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夹竹桃
施乔儿睡得迷迷糊糊,蹙着眉头软乎乎骂了句。
云姨娘坐在长榻,本在与老大老二姐俩說笑,听到动静转身戳了下躲她身后睡觉的傻闺女,怪不乐意道:“人家小沈招你惹你了?哪有张口闭口骂自己夫君的?沒点规矩。”
沐芳:“近来天气转凉,父亲的身体可還好嗎?”
云姨娘回過头:“那老王八蛋好着呢,放心吧,虽然时常嚷腿疼,但我近来得了一偏方,用煎熟的花椒泡脚,既能消肿,還能给他止点疼。总之你爹有我看着,且不說他。倒是你,回去之后有沒有按照我說的做,给那万氏一点颜色瞧瞧?”
沐芳面露为难,低头道:“她毕竟是齐王府的正头主母,公公对她也颇为敬重,子衍虽难将她当作生身母亲看待,但该给的面子還是给的,我……也不好明面上多說什么。”
云姨娘深吸一口气:“你可别告诉我?你当真容她给子衍纳妾了?”
静寂许久,沐芳方讪讪道:“只纳了一名叫万翠儿的姑娘。”
云姨娘彻底无奈了,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痛心疾首道:“我說什么来着!她必定是从自己亲戚裡的丫头挑偏房!等到时候生上個一儿半女,她到晚年也有個指望。說明白了,這万氏就是从来沒信過你和子衍,根本不相信你们以后愿意好好侍奉她。”
玉瑶懒洋洋道:“从一开始不就這样嗎,照理她和老齐王算是自小结下的娃娃亲,偏生正逢乱世,齐王跟着堂兄起义,让她等,她不敢等,早早便与人嫁了。等齐王发迹,她又不甘心起来,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与家中男人和离,孩子也不要了,孤单一個跑到京城闯齐王府。偏齐王妃也是個红颜薄命的,生下姐夫不久便去了,府中主母的位置空着,齐王念着旧情,便将她抬举成了继室。這個万氏,当惯了摘果子的人,自然不信好好栽树会有回报。”
沐芳苦笑:“无论怎么着,我与她总要维持表面和气的,纳妾罢了……子衍這些年身旁也沒過旁的,多個也沒什么。”
云姨娘欲哭无泪,捂着额头唉声叹气。
施乔儿从云姨娘身后探出脑袋,满脸心疼道:“大姐姐,你這样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玉瑶生平头次附和施乔儿,娇娇媚媚翻了下眼皮:“就是,关键不是纳妾与否,是你刚有身孕,胎都還沒坐稳,她就敢這般上赶着恶心你。也就你脾气好能忍得,若是我,不把人全打出去指着她鼻子骂一通不算完,什么脸皮规矩,大不了大家都别活。”
云姨娘点着头,看向玉瑶的眼神中充满赞同。
晌午时分,母女四個到前宅用饭,
秋日裡桂花香得很,走的路上沾了一身香甜。
施乔儿刚进膳厅就跑到沈清河身边展开袖子给他闻,兴高采烈道:“桂花开得可好了,香气熏脑子,你闻闻我身上香不香?”
沈清河觉得老丈人就在旁边,便很是收敛的仅仅嗅了一下,笑道:“很香。”
但慢慢的,他就回味過来這香气中還有些别的香气,于是问:“三娘,花园中可有种夹竹桃?”
施乔儿懵懵摇头:“沒有啊。”
沈清河点点头,未多言,又嗅了下她的衣袖。
施虎在旁边“咳咳”半天直清嗓子。
施乔儿终于注意到亲爹,忙转身对施虎福了福身,甜甜笑道:“见過爹爹~”
施虎翻着白眼,语气酸不溜秋:“哟,你眼裡還有我這個亲爹啊?现在成天到晚不都是相公长相公短么?哼,有了相公忘了爹。”
施乔儿连忙走到施虎膝前蹲下,将手放在爹爹膝上道:“我才沒有呢!爹爹在乔儿心裡永远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我怎么可能忘了您呢?我每日想您還来不及呢。”
施虎表面嫌弃得呲牙咧嘴,实际心中熨帖得不行,手指头点着施乔儿额头道:“从小就這样,惯会撒娇哄人!好了,快去同你娘她们坐在一起吧,我与清河還有些事情要說。”
施乔儿点点头跳起来,临走不忘扯了下沉清河袖子,抿唇藏笑的样子比槐蜜還要甜。
施虎又是想笑又是无奈,摇着头对沈清河道:“当真女大不中留,你看看她,现在可有一刻能离得开你?”
沈清河噙笑回答:“小婿亦离不开三娘。”
施虎:“……”
合着当初一個哭着不嫁一個坚决不娶的都是谁?
原本母女四個在后面吃了最是便利,但八月十六女儿回门,须要补上昨日未吃的团圆饭,所以才要往前面跑上一趟。
施虎看着大女儿有着身子反倒比之前显得憔悴,便道:“子衍那小子欺负你了?”
沐芳摇头,强颜欢笑:“并未有過,父亲知道的,他一直待我很好。”
施虎冷哼一声,喝了口酒道:“他要敢待你不好,我把他老子的腿给打折,问问到底是怎么教养儿子的。”
云姨娘眉头一皱:“吃饭就吃饭,别张口闭口把這個打折那個打折,听得人心裡直犯膈应。”
施虎当着女儿女婿的面也不好跟云姨娘吵吵,干脆喝起自己的闷酒。
沐芳闻着腥气容易犯恶心,偏饭桌上有道鲫鱼豆腐汤。本是厨房专门给她炖的,但她都沒能喝上一口,仅是闻到气味便控制不住反胃,忙扶着丫鬟跑到外面干呕去了。
云姨娘赶紧放下筷子過去看情况,乔儿和玉瑶随之紧跟了上去。
施虎也着急,扶着沈清河一同出去了。
沐芳呕了半天,除了憋出满脸的泪,一点东西吐不出来。她早上吃得本就不多,堪堪算是喝了两口燕窝粥,這会儿肚子裡只剩酸水,吐完一通人都要虚脱過去了。
“快!去把老张喊来!”云姨娘吩咐丫鬟,一手摸着沐芳后背给她顺着气。
施乔儿眼眶微红,看大姐那么难受的样子自己也心疼,微微哽咽道:“大姐姐這到底怎么了啊?明明上次来還好好的。”
沈清河将她拽到身旁,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手。接着上前两步說:“长姐可有用夹竹桃熏衣的习惯?”
他向来安静個人,突然一說话,旁的都沒了动静。
沐芳刚吐完,此刻全身沒了力气,软趴趴靠在云姨娘身上,有气无力道:“从未有過。”
沈清河犹豫了下,终是說:“可你身上有股夹竹桃的香气,别管是怎么沾上的,此物对孕妇极凶,最好赶紧换身衣裳。”
云姨娘一听觉得不对劲,忙扶着沐芳到近处屋子裡休息,又命丫鬟取来身自己的衣裳先给老大换上。
忙完這一切,她带着女儿女婿到后面,让老国公在前面看着老大。
等把沐芳带来的衣服全部仔细嗅上一遍,確認无误全有夹竹桃的气味,云姨娘彻底被惹毛了,桌子一拍,把随行的婆子丫鬟吓得齐刷刷跪了一片,各個瑟瑟发抖。
云姨娘柳眉一竖,目光扫了一圈底下人,冷笑一声道:“你们這裡头,有齐王府的,也有在大姑娘出嫁时陪着過去的,怎么着?当国公府的人都死绝了?太太虽不问事,我可還不是睁眼瞎呢!敢帮着外人害自己主子,我可有的是法子要你们的命!”
众下人吓得直打哆嗦,顿时哭声一片。
云姨娘大吼一声:“哭什么哭!老实交代出来!如若不說……好,来人!拿刀上来!全部砍死!”
其中一名婆子忙哭着爬上前:“說!奴婢說!是之前刚入府的万姑娘,知道夫人有熏衣的习惯,便让奴婢在熏衣时,往香炉内加些别的香料进去,說是对孕妇身体好的,奴婢便信了,奴婢真的不想害夫人的!奴婢只是听信了万姑娘的话!”
云姨娘气得笑出声:“你当老娘是傻子?說吧,那個万翠儿给了你多少。”
婆子仍是低头哭,不言语,等云水烟再次一拍桌子,方浑身颤着道:“二……二十两银子……”
云姨娘冷笑:“哟,那的确不少,要你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攒出来。”
可语气倏然变得锐利:“但那是你伺候多年的主子!她平日裡光赠你的钗环首饰,又何止不抵這二十两!”
云姨娘发了狠,抬头扯开嗓子唤人道:“来人!将這沒心肝的东西捆起来送衙门去!”
施玉瑶垂着一双狐狸眼,盯着那哭天抢地的婆子,冷冷道:“送衙门裡有什么用,即便把那万翠儿也抓住,万氏也会想尽法子把人捞出去,即便捞不出去,她還能往府中送個万果儿万桃儿,接着给我大姐添堵。”
說完,施玉瑶轻飘飘一抬眼睛,甩了下袖子出去了。
云姨娘急眼:“玉瑶你干什么去!這种时候就不要添乱了!回来!”
眼见人连头都不带回一下,云姨娘转脸对施乔儿道:“快去把你二姐追上!你大姐姐是要脸皮的人,這事情我连你爹都不敢告诉,就是怕他一发怒闯进国公府把那万氏宰了。你二姐最承你爹的脾气,這会儿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你快去追她!”
施乔儿這半天被云姨娘的阵仗吓得不轻,浑身抖了一下才反应過来,重重点完头就往外跑。
沈清河想随她一起去,被施乔儿转身按住道:“虽然我也想你同我一起,但现在家裡正乱着,我爹万一知道了,当真是会出人命的。他素日裡也就乐意与你好好說话,万一真有情况,有你在,我也放心。”
沈清河满眼皆是担忧,但還是慢慢松开施乔儿的手,不放心道:“一定好好的。”
施乔儿展颜一笑,安慰他:“放心吧,有四喜陪着呢。”
沈清河被那笑容晃了下神,紧绷的心情不禁松了三分,心想就目前這种境况,也就他家傻兮兮的小娘子還能笑出来。
半炷香后,施乔儿以平生最快的跑步速度追上施玉瑶,一把扯住她袖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别……”
施玉瑶瞪她一眼:“松手。”
施乔儿就松了。
但是松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不应该這么怂,心想横竖她施玉瑶又不会吃人,便将脚一跺继续追上去:“你别去闹事!咱们可以从长计议啊!”
施玉瑶斥责:“你懂什么,脾气好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你人好,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觉得你好欺负罢了。所以就是要闹,闹到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那样他们就不敢蹬鼻子上脸了。”
施乔儿边追边想,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你当初闹得倒是怪厉害,不也還是嫁给雁行哥哥了嗎?”
施玉瑶停下脚步,转头“和颜悦色”瞥向施乔儿。
施乔儿赶紧捂住嘴,一只手不够另一只再叠上,圆圆的杏眼中满是颤光。
她怕她二姐真的吃人。
不過施玉瑶并沒有那么大胃口,就只是以一种“和善”的目光盯了施乔儿片刻,回過头抬腿继续走了。
施乔儿這回彻底不敢吭声了,心中暗道:“反正我娘只让我追上她,又沒让我把她带回去。”
這样一想,似乎也沒什么毛病。
于是施乔儿心安理得跟在施玉瑶身后,心安理得跟着上了马车,又心安理得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正值午后,长安大街人不少,马车被迫慢行。
施玉瑶对此沒什么耐心,额头青筋都要开始跳了,纤长的五根手指在雕花楠木小案上依次起起落落,指甲鲜红似血,“哒哒”叩出一串动静。
施乔儿和四喜偎在一起,活似两只弱小可怜的猫咪。
喵都不敢喵一声。
施玉瑶却是眼皮一掀:“怎么不說话了?”
施乔儿怯生生抬眼:“你……想让我,說点什么?”
“随便。”
“那……你中午吃的什么?”
“……”
“行,闭嘴吧。”
施乔儿重新低下头,心裡面骂骂咧咧。
這时马被惊了一下,车厢内的几人差点摔在一起。
外头的车夫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睛?沒听见马蹄的声音嗎!”
施乔儿掀起窗帷一瞧,发现香料铺子门口站了两名年轻女子,模样都可称作清秀,只不過穿衣打扮上大相径庭,很明显一個是主子一個是丫鬟。
小丫鬟气性颇大,面对怒喝,抬脸瞪着眼睛便驳回去:“你敢骂我們?你知道我們是谁嗎!說出去吓死你!”
在她身后的女子连忙扯了下她衣袖,小声說:“不要生事。”接着抬头对车夫赔罪道,“抱歉,方才是我二人只顾說话一时走神,故而沒能留意前面,請您莫要见怪。”
“這還差不多。”车夫冷嗤,打马欲行。
此时香料铺子的老板跑出来,扬着声音追那两名女子道:“姑娘留步!看你们买了那么多回,我再送你们些夹竹桃吧!”
车厢内,施玉瑶倏然睁大双目,喝令车夫:“等等!”
小巷中。
万翠儿摸着袖中包有整朵夹竹桃的纸包,面上平平淡淡,毫无波澜。
趁着四下无人,身边小丫鬟悄声道:“您也太傻了,要想动手,何必如此麻烦,往她每日裡喝的安胎药裡下些东西便是了。”
万翠儿轻扯了下嘴角,柔声道:“直接流产,只会让世子爷更加怜惜她,也会更引人怀疑。這样做,毒性小還令人难以察觉,待到生产时无非两种结果,一是她诞下死胎,从此招惹世子爷厌弃,二是直接一尸两命。世子爷为了两個孩子,肯定会再续弦,以我姑母在齐王府的地位,扶我为正,不就是說句话的事嗎?”
她才不要做什么妾室,她要像姑母一样,要做就做正妻。
小丫鬟咧嘴直笑:“還是小姐您想得周到,等您坐上了世子妃的位子,奴婢也能跟着沾沾光了。”
万翠儿轻笑一声,眼中狠意毕露:“我在家做小伏低,来這裡难道還要做小伏低么?什么国公府嫡女,什么公主之女,连個傍身的兄弟沒有,光有個不问世事的娘和行将就木的爹有什么用,我倒要看看我要是真把她害死了,谁能给她主持個公道。”
小丫鬟连连附和:“您說得对!爹娘再厉害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這女人啊,除了丈夫就是靠兄弟,若沒個兄弟倚仗,到哪都是受欺负的命。”
话音落下正逢拐角,两人刚要拐弯,迎面便撞上一名华服女子,身后還跟了不少人。
施玉瑶眯着眼睛打量一圈,目光落到那清秀佳人脸上,慢悠悠启唇道:“你就是万翠儿?”
万翠儿只觉得面前女子美貌不可逼视,又满头珠翠一身绮罗,不禁心惊胆颤,后退两步道:“诸位是……”
施玉瑶一抬下巴:“雨沫雪沫,上。”
雨沫雪沫一撸袖子,上去摁住两人便是一顿搜,不多久便从万翠儿袖中掏出好些纸包,指甲掐住一撕,露了满地的晒干夹竹桃,刺挠的香味顿时蔓延开。
万翠儿慌了,瞪着施玉瑶挣扎着大喊道:“你们是谁!为何无故搜身!你可知我們的身份!”
施玉瑶笑了,上前道:“身份?朱传嗣那個王八蛋的填房小妾?”
躲在后面的施乔儿不禁张大了嘴,不可思议道:“二姐,原来我們是可以骂姐夫王八蛋的嗎?”
還有這种好事!她早就想骂了!
听到“姐夫”两個字,万翠儿猜到她们身份,脸色瞬间煞白。
施玉瑶過去,左手轻轻捏住万翠儿的下巴,打量着对方惊恐的神情道:“不光骂,我還要打呢。”话音未落右手高扬,下去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万翠儿惨叫一声瘫软在地,小丫鬟挣扎着過去护住她道:“你们……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素未谋面的,怎能上来就当街打人!”
施玉瑶眉梢一扬:“我想打你就打你,我打你還要挑地方嗎?”
說完转脸大喝一声:“都愣着干嘛!上来!打!”
万翠儿捂脸流泪:“我知你们看我不顺,可我只是一個妾室而已,沒有我還会有别人,你们打我算什么本事?還不如去找世子爷,让他以后别再听话纳妾。”
施玉瑶冷笑,挽起袖子将头上碍事的步摇拔掉扔在一边:“少在這给我装无辜扮可怜,朱传嗣那王八蛋爱纳几個小老婆关我屁事,我今日治你是因为你胆大包天竟敢下毒祸害正妻,我姐是顶好的脾气,三两句话可糊弄過去。我可不一样!”
随着惨叫声接连发出,四喜连忙将施乔儿眼睛捂上:“姑娘快闭眼!這场面咱可看不得!”
施乔儿却把四喜的手往下一扒,瞪着两只圆眼睛喃喃道:“我不害怕,我挺庆幸的。”
四喜:“庆幸什么?”
施乔儿:“我从小到大惹施玉瑶那么多回,她都沒打我一下,說明她是不是也……挺爱我的?”
四喜:“?”
完了,這下真的吓傻了。
“绳子。”
半個时辰后,施玉瑶光着两條白胳膊,顶着满头汗气喘吁吁。
见施乔儿看呆了,施玉瑶皱了皱眉又喊一声:“绳子!”
施乔儿忙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把臂弯披帛抽下给她了。
随着“呲啦”一声响,施玉瑶把披帛从中一撕两段,正好够捆两個人。
亲自捆结实,她起身擦了把汗,吩咐下去:“带去码头卖了,卖了将银子送到齐王府,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我大姐近来身子不大舒服,暂时就不回去了,让他娘的朱传嗣有多远死多远别来接。”
雨沫提了口气,道:“要一字不落嗎?”
施玉瑶想了想,抬了下手指:“适当润色。”
……
傍晚回到家中。
施乔儿吃饭时一双眼睛光盯着施玉瑶,心想:“打人打那么凶,她是怎么做到回来還能面不改色咽东西的呢?”
正寻思着,未知全貌的施虎一瘸一拐气冲冲快步走进来,指着施玉瑶便大吼:“是你将齐王妃的侄女打一顿又绑起来卖了的嗎!”
施玉瑶面不改色嚼着米粒:“是啊。”
施虎气得老眼昏花:“你你你——你可真是!”
施玉瑶放下筷子,施施然抬眼:“三妹可和我一起打了,要罚一起罚。”
施乔儿惊了,拿勺子的手都哆嗦了一下,立即向施虎辩解:“我沒有!”
辩解完委屈巴巴抱住身旁的沈清河,噙着泪小声与他說:“我就递了條绳子。”
作者有话說:
“我就递了條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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