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七星
她想到了話本里說的一種可能:”莫非李大人是她失散多年的沒有血緣的親生兒子?”
陳南山沒好氣地敲了她一個腦瓜崩:“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小七妹輕巧地躲開了:“小陳,我如今可是趙小……官家御口親封的河道走馬承受,正四品哦,比你官大,你可不要犯上。”
陳南山差點被她噎死,只好生硬的換了話題:“小老七,你落在太廟的斬馬刀,我給你帶來了。”
“呃,雖然大家都是斬馬刀,”小老七說,“但我那把給趙小……官家換藥錢了,這把不是我的。”
陳南山瞪了她一眼。
“好吧,既然都是斬馬刀,又是小陳你千里迢迢背來的,我就勉爲其難的接了,”小七妹說道,“不會算我這個欽差大人受賄吧?”
“滾滾滾,”陳南山沒好氣地踢了她一腳,“陳小七欽差,還不快滾去七星鏢局。”
他是太皇太后指派而來的,便需得負責將所有的罪證都查清,得提審好多人,還得安排人回京向太皇太后覆命,因此反而沒法去跟七星鏢局這條線了。
三平一個人得治好幾個,因此也分身乏術了。
於是,她這個河道走馬承受當仁不讓的走了,帶着長貴叔,木硯從莊偉手下點了三十個精壯漢子跟着。
一路也算走得浩浩蕩蕩的,小七妹覺得威風得很。
“我這功勞大得啊,回京之後要點啥封賞呢?”小七妹騎在馬上有點發愁,“只要金銀財寶是不是虧了?”
總不能直說要周太后的命吧,得含蓄點偷摸進行。
不急,還是得先找到李昱白再說,這廝還欠自己三個願望呢。
可不能就死了。
……
七星鏢局位於水西門內,離秦淮河很近。
這一條街上店鋪鱗次櫛比,鏢局的招牌在琳琅中並不醒目。
鏢局的旌旗還在迎風招展,但已經人去樓空了。
門口的大柱子上對聯還很清晰。
道義走天下,信諾重千金。
橫批——祖宗保佑。
“作惡多端的人,總是滿口仁義,”小七妹搖着頭,“越是缺什麼就越是標榜什麼。”
這是前店後院的三進宅子,面積不大,鋪面裏除了拆不走的還在,其餘的包括鏢箱都被破壞了。
穿過鋪子,便是個不小的練武場,兵器架上也被清空了。
繞過影壁,就是後院。
後院的小園子裏還有一大灘灰燼,有一團一團的菸灰還在隨風盤旋。
小七妹用刀伸進去一探,已經涼了,中心還有點沒燒盡的衣服。
麻衣孝服。
小七妹擡頭看見屋檐下掛着的鳥籠子,裏面躺着只毛色靚麗的鸚鵡,已經硬了。
是被折斷脖頸死的。
這是怕帶走時鸚鵡學舌泄露了蹤跡,又怕留着會泄露了祕密。
左邊的酒家老闆說:“昨兒還在,於大掌櫃還來買過米麪,沒聽說要去哪呀。”
“這啥時候走的呀,我還以爲是怕打起來才關門的呢。”
“不過他家可真有味,”酒家老闆很羨慕,“一年也走不了幾趟鏢,一趟就能賺大發,真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喫半年。”
小七妹點頭,這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右邊的米店老闆娘呸了一句:“他們東家神神叨叨的,誰家好男人跟長蟲睡一個被窩的。”
小七妹笑着給她鼓了個掌:“姐姐說話真有趣,壞男人也不跟長蟲睡一個被窩呀。”
兩人一起奇奇怪怪地笑了。
於是湊到一起閒話起了家長。
“哎呦,小大人,奴家跟你說,那個男人呦,有問題的啦。”老闆娘說道。
“莫非是他不行?”小七妹問道。
三平說過,男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怕人說他不行。
“這個,小大人,”老闆娘羞紅了臉,“奴家也沒法知道呀,哎呀,他可嚇人了,養的那條長蟲也嚇人。”
“姐姐這麼溫柔,一定嚇壞了吧?”小七妹幫她罵了一句,“臭男人真犯嫌。”
老闆娘:“可不是,有一次那條長蟲爬牆進了我家院子,這麼紅,我還以爲是根紅褲頭,正想伸手去撿,它就吐了蛇信子,眼睛這樣直直地盯着我,唉呀媽呀,現在想起來都一身冷汗,我最怕長蟲了。”
但蛇肉還是挺好喫的。
小咕咕喫掉的那條蛇也是紅的,紅得特別像根髮帶。
小七妹笑起來了:“那後來呢?他給姐姐賠罪了麼?”
“還賠罪?”老闆娘又呸了一句,“他就在牆那頭這麼直溜溜的站着,笑得陰惻惻的,奴家差點又被他嚇死。”
“那他一定長得很醜?”
“醜倒不至於,穿得人模狗樣的,長得人模狗樣的,就是有點陰沉。”老闆娘神祕兮兮地說,“小大人,奴家偷偷告訴你,他呀,和東街那個棺材鋪子的老闆娘肯定有點那啥,兩人眉來眼去的……”
“姐姐,那啥到底是哪啥?”小七妹也壓低聲音問。
“呃……嗯……”老闆娘遮遮掩掩地,“反正你要是去問話,可千萬別說是奴家說的……會捱打的……”
……
立刻趕去了一條巷子之隔的東街。
棺材鋪的老闆:“城裏都要打起來了,鬼曉得要打好久囉,我屋裏婆娘怕得很,今兒一早,我叫夥計送她和孩子回孃家去躲一躲,她孃家那安全,在山裏頭,石頭又多,離菩薩又近…………”
於是又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去棺材鋪老闆娘的孃家。
這已經跨了小半個城了,到了清涼山山腳下。
這座並不高的山,卻有七個山頭。
虎踞龍盤,山石嶙峋。
棺材鋪老闆:“山那邊是懸崖,崖底下是大江,沒人爬得上來,摔下去肯定摔得稀巴爛的。”
山上不但有遠近聞名的清涼寺,還有前朝修的避暑離宮。
山下有幾個村莊,就建在山石之間,有些房屋的牆就是山石本身。
棺材鋪老闆將一行人帶到了一個村莊前。
還沒進村,便聽到了四面八方的犬吠聲,十幾條沒被拴着的狗齜牙咧嘴地嘶叫着,從田埂上、鄉道上,氣勢洶洶地往村口撲。
恩,真狗。
不是活人造畜的那種。
“上一回遇到這樣的情況,還是和林武小哥一起,”小七妹將斬馬刀拿在手裏,幽怨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林武小哥現在在哪裏,我殺得有點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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