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两位专员
推门而入的两名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提着公文包就像两名行色匆匆的公务员,剪得极短的寸头下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两人身材中等,丢进人群裡恐怕连着瞟几眼都找不到。看上去既沒有气势也沒有什么威严。
“吴老您好,我們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利刃大队驻东南分部特派专员,我姓张,這位姓李。”领头的寸头男子向屋内二人简单平和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识我?”吴沁源眯起眼睛问道
“驻守在S市的处级以上人员,我們都认识。吴教授您自然也不例外。”张姓调查员温和的笑了笑
“枭龙大队的支援迟迟不到,怎么现在连调查都落在了剑阁的后面?”吴沁源眉头一皱,不满的說道
“调查和处置各大队的叛变人员,本就是我們利刃大队的工作,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嗎?”李姓调查员出声說道,语气要比另一人冷硬的多。
吴沁源察觉到到对方在“各大队”這個词上咬字颇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這就开始给我下马威了?好大的官威啊!
“不敢,既是调查,那么二位請便,我一個糟老头子沒有,也不敢有什么疑问。”吴沁源声调一扬,不阴不阳的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么正好,還請吴老配合我們的工作。”张专员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语气仍旧温和,踱到桌子旁坐下,看了看已经凉了的粥菜关切的问道“吴老還沒有吃早饭嗎?”
“我吃不吃早饭,终归饿不到你肚子上,你问這個干嘛。”吴沁源沒好气的說道
另一名李专员并未坐下,稳稳的站在门口,不言不语,如同一座雕像。看到吴沁源言语上冲撞自己的搭档,也沒有再开口。
王医生急得不行,他情知以吴沁源的脾气和调查组必然会起冲突,但万万沒想到這才刚一见面就搞得剑拔弩张。不管怎么說,這還沒提伤流年呢,這就把气氛闹僵了,若是一会儿真按“莫须有”给伤流年定了罪,這可怎么收场?
“吴老,這上面调查组来调查,本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咱们得配合两位专员的工作,才能尽快的把事情搞清楚不是嗎?现在的局势分秒必争,可不是闹内部矛盾的时候啊。”
“我有說不配合嗎?”吴沁源反手问道,把王医生直直的噎住了。
张专员笑了笑,问道“王琦医生是吧?”
“额,是。”王医生回答道“我是土狼大…”
“嗯,能請你回避一下嗎?我們有些事需要询问一下吴教授。”张专员還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面孔,面带微笑的看着王医生
“嗯,那我就去忙了,科室裡還有不少工作。”王医生无奈,只得起身告退,担忧的看了几眼吴沁源,默默向门外走去。
“对了,王琦医生,關於此次事件,你知道多少?”就在王医生一脚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张专员突然从背后喊住了他
“此次事件?是指龙牧上官善水受伤嗎?我只知道昨晚她被人刺伤,送来我這裡抢救。”王医生心中一凛,谨慎的回答道
此刻张专员那张看似温和的脸依然毫无变化,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陡然锐利起来,刀锋般的目光电射而出刺向王医生,仿佛切开了他一切伪装直看到了内心深处,便就這一观一看之间,王医生便觉得自己背后浮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嗯,那就好,這次事件影响重大,還希望王琦医生牢记部裡的保密协定,不要散布不利稳定的言论。”张专员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嗯,不会的,不会的。”王医生忙不迭的回答着,快步离开了。
“那么,既然该走的人已经离开了,我們就抓紧時間进入正题吧。”张专员回头看向吴沁源,站在门口的李专员走到屋外关上了门,默默的守住了门口。
“正题?部裡就派了你们两個人来嗎?枭龙大队都增援呢?”
“调查方面,我們两人便足矣了。”张专员一愣,笑着回答道“部裡人手紧张,因繁就间就不动用太多的人手了。”
“胡闹!S市是什么所在?现在龙牧重伤,‘骑士’下落不明,正是最紧急的时候,部裡不赶紧派遣新的战斗人员来填补空缺,還有時間慢慢的搞调查嗎?分不清個轻重缓急!”
“吴老,您为S市的安危着想的出发点是对的,不過恰恰是因为形式危机,所以部裡决定先派我們二人過来调查清楚,再决定派驻S市的人手。毕竟,一般的战斗人员可不是伤流年的对手,這個时候盲目增援岂不是正中了叛徒的下怀?”
“叛徒?张专员,你们還沒有开始调查,就称‘骑士’为叛徒,這不太好吧?”吴沁源不满的說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們二人到达S市第一時間,便赶去了市立博物馆内土狼大队的总部,了解了整個事情的经過,显然前枭龙大队战斗人员‘骑士’伤流年因与B级不明异人交手過程中能力暴走失去理性,潜回据点刺伤龙牧销毁资料,并窃走了氮盐炸药的引爆器和安全码。這個时候贸然往S市增派人手,只是徒增损失。”张专员侃侃而谈
“两位专员不愧是剑阁的人,這几個小时的功夫,把整個事件调查的比我都清楚。”
“如果吴老您昨夜是坐镇在总部指挥,而不是把重任都抛给下属跑到医院玩失踪的话,我相信您也一定能把整個事情快速的调查清楚。”张专员意有所指的說道
“那既然二位都调查清楚了,還跑過来找我问什么?”吴沁源万万沒有想到,两人短短几個小时就已经给伤流年定下了罪名。
“其实整個事件的原因,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现在重要的是,伤流年在哪裡?那名与他交手的B级触媒是生是死?如果沒死又在哪裡?之前伤流年有沒有露出什么马脚?有沒有同伙,有多少同伙潜伏在S市?這些問題是我們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张专员看着吴沁源认真的說道
“部裡相关行动的善后、收集、整理工作都是你们土狼大队负责。吴老您作为S市土狼大队的最高指挥,關於伤流年叛变前的言行,還請您仔细回忆有什么問題,哪怕最小的疑点都不要放過,這对我們接下来的工作至关重要。”
吴沁源看着对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說道“张专员,我想,你们是不是急了一点?‘骑士’究竟有沒有叛变,袭击龙牧的是否是他本人,這些還未确定,现在我們是不是应该先等龙牧醒過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查清楚再說?”
“吴老,事情有沒有查清楚,這由我們利刃大队来判断,不是由你们土狼大队判断的,我希望您能明白這点。”张专员伸手轻轻按住桌面,缓缓的說道“伤流年叛逃不比别的异人,处置稍有不慎便会对人民群众的安危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這個结果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那么肆意给为部裡兢兢业业奉献了十年的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嗎?现在一切都不明朗,部裡就急着把叛徒的罪名安到‘骑士’的头上,就沒有想過是冤假错案的可能嗎?古人烹狗尚待狡兔已死,如今明知有强敌环伺在侧,部裡這么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嗎!”吴沁源厉声质问道
张专员按在桌子上的手一紧,死死的盯住了吴沁源的双眼,除了嘴角還保持着微妙的弧度,整张脸上已经殊无笑意,吴沁源迎着张专员摄人的目光毫不退让的瞪视着。
“我先姑且確認一下,吴老,您不会也叛变了吧?”张专员冷冷的說道
“哼,叛不叛变,不是你们剑阁說的算嗎?我們土狼大队怎敢置喙。”吴沁源讽刺道
“来之前,我們就了解到,您和伤流年私交甚厚。但是我想您是为部裡为人民兢兢业业奉献了一生的人。在大义面前必然不会动摇立场,但是万万沒想到竟是這個结果,我想我有必要向部裡汇报,撤换S市的负责人了。”
“何必這么麻烦,给我扣個‘裡通外敌’的罪名就地正法不就好了?這不是部裡一贯的作风嗎?不過让你们失望了,我這個老家伙本就沒几日好活了,到死還费了你们一番功夫。”吴沁源不是沒有想過部裡对這個事件的态度,但是仍沒想到竟做的如此绝情!伤流年這十年来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裡,可万万沒想到一夜的功夫对灾部便对伤流年弃之如敝履。王琦說的沒错,部裡根本就不关心伤流年有沒有叛变,整個事情有沒有隐情,部裡只关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其抹杀。
从昨夜上官善水发出那條紧急联络信号开始,伤流年在部裡那些镇守眼中,就已经是一個死人了!
“吴老,您是不是认为,我們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调查事情的始末,而是来把一切责任推到伤流年头上的?”张专员看着愤怒的吴沁源,叹了口气,淡淡說道
“难道不是嗎?”
“我們并不是想把责任推卸到伤流年的头上,该是谁的责任便是谁的责任。但是伤流年为何叛变,什么时候叛变,這些真的非常重要。希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如果他沒叛变,只是遭人陷害呢?”吴沁源问道
“沒有区别,不管刺中上官善水那一枪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离开了对灾部的掌控,仅仅是他现在并未站在這裡向我們陈述事情经過這一点,就足以作为抹杀他的理由了。”
“难道异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吴老,我想您可能做了太久太久的文职工作,已经忽略了异人,尤其是高阶异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我想我有必要给您解释一下”张专员静静的看着吴沁源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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