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皇后沒立刻回应她,一時間殿内只剩下蒋婕妤的抽泣声。
半晌,低着头眼睛都要肿了的蒋婕妤才听到上方传来皇后淡淡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容本宫想想……”
“……回去之后让宫女给你敷敷眼睛。”
虽然沒有明确的回答她,但蒋婕妤知道,這是十拿九稳了。
待殿内真正的空无一人了,皇后才扶着额头撑到一边的扶手上,似是头疼。
兰心心疼极了,上前给皇后轻揉额头,嘴裡小声抱怨着,“蒋婕妤明明知道這会让娘娘难做……”
“這是本宫欠那個人的……”皇后的声音淡如细蚊,一会就散了,若不是兰心离得近,怕是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可這些年娘娘已经很护着蒋婕妤了……”
兰心话音未落,就被皇后打断。
“你是在說本宫的命不值這些嗎?”
“不、不是……奴婢只是心疼娘娘,蒋婕妤這般,可是在逼您与皇上作对啊。”皇后与皇上之间的男女之情本就淡薄,再這样,岂不更加雪上添霜。
在兰心看来,這些年自家娘娘已经够仁尽义至了,蒋婕妤沒脑子,往日裡那张嘴得罪了不少嫔妃,娘娘总会偏袒维护蒋婕妤,就连皇上对蒋婕妤明明沒什么感觉,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都会给蒋婕妤几分脸面。
若换另一個人像蒋婕妤這般在后宫生存,怕是不知道已经死了几次了。
而且宫外蒋家人作妖不断,多少次都是娘娘的母家给帮忙摆平的。
兰心知道那人对娘娘有大恩,可娘娘這些年为蒋家做的那些,在她看来早就還完了。
“作对倒是称不上,只是给皇上泼個冷水罢了。”
皇后面无表情的說道。
她与齐祯早就沒了什么感情,如今不過是利益相同,各取所需。
他需要一個贤德的皇后来管理后宫,而她需要占稳皇后的位置保全母家。
所以皇后几乎不会忤逆齐祯,他宠谁她就按照他的心意高看谁一眼,从不会過多质问。
“若您执意帮蒋婕妤,您和皇上之间……”兰心說着眼眶微红。
她是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的,一路看着娘娘走過来的,明明刚嫁入王府时与皇上也是琴瑟和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娘娘明明每日脸上都有笑容,却是不一样了。
“好了,别說了……出去看看,怎得外边還那么多人。”皇后像是不愿再听這些话,摆了摆手找了借口就让兰心出去了。
兰心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主子了,低下头小声应了是。
沒一会兰心面色复杂的进来,凑到皇后耳边将刚刚外面发生的事情說了出来。
皇后面上露出一抹微笑,眼裡有些许赞赏。
“她倒是個聪明的……”
凤仪宫請安過后发生的事情外人不得而知。
但請安之时的那些话到底是传了出去。
于是当天傍晚,齐祯并沒有去宓岚阁,转而去了一個平日裡沒什么存在感的才人那。
晚膳时分,阿鸢看着這一桌子的菜有些愣神。
她一人怎么能吃那么多?明明今日下午她就让人去御膳房說了今晚的膳食简单些即可。
一旁站着的阿月见阿鸢這個样子,以为她是心裡难受,小心翼翼地给阿鸢夹了個她平日裡最爱吃的的三鲜丸子放到碟子裡。
“主子,吃点吧,再不吃要凉了。”
阿鸢听她這语气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内心有些无奈,但也沒說什么,拿起筷子就将那丸子送入口中。
嗯,一如既往的美味。
此时殿内只有她们二人,阿鸢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阿月,别站着了,坐下陪我一起吃点吧。”
阿月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拒绝。
见她那避如蛇蝎的模样,阿鸢也不好勉强她,反正她一個人吃不了那么多,最后也是给她们几個拿下去分的。
“今日我不是特地让人去說了不必送那么多菜来,怎得御膳房還是如此。”
說到這個,阿月脸上才露出笑容,“都是皇上吩咐的,怕主子您吃不好……”
“要我說呀,主子您不必难過,皇上心裡记挂着您呢……”
阿月极力的安慰着“难過”的阿鸢,生怕她心裡不舒服。
“我沒事儿,你别苦着一张脸了,小小年纪哪那么多烦恼。”阿鸢笑了。
但這笑在阿月眼裡就是强颜欢笑,更是心疼了。
劝說无果,反而有些反面效果,阿鸢索性闭嘴了。
罢了,就让她误会吧,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這么想,那旁人就更别說了。
实际上阿鸢内心对此几乎不起什么波澜,早在她将自己献上去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這一個多月来的独宠让她有些恍惚……
還好,還好及时清醒了。
……
不出一晚上,满宫的妃嫔都面带喜色。
她们就說,皇上不過是一时新鲜罢了。
皇上进后宫的次数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再是禧宝林独宠的局面。
不過仔细瞧着不难发现,后宫中最受宠的還是阿鸢。
是以后宫中人对阿鸢還是不敢小觑。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转眼就到了中秋晚宴。
中秋晚宴是一年中的几大重要宴会之一,参宴者不仅有后宫嫔妃,更有朝中大臣及其家眷,這也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后宫嫔妃能见到自己家人的时候,因此后宫上下几乎是提前半個月就开始准备了。
“主子,明儿穿這件可好?”阿月拿起一件竹青色的暗花细丝褶裙走到阿鸢面前晃晃,不等阿鸢回答她又自言自语地說道,“不成不成,這颜色好似有些暗了,我再找找……”
阿鸢倚靠着金丝软枕,嘴角含着笑温柔的看着忙忙碌碌的阿月。
“哎呀,阿鸢姐姐,你也来选选嘛……”阿月挑花了眼,转過身嘟起嘴看向阿鸢,嘴裡下意识的唤起之前的称呼。
“明日傍晚的宴会,你慢慢选,不着急。”阿鸢倒是不急,慢悠悠的說道。
“那怎么行,這可是你第一次参加后宫晚宴,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說着阿月走上前轻拉阿鸢的手,“好姐姐……”
阿鸢被她磨得沒了脾气,任由她拉着起身。
“就那件杏黄色的长裙吧。”看着這好几件摞在一起的衣裳,阿鸢翻了翻,看上了一件杏黄色金缕月华裙。
阿月刚刚沒仔细看這衣服,此时再一看发现還蛮特别的,眼睛一亮就想要說些什么……
“参见皇上。”门外传来守门宫女的声音,阿月立马闭上了自己将将要张开的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阿鸢笑着瞥了她一眼,這丫头,在自己面前活泼得很,皇上一来,那脑袋就缩得比谁都快。
齐祯背着手大步跨进裡间,一眼就看到女人俏生生的站在那看着自己,被政务弄得烦躁不堪的心顿时平静下来,嘴角微微扬起朝她走去。
“参见皇上。”阿鸢膝盖都還沒弯就被男人握着手扶起。
“在干嘛呢?”齐祯看着那满桌子的衣裳,心裡虽猜到了,但還是想问女子。
阿鸢也沒藏着掖着,“臣妾在挑选明日要穿的衣裳……”
齐祯闷笑,“這般着急?”
“才不是臣妾着急,是阿月……唉?她人呢?”阿鸢转身发现阿月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這、這毕竟是臣妾第一次参加宫中晚宴,臣妾之前从沒参加過,皇上這般看中臣妾,臣妾不想给皇上丢人……”看着齐祯那满眼的笑意,阿鸢不知怎的有些脸红,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說道。
齐祯看着眼前人低着头声音小小的,以为她是为此感到难過了,立马觉得心疼得不行,手轻轻抚摸着女子那巴掌大的小脸,轻声安慰着。
“你无需为此多操心,朕让王德给你准备。”
“朕的禧宝林花颜月貌,有朕在旁人自然不敢乱言。”
齐祯其实不怎么会安慰人,但面前的女子在他心裡与旁人不同,有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皇上……”阿鸢更加害羞了,怎么就突然夸起她来。
齐祯最爱她這副脸颊染着绯色的红晕,绵软的枕在他怀裡的模样。
這不禁让他感到喉咙一阵干燥,幽幽的暗香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更让是让人沉醉。
“用了什么熏香,這般诱人……”
齐祯一把抚开那堆衣裳,掐着女子纤细软绵的腰肢将人放到桌子上坐着,修长的指尖灵活的脁开女子的盘扣,挺翘的鼻尖流连在那白皙的锁骨上。
温热的呼吸将阿鸢弄的溃败不堪,她眼神迷离,一双手下意识的搂住面前那黑色的头颅,似拒绝又似主动。
“嗯……沒、沒用熏香……”
“那怎得让朕這般沉醉?”
“嗯?”
齐祯手下动作未停,继续逗弄着。
“臣妾、嗯、今日、、今日去摘了花……啊————”
突然她一激灵,原本還撑在桌子上的手一软,眼看着人就要倒,齐祯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女子。
他低哑的笑着,“這般抿敢?”
阿鸢已无力回答他,水光潋滟的眼毫无威慑力的一瞪,却更让人激动。
本就不大的木桌也好似承受不住,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暧昧声响。
次日。
阿鸢小手揉着自己的腰肢,面上却不好意思露出不适。
梓烟心细,也不說破,上前轻轻替她揉捏着腰背。
她手法娴熟,沒一会阿鸢就感觉好了不少,她看着面前那已被新换上的檀木桌子,只觉得耳朵发热。
太荒唐了!
還好這些是在她睡得迷糊的情况换下的,她也就当眼不见为净了,不然让她那张脸往哪搁。
桌子上還放着齐祯差人送来的衣服首饰,阿鸢有些惊喜的发现送来的衣裳颜色居然和她昨日自己选的那件差不多。
“我沒事了,這会已经過了午时,赶紧收拾收拾吧。”
“是,那奴婢唤阿月进来,她昨儿個想了一晚怎么给您上妆梳发。”說到這梓烟轻笑了一声,“奴婢瞧着她很是重视。”
“這丫头……”阿鸢笑着摇了摇头,满眼宠溺。
主仆几人折腾了将近两個时辰才终于打扮好。
“主子,您带梓烟去就行,奴婢就不去了,给您守着宓岚阁。”
阿鸢今日本想将两人都带上的,沒料到阿月给拒绝了。
“你别老闷在宫裡,今日中秋夜宴,你也跟着去热闹热闹。”阿鸢皱眉,阿月這段時間几乎都沒怎么出過宓岚阁,她担心她闷坏了。
她本意就是想让自己和身边人能活得自在一些。若老是這样,那這和阿月那时還在花房有何不同?
阿月摇头,“奴婢觉得现在就很好很好了,不用担心被掌事姑姑责骂,有好吃的,平日裡也很轻松……”
“而且主子您是知道奴婢的,奴婢最怕去人多的地方,人一多起来就觉得紧张得很,奴婢怕倒是给主子惹麻烦……”
阿月解释道,她知道阿鸢是担忧她,但她說的也都是真心话。
阿鸢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就不愿吧,我那桌子上還放了几碟糕点,你饿了就自己去拿了吃……”
……
梓烟扶着阿鸢走在青石路上,“主子对阿月可真好。”
阿鸢笑着看了她一眼,“怎的?醋了?”
“阿月是我在宫裡最开始就认识的妹妹,一路陪着我经历了不少事情……”
“也因为我吃了不少苦,如今好過了,就让她過得舒坦些……”
她又看了梓烟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但你在我心裡也是重要的,有阿月一份的必不会少了你的。”
“奴婢知道主子是最好的。”梓烟听了她那柔柔的声音,愈发小心的扶着她走。
“等宴会结束回去……哎呀!”阿鸢還想說些什么,脚下却一滑,险些摔倒。
還好梓烟扶得稳当。
“主子!”梓烟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停下脚步查看起阿鸢。
阿鸢皱着眉头,顾不上自己,低头查看起路上的石砖。
只见那地上亮晶晶的,乍一看像水,直到梓烟低下身子用手一抹。
“主子,這好像是油。”
阿鸢捂着胸口,眉头紧皱“這宴会還沒开始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搞事了。”
“主子,那我們现下如何是好……”虽然沒出什么事,但发现了不对劲,這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