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南下!南下!(来了哈!)
韩琦冷笑道:“那你就眼看着你岳丈這么大的年纪奔赴广南西路那毒瘴之地,你回去敢跟你妻子說這事儿么?”
章衡有些愁眉苦脸不說话了。
庞籍有些可怜章衡,心想這小伙虽然能力過人,可面对韩琦這等老奸巨猾的大佬,终究還是嫩了些,才几句话就被逼入了窘境。
王安石也有些着急。
怪不得他不着急,在他看来,章衡是真吃了亏了。
首先是去两广主持广源州之事,看着好像是被重用了,毕竟是主持边境战略這等大事,但南方历来不受重视,比起主持西北军事来說重要等级要差了太多了。
章衡一個枢密副使,宰执级别的高官,却被打发去广源州那莽荒之地,這已经是近乎流放了。
而韩琦建议将曾公亮召回京,這更是对章衡的致命一击,看着曾公亮回来会受到提拔,但曾公亮之前便是宰执,他回来估计還是宰执,他与章衡两人是翁婿,哪有翁婿两人同时为宰执的道理?
如此一来,章衡不仅要被发配去莽荒之地,连枢密之位都得卸下,這如何不是惨重的损失!
王安石想說话,着急之际却看到章衡朝他悄悄地摆了摆手,王安石立即闭上了嘴巴。
韩琦见章衡沒有還手之力,颇为得意的請赵祯下任命:“陛下,既然章枢密沒有意见,便請下命吧。”
赵祯有些惋惜地看着韩琦,韩琦却以为赵祯偏护章衡,有些不满道:“陛下?”
赵祯心裡叹了一口气,心道:你韩琦常年打鹰,今日却被這雏鹰啄了眼睛,希望你想明白過来的时候别要過于恼羞成怒才是。
在韩琦的催促下,赵祯下命召回曾公亮,罢去章衡枢密副使之职,进资政殿学士,知邕州兼两广宣抚使。
這個任命一出,朝廷内外顿时哗然,皆道章衡因为要庇护侬智高,与韩琦争斗中落败,被贬谪至两广,连枢密副使之职都被剥夺了,這冉冉升起的大宋明星有可能就此坠落了!
会后,王安石赶至章衡府上,揪着章衡问道:“居正,你为什么不让我說话,你這是流放啊,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這朝堂尽皆被蝇营狗苟之辈占据了!……唉!”
王安石叹气不已,在他看来,這朝堂已经是乌烟瘴气的,以前他觉得還好,這一次对三十二逃官处置之事,却是让他看到了韩琦、庞籍、明镐這些老大人看似君子,但内裡却多是蝇营狗苟之辈了。
章衡闻言不由得好笑:“不至于吧,先别說我岳丈已经在路上了,他也是要进政事堂的,就說庞公、明公等人也算得上磊落君子,這一次不過是政见不同而已。”
王安石哼了一声道:“這三十二逃官,贪污枉法,抛弃城池百姓,只是杀头都难消我心中之气!哼!韩琦他们只知道要维护士大夫,呵呵,這等腐败至此的士大夫,又有什么好维护的!”
王安石看着章衡道:“朝堂這般状况,小人当道,你再去了两广,這朝堂可就要乌烟瘴气了……居正兄啊,你为什么要答应去呢!”
王安石连连叹息。
章衡笑了笑:“我不是把我岳父给弄回来了么?”
王安石一愣:“那不是韩琦为了排挤你出中枢的手段么?”
章衡笑而不语。
王安石忽而恍然大悟:“這是你故意的?”
章衡笑着点头:“两广是我自己想去的,我特意找陛下請命過的,今日這么一出,正是怕我离开中枢后,朝堂被……哈,蝇营狗苟之辈搞得乌烟瘴气,所以得让我老师回来盯着。”
王安石十分吃惊:“所以,你摆了韩琦一道?”
章衡摇摇头道:“算不上吧,算是各有所得,韩琦忌惮我,想要将我排挤出中枢,我是真想去地方上好好经营,這朝堂中枢待着也是憋闷,处处掣肘,想做点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沒什么意思,不如去地方上,给百姓多种点粮食,多教育几個人,也算不辜负我领取的俸禄吧。”
王安石沉默了良久:“要救大宋朝,還是得在中枢才行,在地方上就算是干得再出色,又如何能够对大宋朝有所裨益?”
章衡却是笑着摇头道:“倒不是這么說,這么些年来,我在地方上也干過,在泉州待過,造就泉州港之赫赫威名,如今之福建路,因为泉州的带动,经济已然腾飞,颇有压了江南一头的气势。
我去了广州,广南东路人口猛增、粮食产量猛增,经济更是腾飞,让广州成为南方的工业中心,辐射广南西路、荆湘地区,更是成为海外贸易的集散中心。
就這两個地区,就让大宋朝的赋税收入有了质的增长,這些年大宋朝国库沒有真正缺過钱,就是因为我在地方上的努力啊,怎么能够說对朝廷沒有裨益呢?”
王安石脸色沉重的摇摇头:“大宋之弊不在于钱货,而在于官与军,官场腐朽不思进取,军队腐烂不堪一击,居正兄你在地方干得很好,但增加的赋税就被這些败家子挥霍一空,官员越来越多,大宋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挥霍啊!
当今之际,惟有来一场深刻的变革,切掉趴在大宋躯体上吸血的蚂蟥,切掉這些腐败的血肉,大宋朝才能够轻装上阵,真正实现强国强军!
而当今朝堂,除了居正兄,沒有一個人可以担得起如此重任,或者說,他们根本就不想改变,他们一门心思只是想要维持局面,只要西夏辽国不打過来,他们便可以心安理得!
不仅如此,他们還不断的粉饰着太平,明明当今已经是贼匪遍地,民不聊生,他们却還在干什么……什么一曲新词酒一杯,什么小园香径独徘徊……呵呵,倒是富贵景象十足啊!”
王安石义愤填膺。
“……如今居正兄去地方,這朝堂又是要在這种醉生梦死中沉沦了!”
章衡拍了拍王安石的肩膀道:“介甫兄,时机未到,先做好当下的事情吧,嗯,今晚别走了,陪我喝几杯,给我送行吧。”
当晚王安石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章衡哭了半宿。
章衡沒有等曾公亮回来,便收拾了行囊,這一次他要去的時間估计有些长,便带着妻儿一起南下。
秋高气爽,一路南下,倒是让妻儿颇为惊喜,见妻儿欢喜,章衡倒是沒有選擇乘船,而是一路悠游南下,算是一次家庭旅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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