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七十八章(下)
“我聽人說之前說要開藥廠的南方人真來了,還是省裏的大人物帶着來的。”
“哦。”這事兒朱逸羣也早知道,收購商的圈子裏傳挺長時間了。
這家企業還跟林場合作,建什麼中草藥基地,林場之前包出去的荒山全都收回來了,基地主要僱傭的是之前的林場職工和家屬,外人沒份。
據說是會賠償,但賠償多少什麼時候賠償沒個準數。
王二癩子在這件事上至少損失了十多萬,有承包費也有前期投入的費用。
他罵罵咧咧地走了,連年都沒留在這邊過。
那人又跟別人討論起了藥廠和中草藥基地的事,朱逸羣脫離開這些人,開着自己新買的五菱微型車回家了。
送走了最後一名患者,大麗給王花結了這個月的工資,又拿了別人送的兩隻雞給她。
也許是因爲之前那隻奶山羊的啓發,賺到了啓動資金之後,朱逸禮家買了二十隻母羊一隻公羊養起了羊,王鳳沒時間過來幫着熬藥了。
大麗索性請王花過來幫忙,王花雖然不是那麼靈,但是很老實,讓怎麼幹活就怎麼幹活,一句怨言都沒有。
冬天天黑的早,大麗怕王花的孩子晚上在家害怕,讓她把孩子也帶過來,正好跟媛媛一起玩。
王花拎着兩隻雞,把小女兒背到身上,領着大兒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她剛走,朱逸羣就回來了,把車停穩之後在車上大包小包拿了許多東西。
“你這是又買啥了?”自從天氣冷了,外面能凍住東西了,朱逸羣就開始了買買買……
“別人給我拿了點兒乾貨。”所謂的乾貨自然是海鮮乾貨。
“你拿這東西幹啥,貴死了。”
“只要好喫就不算是虧。”朱逸羣笑呵地說道。
他回到家裏換好衣裳把海鮮裏面的海蔘拿出來泡發,擦乾淨手跟尚老師打招呼。
“尚老師您今天覺得怎麼樣?”
“還行。”在中藥和西藥的配合下,她的心臟病控制住了,白天也不怎麼咳了,只是晚上咳得厲害。
“今個我買了些海蔘,不怎麼會收拾……”
“你泡發了嗎?”
“剛拿水泡上。”ぷ
“我去看看。”尚老師到了廚房看了一眼,“還行,是遼參,先泡發着吧,明個兒我來做。”
“怎麼能讓您做呢,您告訴我怎麼做就行了。”
“你啊?怕是會糟踐東西。”尚老師是唯一一個質疑對朱逸羣的廚藝的人。
“嘿嘿。”
大麗給鍋爐添了些煤,讓鍋爐繼續燒,天氣太冷了,暖氣不燒足屋裏冷得呆不下人,論起保暖性,磚房實際不如草房。
索性鍋爐能取暖也能煮飯,也不算太浪費。
“尚老師,魚湯好了,咱喫飯吧。”
自從尚老師到了朱家,頓頓有湯。
媛媛洗乾淨了手坐到餐桌前,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媽媽的肚子,“媽媽你好像胖了。”
朱逸羣揉了揉她的頭髮,“媽媽肚子裏有寶寶了。”
“寶寶?”媛媛想了想,“跟小楠楠一樣嗎?”
楠楠是王花的小女兒,剛剛一週歲半,“比楠楠小。”
“那她也天天哇哇哭?還尿炕嗎?”
“差不多,小孩都尿炕。”
“那可太埋汰了。”媛媛捏了捏鼻子,她又想了一會兒,“有個寶寶也行,別人家都有寶寶,咱家沒有也不行啊。”
“你就是咱家的寶寶啊?”大麗摟了摟她。
“不行!我都長大了!長大了不是寶寶。”
這次連尚老師都繃不住笑。
隨着年關的臨近,遠遊的遊子們也返回了家鄉,馬宏習拎着重重的行李走下了縣城的客車,在他身後是抱着孩子的王佳,王佳的臉色不太好看,看向馬宏習的眼神裏滿滿都是抱怨。
“你爲啥不讓我跟你爸說你辭職去南方的事?我偏要說!好好的工作不幹,說走就走……”
“什麼好好的工作啊?一個月才賺幾個錢?整天讓那些外行人支使着幹些無用功,還不如去南方闖一闖呢!這次是我同學開的廠子……”
兩人在家就爭執好幾天了,這次回來爭執了一路,馬宏習想出去闖闖,王佳不讓,她覺得兩人是雙職工,在省城有房有工作,日子過得穩定得很,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兩地分居。
“要是闖得頭破血流咋辦?”
“我不是說了嘛……辦停薪留職,不行就回來。”
“回來還有現在的位置了嗎?”王佳皺着眉頭,“孩子這麼小,我一個人怎麼帶?”
“我不是說了嗎?等我在南方穩定了就接你們母女兩個過去。”馬宏習家生得是女兒,沒跟着大排行取名,叫馬欣欣。
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索性不說話了,馬宏習知道馬宏生家住哪兒,打了輛城裏剛剛興起的三輪車,就到了馬宏生家。
馬宏生的錢全花在生意上,家裏還住着原來的平房,院子裏能蓋倉庫的地方全蓋上了倉庫,連住人帶裝貨,還養了七條狗。
這七條狗是朱逸羣家那幾只狼狗的後代,雖然母親是家狗,身上還是有一絲野性,看家護院是一把好手。
見他們來了,丁桂蘭把狗全關到了一間半空的倉庫裏,這纔開門讓他們進院。
“宏生非要養這些敗家玩意兒,每次家裏來人我都怕狗惹禍。”
“這麼大的場子,平時宏生又不在家,家裏是得養幾條好狗。”馬宏習說道。
丁桂蘭讓他們進屋,進了屋之後王佳把孩子放下來,孩子走一路睡一路,到家了精神了,被“解”開之後一軲轆就起來了,一點也不眼生地到處爬。
“這孩子得有十個月了吧?”
“十一個月。”王佳說道,她奶粉拿了出來。
“咋地?這孩子喝奶粉啊?”
“我家孃家離單位遠,六個月產假結束我回去上班就給她戒奶了。”王佳拿出奶瓶,丁桂蘭趕緊給她拿暖壺。
“有涼開水嗎?衝奶粉水不能太熱。”
“有。”
兩人合力衝好奶粉,把孩子給餵飽了。
馬宏生得着了消息,拎着一堆熟食和酒回了家,丁桂蘭又燉了兩個肉菜,拌了個涼菜,單給欣欣蒸了一碗雞蛋糕。
四個大人兩個小孩一起喫飯,說起辭職下海的事,馬宏生是站在馬宏習一邊的。
“就你們那個破廠子,本來就沒啥意思,我瞧着帶死不拉活的,你能早走趕緊走。”
“是啊,我也是想趁着現在我的技術還能喫碗飯,去南方闖一下,現在我們班的同學,除了幾個改行的還在幹本行的都在南方。”
兩個人聊得熱乎,王佳的臉色頗爲難看。
“宏生,你胡扯啥!二哥的工作多好啊!把工作整沒了可咋整?”丁桂蘭至少表面上是站在王佳一邊的,“二哥,你跟大哥商量了沒?爸是啥意見?”
“啥意見?這事兒能讓爸知道嗎?”馬宏生太瞭解自己的老爸了,打死馬宏習,馬占山都不能讓他離開國企。
“誒,說起來爸是不是還不知道玉珍的事兒呢?”丁桂蘭小聲兒說道。
玉珍出國的事兒瞞不住在省城的馬宏習,她走的時候帶不走的東西還在馬宏習家呢。
馬宏習知道了,馬宏生也知道了,遠在天邊的大哥也聽說了,馬宏波也猜着了,全家就瞞着馬占山兩口子。
“爸要是知道了,咱們誰也沒有好果子喫,尤其是二哥。”馬宏生笑嘻嘻地說道。
“這事兒紙包不住火,玉珍又不像大哥一樣要保家衛國,今年過年她不露面,啥事兒都瞞不住了。”
“到時候再說。”
“你們就瞞着吧。”王佳匆匆扒拉了兩口飯,就去喂孩子了。
第二天朱逸羣到了馬宏生家裏,喫過早飯之後,把馬宏習一家三口接回了家,路過公社的時候把馬宏波也捎上了。
在車上說起南下的事兒,馬宏波也蠢蠢欲動,在鄉鎮呆着實在是太消磨人了。
“你可得了吧,我們要是走了無所謂,你要走了爸得把你腿打斷綁回來。”馬宏習對馬占山太瞭解了,馬宏波那是馬占山一生理想抱負的化身。
“嘿嘿。”馬宏波笑了兩聲,他拍了拍朱逸羣,“姐夫,我聽說了件大事兒,你可別往外傳。”
“你扒拉我幹啥,不想讓我外傳就別告訴我。”朱逸羣纔不會給他墊話呢。
馬宏波被朱逸羣一句話給堵回來了。
“宏波,咱媽和你姐都給你張羅介紹對象呢,你到底啥章程?”
“沒章程。”馬宏波對這個話題興趣不大,“姐夫,楊家兄弟被抓了。”
“啥?”朱逸羣踩了一腳剎車。
“鄉派出所的郭所長親口告訴我的,市局的人在長途汽車站蹲了一個禮拜,把他們給蹲着了,還有人在咱們縣的車站、公社蹲守,一共三路的人馬抓他們。”
“這麼大陣仗?”
“可不是咋地!我聽說是王樹那小子有個關係很好的師哥當了挺大的官,親自督辦的這樁案子,人已經抓起來有兩個星期了,楊家兄弟要壞。”
“這事兒有啥保密的?就郭所長那破車嘴,你都知道了,全國人民都知道了。”馬宏生撇了撇嘴。
果然,他們的車走出沒多遠,迎頭就開見了一輛四輪車,好幾個人穿着大厚棉襖披着大棉被站在車裏。
一看車朱逸羣就認出來了,是楊家的車。
“估計是聽着信兒往縣城去了,去也沒啥用,人沒在縣裏,直接就扣市裏了,要不是爲了調檔案,連郭所長都不能知道信兒。”馬宏波說道。
“該,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楊家的人敢在公社鬧騰,到了縣裏就是一羣綿羊,到了市裏連螞蟻都不是。”馬宏生冷哼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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