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租房
“瞧瞧，這就是城裏人口中的‘獨棟別墅’，豪華吧？氣派吧？”老頭兒站在樓下，指着身後的二層小樓，牛氣地說道。
‘啪嗒......’
一大塊水泥和石灰粉混合的硬物，毫無徵兆地就這麼從牆體上剝落下來，掉在了老頭兒的腳邊，石灰粉的粉末，在地上揚起陣陣乾燥微塵。
老頭兒極爲淡定，站在原地，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更沒有低頭看上一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倒有幾分高人的風采。
江小武當然知道，老頭兒絕逼不是什麼隱居於山野小鎮的武林高手、絕世高人，他之所以如此淡定，原因只有一個......老傢伙已經習以爲常了！
看着滿目蒼夷的小樓外牆，江小武深深領悟了一個道理......高手氣質，是可以練出來的，他要是會寫小說，一定以老頭兒爲原型，寫一本《裝逼高手是怎樣煉成的》，肯定能火。
老頭兒發現江小武的表情，就像吃了只綠頭蒼蠅，呵呵一笑道：“老弟啊，別小瞧了這棟小樓，現在雖然看上去很破，可在八十年代初，卻是咱這八卦鎮豎起的第一棟樓房，那時候連鎮政府，還是一層的小平房呢。”
老頭兒難掩驕傲之色，在八十年代初，在這樣的閉塞小山鎮，能第一個築起二層小樓，確實值得驕傲，想必這老頭，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風光無限的人物。只可惜，英雄垂老，風光不在。
而這棟小樓，陪伴着老頭一同老去，看着斑駁的牆體，江小武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美人遲暮！
她美麗過，風光過，當年傾國傾城，如今卻人老珠黃，垂垂老矣，只留下無盡的嘆息
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
這一刻，江小武竟莫名感動。
就連他自己都感到喫驚，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附庸風雅，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老弟，你別看外面挺......古樸的，裏面的裝修可一點都不差。”老頭兒怕江小武再次開溜，忙解釋道。
能把‘破舊’換成‘古樸’，江小武斷定，這個老頭兒年輕的時候一定出去闖蕩過，不然，一輩子呆在八卦鎮這麼閉塞的地方，六七十歲的老頭兒，是玩不出這種文字遊戲的。
“古樸？嗯......確實很古樸，還有歷經歲月沉澱，留下的滄桑感。”江小武失笑道。
老頭兒大樂，彷彿遇到了志同道合的知音：“老弟，我果然沒看錯人，小小年紀，境界這麼高，你絕不是一般人！”
“嗯......我一般不是人。”
江小武逗趣道。
“二（般）班的同學，更不是人。”江小武笑道。
老頭兒沒聽懂江小武笑話中的‘梗’，眨巴了兩下眼睛，表情很無辜地賠笑了兩聲。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開了大門，一樓是客廳、廚房，剩餘的房間，存放着雜物。
“一樓免費給你用，來，跟我來......二樓纔是房間！”
老頭兒帶着江小武上了樓，木樓梯吱吱嘎嘎，江小武真擔心它隨時有可能散架子。
二樓一共有三個房間，一個大房間外加兩個小房間。
老頭兒指着一個小房間，說道：“那就是你的房間了。”
江小武愣了一下，說道：“我的房間？我沒答應租你的房子啊，我只是過來跟你看房的，還有
......還有，就算我要租，你也該說，這房子暫時就是你的了，這樣纔對。你怎麼說，這間房是我的？那剩下那兩間呢，還有一大一小兩間臥室，誰住？鬼住嗎？”
江小武話音未落，另一間小臥室的門突然從裏面打開，旋即探出一個‘鬼’腦袋，即便是江小武，也被嚇得騰騰騰倒退了三步。
隨着腦袋的出現，一個肥胖的身影，出現在了江小武的面前，此人一頭蓬鬆亂髮，眼圈發黑，眼袋都快垂到下巴了，穿着髒兮兮的衣服，看了看老頭兒，又看了一眼江小武，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說道：“孫老頭......房東，又來了個合租的房客？”
江小武從胖子這句話中，獲取了兩條重要信息，第一，老頭兒姓孫。第二，這所破房子，除了胖子，居然還有別的租客，因爲胖子說的不是‘找到合租的房客’，而是又雙叒叕......又來了個合租的房客！那麼，除了這個邋遢猥瑣，精神萎靡，未老先衰的胖子，這裏還租着什麼人？
說實話，這樣的‘危房’江小武還真是不敢住，他轉身就想離開。
“兄弟，我勸你還是再考慮一下。”胖子真誠地說道：“這八卦鎮上，沒有旅館，更別說賓館酒店了，就連招待所都沒有一個。出租房子的，也就三四戶人家，除了這裏，其餘幾戶，就是你一路上看到的那種低矮小房子，很多還是泥地呢......你還是在考慮考慮吧。”
江小武被胖子的一番話，硬生生拽住了準備離去的腳步，他回頭看了胖子一眼，發現這一臉賤相的死胖子，不像是在說謊。
孫老頭又嘚瑟了起來，哈哈一笑道：“我剛纔跟你說，你今天遇到我，算是遇到了貴人，可你還不信。現在，你總相信了吧！”
江小武無奈地發現，自己根本沒得選擇，不想去租泥地的低矮草屋或者露宿街頭，就只能租在這棟八十年代堪稱‘豪宅’，現在只能被稱之爲‘危樓’的所在，而且還是和一個胖子，以及別的什麼人合租。
“行，我租了！”江小武道。
既然沒得選，就得認命，沒必要硬撐。
“哈哈，這就對嘍！”孫老頭道：“這麼好的房子，哪裏找喔！”
江小武呵呵了，說道：“嗯......這種危房，在別的地方，早就被強制拆除了！”
“少廢話，先錢後住，付一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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