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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法医秦明系列5) 第40节

作者:未知
“等等。”我叫住准备往外跑的林涛說,“等我們看完死者的耻骨联合以后,可以更加精确地锁定目标。”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們取下了死者的耻骨联合,简单分离软组织后,大概估计了死者的年龄。因为做過大手术,虽然死者保养得很好,但是从耻骨联合看,他只有31岁,和那副看起来接近40岁的面孔不太相符。 “去吧,肾脏离体手术成功的人,30岁左右。”我笑着对林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去通知侦查员了。 把脏器逐個取下、登记、拍照、固定后,我們分两路,把检材送到了省公安厅的理化科和法医科,进行毒物化验以及法医组织病理学检验。 虽然我們都贴了加急的标签,反复嘱咐要尽快出结论,但得到的答复是,最快也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出结果。 对于死者身源的调查,需要到北京、上海的大医院进行,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案件因此暂时被搁了下来。 在送检完毕之后,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未尽事宜。 “走.去现场附近那個铁路段的维修工办公室。”我和韩亮說。 “怎么?還要找那個报案人了解情况嗎?”韩亮伸了個大大的懒腰說。 “对。” 一路无话,我們的车开到了一幢红砖小楼的楼下,楼房的大门挂着一個大大的招牌:龙番铁路六段。 老八正跷着個二郎腿,抱着個茶杯,坐在电脑前悠然自得。见到我們三個走进门来,赶紧站了起来,說:“各位领导,還有事嗎?” “记性挺好啊,還记得我們。”我笑着坐到他旁边的木质沙发上,招手示意他也坐下。 “有何贵干?”老八问。 我指了指他腰间的工具袋說:“我就是对這個东西比较感兴趣,可以给我看看嗎?” 老八不假思索,解开系在肚脐下方的锁扣,把工具袋递给我。 這是一條普通的皮带,皮带的中央挂着一個工具袋,工具袋上并排排列着数個明格,每個明格裡都插着一把工具。 如果把工具装在包裡,拎在手上,显然沒有這样挂在腰间方便。 我在几個工具上扫了一眼,直接拿出一把类似钉锤的锤子,问:“這是什么?” 老八說:“铁路检修锤啊,最重要的一把工具了。” 這個锤子是木柄的,锤体是生铁质地的,非常坚硬厚重。锤子的一端是個方方正正的正方形锤面,而另一端则是一個类似于锥子的形状,在锥子的末端,变得非常尖锐。锤面和锤锥两個部分的连接部,是一個圆形的锤体,锤体连接着木柄。锤体的侧面有個凸出来的标志,上面是一個四分之三圆,下面是“上”,构成一個铁路的标志。 a系列专案中的三名死者以及宝嫂的头部损伤形态,在我的脑海裡迅速闪過。 我一边摸着检修锤的各個部分,一边說:“棱边,锥孔,半圆。” 林涛在一旁看着我奇怪的表情和动作,一时有些蒙。突然,他醒悟了過来。 我转头看着林涛,和林涛异口同声道:“一模一样!” “你们铁路检修人员用的检修锤,都是這样的?”我问老八。 老八一脸迷茫,說:“咱们這條铁路线几千检修工,检修锤都是统一配发的,当然一模一样。” “谢谢。”我兴奋极了,转身告辞。 “你是說,a系列专案的凶犯,是铁路检修工?”在我們重新坐回车裡的时候,韩亮說道。 我点点头,說:“真是了却一大块儿心病!我一直都搞不清楚致伤工具究竟是什么!今天看来,就是這個检修锤无疑!” “可是,你是怎么想到的呢?”林涛问。 我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今天我在出现场的时候,看见了老八腰间的這個东西。我就想到了宝嫂被伤害案中,那個大衣柜内侧面的划痕。” “我想起来了。”林涛說,“当时我們還在想,为什么凶手躲在大衣柜裡,会在内侧面用什么硬物剐划,而且剐划了那么一大块!” “显然是无意剐划,而且作用在衣柜内侧面的,還是一個比较宽大的硬物。”我說,“如果凶手腰间也系着這么一個工具袋,坐在大衣柜裡面,稍微一动,工具袋就会在大衣柜内侧面留下损伤痕迹了。” “可是,你這么直接来找老八,就不怕老八就是凶犯?”林涛问。 我摇摇头,說:“我可以确定,他不是。” 3 一下午的時間,我們都在a系列专案组裡布置着工作。 我重新演示了用犯罪地圖学框定的龙番市地圖的一部分,這是一個密集的住宅区。然后,我展示了从老八那裡拍来的铁路检修锤的照片,以及宝嫂头部和三名死者头部的损伤照片,进行了对比。 即便不是法医技术人员,看到如此鲜明的对比,也可以认定,這种形态的工具,就是犯罪分子作案时的凶器。 “這种铁路检修锤,是特种工具,所以我們以前并沒有见過。”我說,“因此贻误了战机。既然我們发现了這种形态的工具,就要从這种工具查起。” “這种工具,網上买不到嗎?”侦查员问。 我摇摇头,說:“這工具是铁路部门统一配发的,所以能拥有這种工具,而且有在腰间系工具袋习惯的,必然是铁路维修工人。” “感觉這是一個踏踏实实的职业啊,怎么会做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這就需要破案以后,才能揭晓答案了。”我耸了耸肩。 “龙番市裡及市郊,有二十几個铁路段。”一名侦查员一边查阅相关资料,一边說,“估计铁路维修工人加在一起有数千人,怎么查?” “确实,铁路维修工人是不少。”我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地圖,說,“但是家住在這個住宅密集区的铁路维修工人,可能就不多了。” “明白了,调查這個区域内所有从事铁路维修工作的人员,以及有可能获取這种特种工具的人员。” “毕竟涉及另外一個案犯,所以不能打草惊蛇。”赵局长插话道,“先采集具备條件的嫌疑人的影像、背景、习惯等,回来进行分析。如果有條件,就采集他的dna进行比对。” 說起来简单,但即便只限于方圆数公裡的区域,排查起来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社区民警可能会掌握常住人口的基本信息,但也不可能掌握每一個人的职业。更别說在這個密集区裡,有大量租住人员,给排查工作带来极大的麻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們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趁着天沒黑,各自回到家裡养精蓄锐,准备下一轮的征战。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涛就来到了厅裡的物证检验实验室。理化检验的结果和我們猜想的一样,并沒有检出任何可疑的成分,也就是說,可以排除死者系中毒致死。那么,我們对于死因的鉴定依据,就唯有法医组织病理学這一根救命稻草了。 方俊杰显然是熬了一夜,红肿着双眼走出了组织病理学实验室。 “怎么样?”我满心期待。 “很纳闷。”老方垂着脑袋說。 這三個字就像一把大锤,锤得我的心裡咯噔一下。 “怎么說?”我急着问。 老方說:“在组织进行脱水的时候,我看了你们送過来的案件资料。确定死者是在冰天雪地裡,对吧?” 我点了点头。 老方接着說:“首先,這個人是健康的。” “健康?”我问,“這個人应该是得過肾脏恶性肿瘤的啊。” “切得很干净。”老方說,“从目前的切片来看,沒有发现残留的肿瘤组织,但是从肾脏的大体来看,還是可以看到曾经有過手术的痕迹。我相信,這一点你们也做出過判断了。” “是的,這個作为我們查找尸源的一個主要依据。”我說,“你的意思是說,现在這個人的内脏,一点儿問題都沒有?” 老方摇摇头,說:“可以完全排除疾病致死的可能。就连冠状动脉狭窄都沒有。” “心、肝、脑、肺、肾都沒有問題?”我追问道。 老方說:“不仅如此,胰腺、肾上腺什么的,都是正常的,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比我們大多数人都健康许多。” “那……那死因会是什么?”我一阵眩晕。 老方沉吟了一会儿,說:“我有個想法,但是只做参考啊。” “快說,快說。”林涛迫不及待。 老方說:“這样吧,我先来說說我经過一夜工作,对死者各個器官检查后的发现。脑组织是沒有外伤,沒有血管畸形的,但是小脑存在一些問題,浦肯野细胞肿胀,核溶解,细胞数目减少。” “這是什么病?”林涛听得一头雾水。“這個发现沒有意义,很多問題都会导致。”我摆摆手,打断了林涛的追问。 老方接着說:“心脏沒有器质性疾病,但是心室存在扩张,心内膜下有一些條纹状的出血。” 我皱起了眉头,林涛一脸茫然。 老方說:“肺脏、肝脏倒是沒什么,以淤血水肿为主要改变;我觉得肾脏比正常人要略大一些,肾小球毛细血管和间质血管有明显的扩张。肾上腺髓质增生。” “那很正常啊,這個人的肾脏不是有問題嗎。”林涛又忍不住插话。 “如果肾癌已经康复,就不应该還存在這样的改变。”老方解释道。 “你最后告诉我的,是骨骼肌的组织病理学改变,对嗎?”我问道。 老方微笑着点头。 “骨骼肌横纹消失,肌纤维溶解、坏死,肌浆凝聚成嗜酸性颗粒。”我說。 老方继续微笑着点头。 “什么和什么啊?”林涛說,“你们在說暗语嗎?我一句也听不懂。” “這不太可能吧?”我摸着下巴說。 老方說:“咱们心有灵犀,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纳闷了。” “喂,你俩能不能說人话?”林涛說,“死因究竟是什么?解剖的时候,你不是說中毒、窒息、外伤都可以排除了嗎?现在老方又排除了疾病,你怎么知道死因是什么?” “你說的四种是常见死因。”我說,“我当时還說了另外两种。” “我记得,我记得。”林涛翻了翻眼珠,沉思一会儿,說,“還有电击嘛,也排除了,還有什么高低温嘛,你不是也排除了嗎?” “我只排除了低温致死,却忽略了中暑死。”我幽幽地說。 林涛张大嘴巴愣了半天,說:“高温?冰天雪地裡中暑死?” “一般中暑死是很难通過法医学检验来直接判断的。”老方补充道,“排除了其他死因,结合我們之前說的那几個特征,基本可以判断死者就是中暑致死。你說的這個现场环境,也是我們俩觉得纳闷的原因。” “指端破裂,踏雪无痕,雪地热死,這……這……這也太恐怖了。”林涛缩了一下脖子,“不会真是鬼上身吧?” “哈哈哈哈……”老方被林涛滑稽的表情逗乐了,“在這個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你的鬼神說,站不住脚。” “你有什么看法?”我沒有理睬林涛的迷信,继续征求老方的意见。 “高温致死,主要有两种死法。第一,日射病,第二,热射病。”老方如数家珍。 “什么射?”林涛问。 老方解释道:“比如一個人在烈日下干活儿,太阳照射头部時間過久,就会导致日射病而死亡。比如一個人在高温、高湿的环境下時間太久,身体周围温度太高,就会使得身体的体温调节中枢功能衰竭,汗腺功能衰竭,最后因为水和电解质缺失過多,体内电解质紊乱而导致死亡,這就叫热射病死亡。” “那這個死者应该是什么射?”林涛问。 “应该问,這個死者是什么病!”我拍了下林涛的脑袋。 老方說:“死者颅内病变不严重,身体皮肤毛孔张开,从這两点来看,确定不是日射病死亡,是典型的热射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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