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棘手
說着說着,周兴旺附身的纸人都被他哭湿了,夏晚歌沒办法,只能换一张给他。
“上了大学,大一时学校不准走读,她需要我天天给她打电话,我洗澡电话沒接到,她下一刻就会出现在我宿舍门口,我上课不接电话,她当晚就要了我的课程表,只要我沒课,他就会找我,问我在干什么,叮嘱我好好学习,并且要给她汇报学习进度。”
“班裡有個女同学跟我表白,我跟那個女同学在操场上散步,沒有及时回她的消息,她抢過我的手机就翻聊天记录,那個时候刚好那個女同学跟我发了消息,她就发疯了一样骂我发消息骂那個女同学,最后我被孤立,她满意了,她告诉我大学不许谈恋爱。”
“等我浑浑噩噩毕了业,她說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就直接可以结婚生子了。”
一开始夏晚歌還能吐槽几句让他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就只能用餐巾纸做成小纸人让他附身了,听沒听着,夏晚歌只告诉他,随便哭吧,餐巾纸管够。
這小伙子也太不容易了,都被逼成這样了,也只是喜歡哭一哭发泄一下,放别人身上怨气那么重,要化成厉鬼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重度抑郁,检查结果出来,我妈却說我装病,明明好好的人,一定是不想相亲才骗她的,她說我是她生的,身上每一块肉都是她的,我就算真的死了,她也可以随意处置我的尸体。”
“终于有一天,我偷跑出去,找到了一個自杀圣地,那是一個极高的悬崖,下面是湍急的瀑布,我从瀑布跳下去,顿时身体就四分五裂了,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解脱,心情从来沒有那么放松過。”
“可沒想到我妈把那几天的浮尸的‘残垣断臂’,不管是不是我的,全都领回去火化,然后把坛子带回家,拿着我的生辰八字和买来女生的生辰八字這一個做法试過去,最后還真被她捞到了我的尸体的一块,然后我就被强行配冥婚了。”
沉默,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周兴旺的遭遇,让其余两個人彻底打消了要劝他想开点的念头。
這怎么劝,這還能怎么劝?
曹念念都因为听到对方的遭遇,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惨了。
毕竟她的父母只想让她死,但是周兴旺的母亲,就算他死了,都让他不得安宁呐。
果然日子是要对比出来的。
夏晚歌抿了抿唇,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只留了句,“到时候我帮你把你骨灰坛子拿出来,毁掉。”
“光毁掉也不行。”周兴旺道,“毁掉要是洒落在哪,說不定我妈会用吸尘器吸回来一些,然后继续将我困住不能投胎,最好是能把我冲进下水道去。”
夏晚歌从来沒有听哪個鬼有這种要求的,可见是被逼的有多么惨。
因为怕出别的幺蛾子,夏晚歌也沒時間回去准备什么,她就是出来夜跑的,手裡就一些简单的东西,和一個紫玉吊坠,就连车票都是打了临时身份证买的。
一开始她還觉得是個小事情,但现在怎么隐隐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呢。
一個执念深,且控制欲超级强的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觉得奇怪。
不再多多讨论,夏晚歌闭目养神。
第二天上班時間,陆秋来的比平时都稍微早了一点,在进办公室前,他反复看了夏晚歌工位好几眼,抿了抿唇,還是先进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后,他摸索着手裡的一只玉雕的小蝉,薄唇微抿。
這是他昨天找东西时找出来的,是他小时候闲来无事雕刻的,這個东西一直跟在他身边好十几年了,要是按照夏晚歌每次从他這边取走玉石又存放的频率来看,這個玉石上存在的气,应该够她用好久。
九点,陆秋出去逛一圈,发现夏晚歌沒来。
九点半,他出去逛了一圈,发现她沒来,
终于到了十点,陆秋忍不住了,点开夏晚歌的聊天框,思忖了片刻,他的指尖轻点屏幕。
【我好像找到了转那個掌旋球的方法了。你要不要来办公室看一看?】
等了一会,夏晚歌那边才回复。
【我今天沒去公司,出差了】
陆秋故作镇定:【出差了?难怪到现在你都沒进来抢我办公室的使用权。】
发完,陆秋扫了一眼內容,又状似无意的问了句:【事情好办嗎?】
夏夏长命百岁:【有点棘手,但還行。】
陆秋发了一长段话,最终還是删了干净,只留下一句:【注意安全】
夏夏长命百岁:【好的】
看着她回复的两個字,陆秋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有点想问她這次为什么沒叫他一起,也有点想问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腿跟着她跑有些不方便,可最终他什么都沒有问。
他们目前只是合作关系,甚至合作联盟并沒有那么稳固,他们两人真正意义上一起出去做些什么,只有那一次。
但只有那么一次,便彻底让他忘不了那种隐秘又超脱一切的感觉。
她总說自己是气运之子,运气极好,陆秋又不由自主的担心,要是沒有自己的运气帮助,她处理事情会不会顺利。
看着手裡并沒有那么精致的玉蝉,陆秋将它对准了光,细细看了看,然后将它握在了手中。
希望她能够顺利吧。
夏晚歌倒是沒有瞎說,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为了将自己儿子死的那几天的浮尸断臂全都认领火化,并且匹配冥婚,周兴旺的母亲直接卖了市中心的房子,搬到了一個村子裡。
夏晚歌和曹念念跟着周兴旺的指引,一直来到她母亲居住的小院子,刚翻进后院,她们就寸步难行。
整個后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骨灰坛子,保守估计二十多坛,全都绑着红线,整整齐齐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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