外。
“为什么不放那個烟花叫其他人過来?”
她沒见過影狮的烟花。但她记得伊森提過有這個东西。
“其他地方,可能,還在战斗。”伊森断断续续的說道,“不能把注意力吸引過来。”
“至于我的伤势就别担心了,都不是致命伤,算是走了大运……”
他的表情不太自然。
希茨菲尔自己悟通了:這两人是要拿她充当诱饵。
四周乱战,如果敌人腾出人手,他们一定会悄悄摸进這栋房子。
這时候放烟花会惊动敌人,派来的人手可能更多,他们也不好轻松埋伏。
一想到可能随时会被卷入袭击,希茨菲尔赶紧跑到桌子旁边把普朗式拿回来。
“嗤!”
夏依冰给她逗乐了。
“安心吧。”
她跟着走過来。
“如果连我都护不住你们,那你這把枪大概率也是沒什么用的。”
语气非常的骄傲自得,好像她真的是什么绝世强者。
“我惯于自救。”
希茨菲尔斜了她一眼,收好枪,弯腰将伊森的外套从地上捡起。
這衣服上也全都是血,她打算再找個盆装水泡着。
但可能是用力過猛,拿起来的时候,一個小本子,一本证件,一叠照片从衣服裡掉了出来,哗啦啦的散落一堆。
“笨手笨脚。”
撇撇嘴,夏依冰蹲下来帮忙收拾。
希茨菲尔看伊森,伊森笑的幸灾乐祸。
他說的对。
這位……夏小姐……虽然长的很好看,但她确实和女人這個词搭不上边。
弯腰捡起几张照片,希茨菲尔靠在桌子上翻看了一下。
然后她的表情就凝固了。
右眼死死盯着其中一张“干尸”的照片。
“噩梦人的尸体特写,害怕嗎?”
夏依冰抬头就看到少女僵硬的表情,還以为她是受了惊吓。
当然她也觉得有些奇怪。
這东西就是被她一枪爆头干掉的吧?
会动的怪物她都不怕,沒道理会怕照片?
希茨菲尔完全沒听到她說什么。
她终于从照片上挪开目光,右手摸向旁边摊开的书页,从中间将那张莉莉丝和伊万的合照拿了過来。
两张照片被她摆到一起进行对比。
她发现无论是眉弓轮廓、身高、脸型,甚至眼角的泪痣。
干尸都和旁边的青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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