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味求索
一個一米八十多的东北汉子让老婆管着,真的挺让人笑话的。
通往域外的高速公路限速听证会就是他老婆冷国萍主张的。而管着這一滩的又恰恰是他李忠,這不是明摆着老婆管汉子嗎?真丢人!
李忠有些窝囔。他什么也不想干,坐在办公室裡抽闷烟。其实他并不完全是生老婆的气,自从他老婆提出开個高速公路限速听证会以后,他们一把手局长郑民就给他脸子看。這事让小城人细想想:這高速公路限速每小时40公裡還叫什么高速啊,這高速還不如不修。這不是做得太過了嗎?這也难免不引起争议,就是做为代理县长的老婆不提,别人不是還会有提的嗎。郑民也太過份了。
李忠狠狠地吸了口烟。這他妈的什么事呀,這不是穷整事嗎。他自己嘟囔了一句。
电话响了。
“是我。什么事說。”
电话是他的副手打過来的。听筒裡:“市裡又下来人了,县裡又让我們上路打敬礼。”
打敬礼這词是他们自己起出来的,就是上面下来人,县裡要求主要道口,50米一名交警,对着市裡下来人的车对打敬礼。上面人要這脸面,下面人要這场面,苦的是交警放下自己的工作像木桩似地在那裡苦苦地等待那几秒钟的一瞬间。
“那就去吧。”
李忠有些不耐烦,都是他妈的形式主义,谁出的這损招呢。
“可是人员都上路执勤去了。”
“快开听证会了,還上路罚什么款?都调回来!”
“知道了。”
放下电话,李忠又在嘟囔。听证会的结果肯定是除了本系统的人以外全员反对限速40,還罚什么罚,去他妈的罚款任务吧。
听证会的事,也许会使他本来就完不成郑民所定的罚款任务更加雪上加霜。现在马上就进入11月份了。就是說一年的時間就要過去了,他们交警的罚款任务郑民给他们定的是全年600万,他们到目前为止還沒完成一半呢。這600万的任务指标,让他们怎么干也是完不成的。当初定這600万时,李忠就反对,第一、罚款无法按任务或指标来确定,罚款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产生的,要是提前能预测出罚款多少来,那出发点就不是整顿交通秩序,而就是以创收为目的的。第二、你今天罚人家款了,明天人家就不从你這走了,或者人家会小心翼翼,让你罚不着,你還能罚那么多嗎?因此,這600万的任务,当初李忠就预测到了完不成的。
而郑民呢,他有他的算术理论,他的理论是:一台违章车辆罚款200,一天100辆就是2万。一個月就是60万,一年有10個月就完成了罚款任务。他這理论在算术上是說得通,实际上是行不通的。正像有道小学算术题,煮一個鸡蛋需要10分钟,煮10個鸡蛋得用多少時間?算术上可以得出100分钟。可傻瓜才会一個一個地去煮,略有一点点智商的人也会把10個鸡蛋放到一起去煮。這样一来那算术理论也就行不通了。郑民那罚款600万任务的理论根据当然也是行不通的,所有车辆被罚一两次后,人家還会再违章嗎?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家就沒有记性嗎?還会总让你再去罚嗎?
煮鸡蛋理论,或者說郑民的罚款理论李忠才懒得和他理论去,其实李忠也知道,理论也理论不出個道道来。郑民定了的事,理论也改变不了的,他定的就是党委定的,反对他就是反对党。干嘛去争這么個反对票,就那么对付着干吧。完不成时再說完不成的,又不是他们一個交警大队完不成,别的科室也照样完不成他郑民定的罚款任务。
郑民给他们定的罚款任务是完不成的,完不成是要扣工资的。這扣工资的事怕是全公安系统所有人员的事了,完不成罚款任务的,不单单是他们交警,户政、110、刑侦、各派出所等等,也都完不成罚款任务的。要扣工资,那就大家全都扣吧,這样說来,那罚款任务定得不是太离谱了。那就說明你领导决策的失误,领导的失误就应该扣你领导一人的。算了,与他郑民掷什么气呀,反正大家都完不成罚款任务,大家就都這么耗到年末看吧。
這几天似乎看不出李忠上火,可他火大着呢。李忠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只是嘴上不說摆了。罚款任务反正是全局的事,大家的事,法不责众。
“去他妈的吧!玩!”
他索性打开了电脑玩起網络游戏来。
李忠算看透了,机关工作,你找事干有干不完的工作,累死你也沒人說你好,反到弄出一身失误来;不干工作的人汇报得到挺好,你還找不到他的失误,因为他沒干工作哪来的失误,弄得净是成绩。
李忠不在想工作上的事了,他登錄到qq游戏裡,他也不会玩别的什么游戏,qq斗地主也是看别人玩才掌握了那么一点点的游戏规则。
牌不太好,要!管他输赢呢,开心就好。
李忠在跟自己赌气。
牌打输了。——還要。——三分。
又输了。他一连输了五盘,網络裡的玩家有人走了。
“怎么?连網络裡的人也瞧不起我呀。”
網络裡玩家走了一個,另一個也走了。李忠在游戏中被挂了起来,他干坐了一会,沒人来,只好放弃了。他的两眼不在盯着屏幕,让網络裡的他自己呆在去吧。
李忠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在一派混乱的遐想中,盯着窗外初冬的景色。
小城的初冬,天气是在丝丝的凉风中向寒冷過度。地处半山区的小城,春、夏、秋、冬四季变化特别明显。小城的城裡城外都给人一种失去生命的凄凉感。一缕寒风吹落了几片路边柳树上的柳叶,柳叶打着旋,翻滚着,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又是他妈的一年要過去了。”
李忠有些莫明其妙的伤感。
“人啊!他妈的为什么活着?”
他還有些莫明其妙的思维。
這两天他的心裡真有点儿堵的荒。自从县内通往域外的高速公路区域路段限速听证会要召开后,一手遮天的郑民就有点看不上他了,不說处处给他脸色看,也是大事小事让他靠边站了,他坐冷板凳了。
這事也怪不得郑民,他老婆是代县长,非要收拾公安系统的高速公路限速,郑民能沒有想法嗎?他又管着這一滩,不给他脸色看给谁呀。
李忠坐冷板凳了,工作上沒事干,也就悠闲自在得多了。可悠闲了才几天,他就感到空荡荡的,仿佛這個世界有他不多,沒他不少了。当然,管事管多了,突然沒事管了,人就显得沮丧起来。
李忠有两個办公室,原因是交警大队单独一個办公大楼,因此局内和交警大队裡都为他设了办公室,他心裡有数,這是過去郑民看在他老婆是代县长的份上,他多吃多占了一個办公室。這样当然好了,交警大队有事找他,他有理由在局裡,局裡有事找他,他躲在交警大队办公室裡,谁也說不清他在哪儿。至于交警大队管理的职权,他是从来沒失控過,他像小城裡所有行使职权的人一样,這权他是不会放给别人代管的,那是他自己的。按官方语言来說:是人民赋予了他的权力,他就应该为人民行使這個权力。可他也沒有脱俗,他与小城许多官员一样,当权力被赋予到他的手中时,這权力就变成了他自己的私有财产了。那种集体领导,集体决策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在小城交警大队裡,所有交警人员就得紧紧地围绕在他的周围。
虽然說他不是一個十分武断的人,但交警大队的事,事事也得让他知道,否则,无论是好事還是坏事,无论是有利于交警大队发展還是阻碍发展的事,都别想办成的。他的两個副手早摸透了他脾气,工作上和人情上的事,只要向他請示的,他是80%都能通過,沒請示過的怕是一件也不行。你有一百個理由行得通,他有一千個原则来否定。
在局裡,领导干部是一正四副,他算是第五把手了,但好多资金上的事得他去忙活,那就是得靠他的交警大队来罚款。他是整個系统裡的大款部门,别人也高看他三分。可现在這些忙活派不上用场了,他现在悠闲自在了。
当使用权力使用惯了的人,一但沒了权力,還真难受,這一点,李忠也和许多用惯了权力的人一样,真他妈的闷得荒。怎么也沒人来個电话了?手机和电话都是摆设了嗎?
通常快到下班時間的這個点裡,对于李忠来說,往往有好多個电话打进来。特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有,大多是請他吃饭的。說是吃饭,饭桌上便是求他办理车辆上這样那样的事。只要他去吃的,事他都给办了。可今天,他的手机静静地呆在他的腰间裡,像在睡眠中。他呢,叼着烟,盯着窗外。那心裡别提有多难受了。
一台轿车驶過,带出的风卷起路边的落叶,几個花花绿绿的少妇喜笑颜开地走過,翻滚的落叶,在她们的脚下被踏過。李忠在想:初春的柳叶总是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遐想,而秋后的落叶却被人们踏在了脚下。人!他妈的也不過如此,用你时,你什么都好;不用时,去他妈的,一边呆着去吧。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啊!谁都跑不了這個结局。
李忠這样烦燥着,他的腰部一颤,接着变有酷铃歌声响起。《丁香花》他設置的一首伤感歌曲唱了起来。
正烦着呢,還真有人来电话骚扰!李忠有些不耐烦地取出手机。
——陈丽丽!
陈丽丽算是他的小情人吧,两人嘴上沒這么說過,可两人有過床上戏。对她——李忠可是有几天沒联系,他有些兴奋,急忙按下接听键。
“死忠的,都几天了,你也不给我来個电话,你不想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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