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征服
“将军,”提前一步走下阶梯的卢科昂基转過身来,他伸出一只手,扶住楚思南的胳膊說道,“小心,我扶你。”
“不用,”楚思南心情大好,他一把甩开卢科昂基的手,噔噔噔几步跨下阶梯,在最后一级阶梯处,他轻轻跳起,然后整個人跳在空中,下落后,穿着高筒军靴的双脚,重重的踏在了结实的飞机跑道上。
這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步,至少对于楚思南来說,就是這样的。曾几何时,他一個来自中国的将军,以一個征服者的身份,踏上了這片国土,在這裡,他将成为真正的主宰者,那些桀骜不驯、欺软怕硬、卑劣无耻的人们,将会从此匍匐在他的脚下,看他的脸色生存。作为征服者,他的喜怒憎恶,将直接决定着這片岛国上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楚思南此时的心情要怎么来形容?只有一個字,那就是爽,爽的通头彻尾,爽的无以复加。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很爽,而把自己所仇视的人踩在脚下,那感觉,更是爽的一塌糊涂。
仙台的苏军军用机场显然是刚刚修建了不久的一個临时机场,整個机场一共铺设了四條跑道,而到目前为止。投入使用的也仅仅只有其中地两條,另外两條则還处在修建中。站在楚思南的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东面不远处,一群一群衣衫褴褛的日军俘虏,正顶着分外凛冽的寒风,在匆忙的做着苦工。而在這些俘虏的不远处,则零星布置着十几個沙袋垒砌起来的小型工事,监视着俘虏们的苏军士兵或力或坐的呆在這些工事裡,虎视眈眈地看過着這些廉价的劳动力。
沒办法,苏维埃地国家穷啊。持久的战争不仅险些摧垮国家地经济,而且還折损了大量的有效劳动力。因此呢,苏俄人也显得更加节俭。這份节俭不仅仅体现在武器装备的设计上。也体现在对廉价劳动力的运用上,像這些在战场上俘虏来的敌人,他们无疑就是最好的也是最现成的廉价劳动力。不用支付工钱,即便是伙食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挑挑拣拣,而且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如果這么好地劳力還不有效地运用起来。那才真是沒有天理呢。
“将军,崔可夫同志他们過来了。”站在他身边的卢科昂基,发现自己的将军看着那些俘虏们愣神,忍不住凑過来低声說了一句。
“嗯,很好,很好。”无缘无故的赞叹了两句,楚思南抬脚在地上跺了跺,然后這才转過身来。先是看了看正在快步走来十几位苏军将领,随即对卢科昂基說道,“走,我們過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起来随着对日作战最后关头的到来,心情大好的人决不仅仅是楚思南一個人,像崔可夫以及他身边地那些将领们,也同样是如此。对于這一点,就连卢科昂基也看出来了,在他看来,崔可夫這位前几年一直不得志的将军,此时绝对可以用红光满面来形容。
“将军,一個月不见,你看上去可是消瘦了不少。”快步走到楚思南的面前,热情地同他握了握手,崔可夫大声說道,“看来当初你說的不错,在克裡姆林宫裡绝对沒有在外面指挥战斗来的逍遥自在。”
“是啊,”楚思南朗声一笑,伸手在崔可夫的肩膀上拍了拍,說笑道,“仅看将军這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便知道我当初的選擇错的有多么厉害了。哎,說实话,我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如果我当初沒有選擇错误的话,那今天這荡平日本的大功,可就是属于我的了。”
崔可夫自然知道身边這位领袖是在說笑,不過话說回来,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确也沒有机会来到东线,更不可能成为东线战场的最高指挥官,毫不客气地說,自己今天的风光,都是這位领袖所赋予的。而且现在崔可夫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次楚思南来日本,实在之前拒绝了朱可夫的邀請之后才過来的,這說明了什么?這就說明他是有意在为自己捧场。
仔细的想一想,站在苏联国内各個报纸、广播的角度考虑,如果楚思南身在日本,那么在对战场的报道侧重上,他们是会注重东线呢,還是会更加注重西线呢?毫无疑问,那答案只会有一個,那就是东线,只有领袖所在的地方,才是他们主要报道的重点。而這样一来,他崔可夫自然也能够以东线战役总指挥的身份,从中受到颇大的益处。
正是因为如此,這几天来,崔可夫才会显得前所未有的兴奋,他在紧张的布置战场的同时,還在焦急的等待着楚思南的最后到来。而今,這位领袖同志终于来了,他心中那悬浮着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和楚思南熟络的寒暄了一阵儿,崔可夫才想起就這样同领袖站在风裡闲聊,似乎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不過好在的是,如今的楚思南看上去同样很兴奋,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细节性的东西。
“将军,我們先上车吧,”又草草的为楚思南介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几位将领,崔可夫做出一個請的动作,对楚思南說道,“如今的仙台已经完全被我們所控制,我們的临时指挥部就设立在市内,为了欢迎你的到来,我們专门在市区内划出了一片军事管辖区,安全上绝对沒有任何問題。”
“嗯思南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笑道,“我听說日本人睡觉都睡在地上,啊,叫什么榻榻米,哈哈,那东西我可睡不习惯,不知道崔可夫有沒有特别为我批复一张床呢?”
“呵呵,将军說笑了,”崔可夫笑道。“這些事情属下怎么会忘记,你放心吧。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還說什么,大家都上车吧。”楚思南朝身边的众人摆了摆手。微笑着說道。
未几,一排军车从空军基地地机场出发,径直朝仙台市区的方向驶去。
尽管此时的仙台已经完全处在了苏军的控制之下,而且那些潜藏的抵抗力量,也已经被苏军基本清除,但是东线最高指挥官的崔可夫,仍就不敢在安全問題上有丝毫的放松。在迎接楚思南的车队中。除了十几辆军用的吉普车之外,在车队的前方与后尾地位置上,還各自安排了四辆载满士兵的卡车。大批身着军大衣、荷枪实弹地苏军士兵精神抖擞的站在卡车之上,炯炯地目光,显示出了他们如临大敌般的高度警惕。
這可不是說着玩的,如果身为国家领导人的楚思南。在這裡遭遇什么不测,哪怕仅仅是受上一点轻伤,那大家就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和崔可夫坐在同一辆车裡。楚思南并沒有多說什么,他只是简单的问了一下东京进攻战役的准备情况,便转過头来,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仙台,是日本一大重镇,该市虽然不像神户、广岛、长崎一般,拥有发达的工业,但是這裡却是日本最大地、做出名的科研基地,全日本主要的科研机构基本都集中在這裡。而仙台真正出名的原因,還在于另一個方面,那就是著名的文学家鲁迅,曾经在這裡求学,而楚思南之所以知道這個地方,也是因为這個的缘故。
据說仙台這個城市很美,绿树成荫、自然风光遍布,但是在楚思南看来,如今地仙台显然不具备這些特点,刚刚结束的大战,在這裡留下了太多的痕迹,准确地說,应该是创伤。
从城市南郊进入城区,這一路上,楚思南满眼所看到的,都是残破的废墟与坑坑洼洼的破路,仙台市内的民居颇具日本的民族特色,基本上都是木制吊檐的仿唐建筑,在战火中,這样的建筑,根本无法经受住摧残。因此,此刻的仙台市与其說是一個城市,還不如說是一片废墟,其与废墟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城北的一小片区域還算是完整,房屋建筑的保存還算是看的過眼,而那裡便是苏军划分出来的军事管辖区。
军事管辖区,這是比较好听的一种說法,而說白了,那就是苏军的专属区,在這一片区域内,所有原本的居民已经都被驱赶走了,而那街口上拉起来的铁丝網隔离线与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就充分的表明了一点: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
在军事管辖区的南街口外,设立有四五個食品分发站,一辆辆军用卡车停靠在那裡,车上装满了面包之类的食品,负责分发食物的士兵们,正在将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包,分发给排队前来领取的市民。看到這一幕,令楚思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两年前的苏联,那时候的苏联人的生活也差不多,他们的食物、日用品,也需要每天到固定的地点去领取。不過看起来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苏联人的生活也要比眼前日本人所過的日子舒适的多,毕竟那时候苏联政府分发的除了食品之外,還有一定量的日用品,而此时呢,這些衣衫褴褛、面容肮脏的日本人别說去领什么日用品了,他们所得到的食物都远远不能达到温饱的水平。两块巴掌大小的面包,沒有任何蔬菜、果品,這就是他们午餐中所有的定额量了。
“停车,”在距离食品分发站不远的地方,楚思南伸手拍了拍崔可夫的大腿,小声說道,“下去看看。”
“啊?!”崔可夫吓了一跳,要知道這裡可不是什么下车的地方,這裡不是苏军的特别管辖区,兼且四周到处都是前来领取食物的日本人。在這种情况下,谁能保证其间沒有一两個隐藏起来的破坏分子?一旦楚思南下车。并发生意外地话,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将军要在這裡下车?”稍稍定了一下心神,崔可夫說道,“這,這恐怕不太好,要知道仙台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而這些日本人又顽固的要命,這裡,這裡的情况复杂,我看還是不要下去了。”
“呵呵。崔可夫同志,”楚思南显然对崔可夫的說法不以为然。他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說道。“别忘了,我楚思南也是出身军旅的,想当初在德国人的层层包围中,我不也是全身而退了,难不成今天在這裡,面对着一些手无寸铁的饥民,我反倒要胆怯了不成?”
“可是将军……”崔可夫似乎還要說些什么。但是刚刚开口,就被楚思南打断了。
“好啦,不要再那么多的‘可是,啦,”楚思南笑道,“快停车吧,我下去看看。马上就走,用不了多长時間地。”
看到楚思南的态度坚决,崔可夫也沒有什么办法。他转過头,示意前面地司机停车。
伴随着一阵儿刹车声响,车队在军事管辖区的街道入口处停了下来。随即,前后卫队卡车上地士兵,迅速跳下车来,在道路的两边排出整齐的防御队列。
在卢科昂基的护卫下,楚思南步出车门,站到了显然刚刚经過修整的街道上。
难民啊,到处都是难民啊,這就是下车后,楚思南所见所闻的第一個印象。世事有常理,天公有果报,這句话說的地确是一点也不错,日本,作为二战轴心国中的一员,作为一個将全亚洲裹入战争深渊的罪魁祸首,在战争即将结束的一刻,他们接受了应得的报应。
作为一個中国人,而且是一個在七零后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楚思南绝对是一個标准地愤青,仇日恨美的情绪在他的心裡酝酿已久,在曾经地他看来,日本這個国家俨然就是一個流氓国度,而大和這個民族,也是彻头彻尾的垃圾族种。可是而今,站在這遍地废墟的城中,眼看着成群结队的居民,为了拿到那么一两块甚至不足以果腹的面包,而排出来的长队,他的心中竟然产生了隐隐的不忍。
“也许這就是人与禽兽之间的最大的差别吧,”目注着那些一脸麻木、满眼茫然的市民,楚思南思虑良久之后,才对自己的這份不忍下了一個定义。
“崔可夫同志,”在车前来回踱了两步,楚思南猛地转過身,对站在一旁的崔可夫說道,“這样不行,必须加大对這些平民的食物供给,如果照這样下去,恐怕会有……”
“将军,”崔可夫不等他說完,便抢着說道,“這已经我們力所能及的最大供给量了。如今前方還在作战,而我們深入日本国土,后勤保障原本就困难重重,再加上日军实行的焦土政策,我們根本无法就地取得补给。所以在這种情况下,我們根本拿不出太多的物资,来解决這些平民的生活問題。”
“哦?”楚思南微微皱眉,的确,崔可夫說的很有道理,在日本不同于在苏联,如今的苏军是远来异国作战,自身的后勤保障就存在很大的問題,更谈不上援救這些受战争殃及的平民了。
“最重要的是,”崔可夫指了指不远处那些排队等着领取食品的人们說道,“這些家伙非常顽劣,吃不饱肚子他们還时不时的爆发两场骚乱呢,如果让他们吃饱了,還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呢。所以将军根本不需要对他们抱持什么同情,這是战争,是战争就要死人的,這不是将军一贯所持有的观点嗎?”
楚思南一愣,随即讪笑道:“算啦,我也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既然崔可夫同志认为不可行,那就不用再提了,权当我沒說過。”
“将军,”看了楚思南一眼,崔可夫笑道,“虽然我曾经在中国停留過几年時間,从某些方面看,也算得上是半個中国通了,但是說实话,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中国人。”
“噢?這话怎么說?”楚思南随口问道。
“你们中国人常說,‘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又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按道理讲,你们中国人的恩仇观念应该是很深的。但是实际上呢,在很多时候却又全部是那么回事,”崔可夫稍稍思虑片刻之后,继续說道,“就像最对待日本的問題上,无论从那方面看,你们中国人同日本人之间的仇恨也浩深似海了,可在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最好时机裡,你们却又心软了。不只是将军你,就连那些参与进攻日本本土的抗联也是一样,就在前几天,抗联的周将军就已经按照你刚才所說的那样去做了,要知道,他们自己士兵的口粮都不是很充足的。”
楚思南沉默半晌,最终才颇为感慨的說道:“這也许就是有良知与沒有良知之间的区别吧。”,!手机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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