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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中秋

作者:塞外客
大雨一连下了六七日方停,雨后天空碧色如洗,花草树木新鲜水灵,单看着便能闻到那股子清新之气似的。

  施乔儿到底還是去了一趟齐王府,到了先把尚在襁褓的小无忧抱在怀中哄了一番,直等小娃娃嗷嗷饿哭了,方把她依依不舍交给乳母带去喂奶。

  回過神来,注意到姐姐的神色,施乔儿颇有些担忧,伸手握住了姐姐的手道:“大姐姐,你近来究竟是怎么了?听姐夫說,白日裡吃不好,夜裡亦睡不好,难不成,還真是有谁惹你不痛快了?”

  沐芳因饮食過少,加之产后身子虚弱,日常多有卧榻不起,连施乔儿来了這么一会子,也是懒懒不愿动弹,嘴角虽噙着笑意,眼中忧丝却是明显,反握了下施乔儿的手道:“无碍,只是近来天热得厉害,故而心中燥郁,也沒什么胃口,不愿与人說话,或许等過了這阵子便好了。”

  施乔儿见她這样子,也沒什么太好的主意办法,道:“若是嫌在家闷得慌,不如一道去附近解暑的庄子待上些时日,横竖家裡有管家婆子照看着,二姐近来我瞧着也颇有空闲,你若愿意,我就派人去請了她,咱们姐仨一道出去玩去,暂且不管其余什么事了,只痛痛快快开心些日子要紧。”

  沐芳无奈摇头,笑看施乔儿道:“一听這话就知是還沒当娘的人說出的,三個孩子都在家裡面,我即便是到外面了,心也是在家的,即便是笑,哪裡能笑得安心。”

  施乔儿蹙眉,略微思忖一番道:“我以后即便当了娘也才不管這些呢,孩子不孩子的,我得先自己舒坦再說,”

  沐芳轻嗤一声,不去管她這孩子气的话,笑完道:“总之我是挪不开身子了,你不如和老二一道出去走走散散心,她必定是会同你去的。”

  施乔儿“咦”了一声,嫌弃道:“若沒有你,我才不要和她待在一处呢,三言两语便要吵起来,她說三句话,两句话都得将我气得脑子疼。”

  沐芳一脸无奈:“你们俩啊,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怕是等以后到了七八十岁還是吵着。”

  施乔儿哼了一声:“她若不故意招惹我,我才懒得同她吵呢。”

  不過說到此处,施乔儿跟回忆起什么似的,喃喃說:“不過她近来确实安分了许多,花楼酒楼也不去了,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都打发了,我上次回家玩,還注意到她与爹爹主动說了好几回话呢。”

  沐芳喜出望外,眼裡放出少许光彩来:“听你這样說,可见老二是想明白了,盼了這么些年可算盼到今天,只望她能好好做她的将军夫人,等雁行回来,夫妻两個好好過日子。”

  施乔儿重重点头:“就是就是,现在就等着雁行哥哥把蛮人给打到漠北之后了。我听我相公說過了,蛮人不会赢的,那個什么劳什子西夏王朝,也不会赢的。即便他们可能会再次归顺大凉,但這回雁行哥哥不会心慈手软了,要想解决蛮族,需先解决西夏。”

  沐芳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眼神都开始变得不安闪烁。

  施乔儿注意到姐姐的异样,顿时狐疑:“大姐姐,你怎么了?是我哪裡說错话了嗎?”

  沐芳抬脸,扯唇强笑:“沒有错,是我有些累了而已,忍不住犯起困。”

  施乔儿瞧着她的脸色,仍觉得有些怪,但也說不上来缘由,便道:“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找你。”

  沐芳点点头,又摸了摸施乔儿的手,叮嘱了两句,方放她随丫鬟出去。

  ……

  夏去秋来,又是一年桂子飘香。

  送爽秋风中,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昔日裡因求娶国公府三小姐而闹得满城风雨的九皇子,与国子祭酒家的小姐定亲了。

  据說婚事是由贵妃与陛下敲定的,他本人毫不知情,等知晓时,婚期都定了。

  闹肯定是大闹了一场,但沒什么用。

  朱传嗣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宫裡吃完了皇家瓜,夜晚趁着凉快,揣了把瓜子又去了沈家,在沈清河面前吧唧嗑着,贱嗖嗖道:“哎呦,要說這老九也是够惨的,怎么就混到這一步了,到最后连娶谁做老婆都决定不了呢?這是为什么呢,原因在哪裡呢,到底哪儿不对呢……”

  沈清河轻飘飘道:“姐夫要是实在沒事干,小弟可以去同五殿下說一声,让你随军入漠南,同二姐夫一并保家卫国。”

  朱传嗣头皮瞬间炸了,瓜子一扔起身笑嘻嘻凑上前道:“說笑两句罢了,怎么還较上真了呢?還去漠南,就我這德行,下個东南都费劲,那时候不還是多亏了你嗎。”

  平日听惯了其他官员对自己拍马屁,朱传嗣头回对人拍马屁,颇为如鱼得水。

  沈清河只顾眼下卷牍,头也不抬道:“哪裡比得過姐夫左右逢源。”

  朱传嗣“嘶”了一声,胳膊撑在书案上,瞥着沈清河:“瞧瞧,平日裡多大方宽和個人,一沾上老三的事儿就跟变成條狗似的,一言不合就咬人。我不也是稍稍感慨一二嗎?想来到底缘分天定,老九沒那個福气,也沒那個运气,這些年裡他是当局者迷,我們可旁观者清着呢,他嚷嚷着娶老三,大抵喜歡是真,惦念着我老丈人和小雁行手裡的兵权更是真。”

  沈家人少,书房门一关,裡外安静。

  朱传嗣干脆把平日裡憋住不敢說的话在此时大肆了谈,重新坐回去瘫着,剥着瓜子仁往嘴裡填道:“你說這不蠢嗎?他动动他的脚指头想想,他就算再是神武,陛下再是宠他,那太子之位,和他能有什么关系?他体内可不止淌着咱汉人的血,陛下膝下的皇子那么多,随便挑出一個,可能性都比他要大。”

  沈清河忙着自己的,仅开口淡淡一句:“不過心有不甘。”

  朱传嗣一扬声:“什么呀,他就是年纪小拎不清,他娘估计早就看出来他肚子裡那些曲曲绕绕了,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许他打国公府裡姑娘的主意。你看现在,弄到最后定下了個国子祭酒家的女儿,兵权兵力兵马這是三不沾,日后见了老丈人除了谈四书五经基本沒别的可說了。燕贵妃反正是有些本事的在身上的,眼见孩子大了心要飞管不住,干脆把翅膀给折了,老九不提,我佩服他娘這手段是真的,够狠够绝。”

  叨叨半天口干舌燥,朱传嗣端起茶水便饮上一口,心中回味起来老三過往做的冰酪,馋虫立马上来了,可惜现在入秋,吃凉吃不好,进了茅厕别想出来,干脆打消了求三妹再做一碗冰酪的念头。

  放下茶盖抬起眼,朱传嗣见沈清河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平淡样子,心裡眼裡仿佛只有手下的竹片子,不觉扬眉道:“你听我說话沒有?在家我夫人不理我,来了你這你還不理我,我好歹我一個齐王世子兵部侍郎,我有那么招人烦嗎我?”

  沈清河轻舒口气,耐着性子心平气和道:“回禀姐夫。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看到的是燕贵妃的手段,我看到的是她为九皇子所操的苦心,现在不为他打算,凭着九皇子如今的脾气秉性,若日后真闯下什么滔天大祸,你觉得依咱们這位的性子,是对這個最宠爱的儿子網开一面,還是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朱传嗣端着茶盏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答案太過浅显,都不必点明。

  “你還是闭嘴吧。”

  朱传嗣眼神颤巍巍:“你一张口我瘆得慌。”

  ……

  又是一年中秋至,瓜熟果落,栗香满街。

  施乔儿带着丫鬟婆子亲自上街采买一番,到了八月十五当日,拖家带口回娘家過节。

  倒不是她非要這样,实在沈家人少,国公府人也少,与其两家冷冷清清的過,不如并在一起了,起码還有個說笑的。

  且說自打今年大姑娘沐芳坐完月子回家,国公府一直沒怎么大热闹過,乍一来人,施老头硬是忍不住想放挂鞭炮庆祝庆祝,不過到底沒放成,鞭炮刚挂起来,便被云姨娘沒收了,還顺带挨了顿数落。

  有了去年在這边過年的经历,猴儿再来国公府也沒那么拘谨了,横竖沒什么不能去的禁地,下了马车同长辈问過安,小孩天性還是皮,与太极跑园子裡撒欢玩去了。

  园子裡不仅有花瓣甜津津的桂子树,還有其他名贵的果树,虽然是用来看的,但结出来的果子比外面卖的還要好吃,在沈清河被老丈人拽去喝茶說话的功夫,施乔儿就已经同猴儿一起跑了過去,几人一猫围着粗壮的石榴树打转。

  這颗石榴树她听人說起過,身份不简单,是当年她爹同太太大婚的时候,老太后送给他们的贺礼之一,有多子多福的寓意。那时候石榴還是贡品,种子自然也沒在民间普及,自古物以稀为贵,如今看来普通的一颗树,在那时說不准就价值连城了。

  放在现在,虽不稀罕了,但别的不說,结出的果子就是当真的漂亮,果形圆润饱满,红艳艳的果皮无一丝生绿,一颗颗小灯笼似的挂在碧绿的枝叶之间,别提多讨人喜歡。

  站在树底下,离着老高便能闻到浓郁果香。

  猴儿沒白瞎了名字,估计過往沒少背着沈清河与同窗爬树掏鸟窝,眼下对着這棵石榴树,全然不在话下的样子,三两下便爬上去,踩在树干上揪着果子道:“娘子离远些!当心砸到你!”

  施乔儿连忙跑远,顺带把在树底下同样跃跃欲试的太极给薅走了。

  但看着看着,她也有点眼热,石榴吃不吃的已经不要紧了,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同猴儿一样爬树摘果。

  說干就干,施乔儿把太极往四喜怀裡一塞,撸起袖子便跑到了树下,学着猴儿刚刚的姿态,双手抱紧了树,脚丫踩着树身一点点往上蹬。

  笨拙,但努力。

  四喜大惊失色:“姑娘!姑娘你這是做什么嘛!”

  云姨娘也闻声追了来,看着树上的人,气得一拍大腿道:“大的带着小的疯!赶紧给我下来!這树那么高!摔下来可了不得!家中缺石榴怎么,就非得逮住這树上的啃啊!”

  在云姨娘嚷嚷的功夫裡,施乔儿已经铆足劲爬到了离得稍近的树干,身子贴個上面,伸手摘下来了一颗红艳艳的石榴,

  正得意着,脚底一滑,仰面摔了下去。

  施乔儿本以为這一下子得摔個半死,未想到落入個宽广的怀中,一睁眼便是熟悉的脸。

  “相公~”她不怕了,就是有点心有余悸,搂着人久不愿松。

  得亏沈清河察觉不对紧随云姨娘而来,在人尖叫一声的瞬间便冲上前一把接住,否则就這一下子,摔不死人也摔傻了。

  由此,昔日乖巧娇气的施三娘子,回家不到一個时辰,险些喜提爹娘混合双打。

  回到闺房中,沈清河给倒霉蛋揉着摔下树时有些崴到的脚踝,刻意沉声问:“還敢么?”

  施乔儿垂下眼睛:“不敢了。”

  但贼胆破了贼心不死,她嘴裡嚼着方才剥开的石榴籽,小声嘟囔补了句:“可是它真的很甜哎……”

  话音刚落,只觉竹香一袭,下巴抬起,唇便被堵住了。

  布满酥麻感的短暂吮吸结束,覆在她后脑上的手掌移开,容她呼吸顺畅。

  “是挺甜的,但下次不准了。”依旧是副严肃语气。

  施乔儿的脸比红透的石榴還要红,嘴裡甜津津的石榴籽一下子沒了滋味了。

  再甜也甜不過沈清河。

  她干脆一扑他,翻身坐在了他身上,抓着他胸膛上的衣襟,一低头,继续了刚才那個吻。

  一個时辰后,饭桌上。

  施虎伸手点着为数不多的几個人,瞪眼睛竖眉毛道:“不对啊!那俩主要的呢!這都马上要吃饭了,怎么人找不着了!赶紧去给我问问!”

  小厮到后面一探,回来哭丧着脸道:“快了主子,說让您几位先动筷,姑娘姑爷有点小事忙……马上到。”

  施虎骂骂咧咧:“大中秋的有什么好忙的!赶紧把人叫来吃饭!去年過年就這样,在外不忙一回来就忙,我等会倒要问问他俩都有什么忙!”

  作者有话說:

  我若两天属实是虚了,明天就让六贵人回归我的怀抱(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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