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黑暗
“喂,小屿,是妈妈!”
陶邻绯的声音从电话裡传出来的那一刻,陶小屿感到一阵虚然。
接通前,她有些迟疑,因为今天并不是礼拜三,不是陶邻绯惯常联系她的時間。
陶小屿一直以来都很不能理解,說什么母亲是這個時間最美好的词语,這么說的那個人,应该得到了母亲很好的疼爱吧。
而這种被母亲疼爱的美好,陶小屿并不曾感受到。
经历不同,看待相同的物事,感受常常也是不一样的。
“妈妈,刚刚我在路上。”她带着微微的歉意說。
“哦,好像上一次通话,你也是在外面呀。”
原来她還记得!陶小屿推开屋门,将家裡的灯打开。
屋裡一如既往地空空的,這种寂寞,她已经习以为常。
“记得的,当时风很大。小屿,你晚上经常出去玩么?女孩子的话,晚归不太安全,你一個人,得保护好自己呀!”
陶邻绯有些絮叨。
以前,到新加坡之前,她对陶小屿向来漠不关心。
這种忽然而来的叮嘱,让陶小屿觉得很不自然。
也许吧,母亲结婚之后,终于慢慢地变得更像人们所說的那种的母亲了。她想着。
自从陶邻绯结了婚,陶小屿确实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少转变。她联系陶小屿次数变多的同时,還偶尔关心她的学业。
后来,陶小屿到新加坡上大学和陶邻绯也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外婆去世之后,有时候到了春节,陶邻绯還会叫她去新加坡玩。
不過陶小屿一概拒绝了。
這些年,她们母女间的关系稍稍有所升温。
陶小屿想,大约是因为她结婚之后变得快乐了吧。
“我沒問題的,妈妈你放心吧,鹭岛的治安和新加坡一样,很好的。”
“是嗎?那妈妈就放心了。”那语气,說得就好像她对鹭岛有多陌生。
“妈妈,你最近過得怎么样?”
陶小屿很少過问陶邻绯的情况,她不经意的关心,也让陶邻绯感到很不自然,“哦,其他的都還好啦,就是有点累,你知道,你弟弟還小嘛,总需要人照顾。”
弟弟?陶小屿有点反应不過来。
是了,她猛然想起,就是母亲和那個新加坡人的儿子。“他是不是上小学了?”
她记得从新加坡回鹭岛的那一年,那個小男孩已经上幼儿园,到现在,她大学肄业已经三年多。
“对啊,他已经上三年级了,待会儿妈妈发他的照片给你看好么?”
其实陶邻绯說這些只会让陶小屿想起小时候她对她的漠不关心和讨厌,对母女关系的改善一点帮助都沒有。
同样都作为她的孩子,凭什么只有那個小男孩得到爱护和照顾?
自己不被她喜歡也就罢了,在成长的過程中甚至還伴随着被厌恶,被打骂。
显然地,陶邻绯似乎已经忘了以前她是如何对待陶小屿的。
她将陶小屿丢给母亲,对她不闻不问,有时候心情不好還会拿她撒气,說她总会让她想起那個负心人。尤其是在她感情不顺利的时候,她還会嘶声力竭地咒骂,說陶小屿拖累了她,让她再也沒有办法重新开始……
那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陶小屿的记忆裡,黑暗,沉痛,难以磨灭。
虽然她并不是那种揪着過去不放的人,可在特定的时候,特定的语境中,那种被母亲厌恶的悲哀還是会涌上心头。
“不必了。”我沒有兴趣!這种冷漠的话,陶小屿始终說不出口。“你常常在Facebook網上分享,我有看到。”
“哦对,你看我這记性哈哈。你有沒有觉得他的眼睛和你挺像的,很清澈,很温暖。”
“沒有。我沒觉得。”陶小屿已经不想再說下去了,偏偏陶邻绯還很起劲。
“他一直吵着說要我們带他去鹭岛,還說他想你。”
這种话未免太虚假!陶小屿越来越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說這种能被轻易看透的谎言。
在新加坡那两三年,她和那男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更何况那时候他還那么小,他怎么会想她?!
“你有教他汉语么?”陶小屿记得,母亲嫁的人虽然是华裔,可是他并不喜歡說汉语。
“嗯,有的,毕竟我就是教汉语的啊,当然会教。”
“妈妈,我想去洗澡了,要是沒什么事的话就先這样吧。”
“小屿,其实——”陶邻绯忍了忍,“其实妈妈最近有点困难,你那边有沒有钱,先借妈妈一点好么?”
“你有什么困难?”陶小屿起初就觉得奇怪,這几年,每次不是礼拜三的联系中,陶邻绯总是有這样、那样的事情:她和她丈夫争吵;儿子生病;和同事有矛盾;一個人住院沒個人看望等等。
“你林叔叔投资失败了,现在到处躲债,已经一個多月沒回過家,所以——”
陶小屿内心毫无波澜,“他投资失败,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是跟你有关系,而是跟妈妈有关系。”
“喔!”
“小屿,你能帮帮妈妈么?我在這边也沒有可以指望的人,你不会不管妈妈的,对不对,帮帮妈妈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进爱啦娱乐的前两年都是在学习,真正有收入不過是近一年的事情,并沒有什么积蓄。”
“可是,你不是人气歌手么?”
“人气歌手不等于有钱歌手。”
“小屿,你是不是不想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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