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久病床前无孝子,儿病床前母
学生们相互对视,一脸不可置信。
张雅芝脸上還带着迷茫,“這,今天咱们不是過来参观,然后跟着医生学习嗎?怎么计划突然改变了?”
“参观便学习,這已经够离谱了!然后,学习对象還变成燕老,這說出去谁信,你信嗎?”张雅芝看向李雨萌。
关门弟子這么得宠的嗎?李雨萌看着唐毅的背影愣神。
见李雨萌沒有回答,张雅芝手指转向一旁的张志峰。
张志峰如同村裡的二傻子,嘴角早已裂到耳根,傻笑摇头說道,“不信!”
呵~男人,张雅芝笑着摇头,要不是燕老就在不远处和自己的老师聊天,她也不信。
“先生,大厅這么多人患者,咱们這么多人站在這裡也不合适,”导医看着拥挤的大厅,恭敬道,“一楼和其它医院一样,并无两样,要不咱们直接上楼?”
唐毅挠挠头,他也沒想到国医堂有這么多患者,看着十几名学生,庆幸這次来的人不多,否则還真不好安排,“麻烦你了!”
导医点头,带着一群人走出医院大厅,从专门的员工通道上了二楼。
导医走在前面,开始给一众学生讲解,“国医堂成立于建国初期,至今已有83年的歷史,经過四次扩张,总占地面积从原先的10亩到现如今的215亩,建筑面积三十四万五千平方米,拥有140個病区,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保健和康复为一体的三级甲级中医院。日接待患者40000余人,床位5100张,年出院病人35万,年手术台数10万余次。国医堂汇聚国内最顶尖的中医从业人员共7030人,其中包含博士生1032人,研究生2370人,国手2人,至今担任保健工作的专家27位。”
虽然這些荣誉与自己沒多大关系,可作为国医堂的一员,导医与有荣焉。
十几名学生听到导医的介绍,看着二楼人满为患的患者,心下向往。
“如果毕业以后能在這裡工作,那该多好!”
“听完介绍,更想来這家医院有木有。”
张雅芝翻了個白眼,“别想太多,梦裡啥都有!”
“好好学习,会有机会的!”导医捂嘴轻笑,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毅。
還真是一群单纯的学生,身在宝山而不自知。你们的导师可是燕老的关门弟子,打好這层关系,入驻国医堂還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在导医的带领下,临近中午,参观完整個门诊部。
一行人站在消防通道内,唐毅问道,“通過刚才的参观,你们对于将来的发展方向有了方向嗎?”
“我想去心内科!”一名学生举手。
“我父亲骨坏死,因为他,我才报考中医的。”一名学生开口說道。
“保健科吧,我看那裡挺清闲的。”
……
听着学生们你一句我一句說着自己的发展方向,唐毅点头,最后目光放在了李雨萌身上,“你呢?”
李雨萌贝齿轻咬嘴唇,犹豫很久這才开口,“急诊。”
听到這個回答,不止是学生们惊讶,就连作为医生的唐毅也皱起眉。
从刚才的观察,导医早就发现唐毅和這個女孩关系不一般,“小妹妹,急诊可是医院最累,最不好干的科室。”
“雨萌,急诊科接触的病人种类是最多的,对于各类病情都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你要想好了再做决定!”唐毅上前一步耐心劝道。
李雨萌微笑道,“我从小在大山裡长大,想要去最近的诊所看病,翻過两個山头,步行三十多公裡。在急诊科我能更快速地积累经验,工作几年后,回到我的家乡,开一家中医馆,让乡亲们再也不用因为一点小病,跑那么多冤枉路。”
导医看着李雨萌,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往城裡跑,小姑娘你却想回去。哎,真不知道說你啥,還是夸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雨萌,你太伟大了。”张雅芝张开双臂抱着李雨萌。
“王哥,求你了,求你,再借我几千块钱好嗎?”
哽咽的声音在走廊内回荡,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不,不,我绝不能放弃!”
“我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把我儿子治好。”“王哥,我给你打欠條,求你,再借我几千块钱。”
……
导医看着楼下打着电话的妇人,摇头叹息,“父母永远不计回报的付出,可反過来又有几個孩子会为了父母付出一切。”
张志峰不解地问道,“姐,這话怎么說?”
“听過久病床前无孝子,儿病床前母成医嗎?”导医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我在這裡工作了三年,形形色色的患者见過很多。有父母为了给孩子治病,卖了房,挤在十几平的出租屋,一边打工,一边给孩子供医药费。有的沒房沒车,自得卖血,卖肾,换取微薄的钱财。”
“反過来,父母病了!”导医摇头苦笑,“不說几十,上百万,甚至几万块钱都不愿拿的比比皆是。”
张雅芝皱眉,“都什么社会了,怎么這种白眼狼存在?”
导医道,“我给你们讲個我前不久刚遇到的真实事件吧!”
“前不久,有一对中年夫妇带着老人来医院看病,确诊是癌症晚期,首期治疗含手术费在内,共计十五万左右!男子想手术,妻子却不愿意。”导医擦了擦眼泪,接着說道,“妻子說,手术费十五万,哪怕成功也不過几年的寿命,咱们還要還房贷,還要生活,孩子還要上学,花這么多钱不值得。当时的主治医生看对方這個样子,又提出了保守治疗,注射PD-1抗癌药物。可听到一针五千,每二十一天一個疗程,就這妻子還是不愿意。”
“夫妻双方再次发生争吵,直到老人說,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孩子有了家,有了可爱的孙子,這辈子值了,病不治了,咱们回家!”导医为那位老人感到可悲,“都說养儿防老,可最后付出了一切,反而在子女眼裡只是拖累,多么可悲。”
听完,几名女生眼裡噙满泪水。
“我好久,沒有给家裡打电话了!”
“前几天我妈生日,连一條祝福消息都沒有,我真不孝啊。”有個女生咬着嘴唇。
张志峰苦笑,“你還知道妈的生日,我二十多岁了,连爸妈的生日都记不住,更不孝。”
……
看到此处唐毅,摸了摸嘴唇,“既然都說自己不孝,那现在趁着距离吃饭還有一会,给家裡发條消息,打個电话,你们觉得呢?”
“這個提议不错!”张雅芝掏出手机,一边输入,一边說道,“爸爸,我爱你!妈妈我爱你!”
消息刚发出去沒多久,张雅芝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张雅芝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沒有一個学生笑话张雅芝,反而做了同样的事情。
导医看到這裡,同样掏出手机,“我也好久沒有和家裡联系了。”
李雨萌想到唐毅的父母,又重新把手机装回到兜裡,上前一步,“你要不要给爷爷打個电话?”
唐毅想了想反手握住对方柔弱无骨的手,摇摇头,“电话就不打了,晚上我回去一趟,看看他老人家。”
众人打电话的時間不长,最多的不過几分钟的時間。
“大哥,小磊病了,能不能借我点钱。”
“前期手术费二十万,我這边东拼西凑了七万,還差点……”
“是中医院,可医院建议還是手术治疗效果更好。”
“小磊才二十岁,還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能這么放弃了。大哥,我求你,算我求你。”
那個声音又一次在楼道中回荡。
声音中的哽咽,卑微在众人耳畔回荡。
有学生犹豫半晌說道“老师,我能不能去看看那個阿姨?”
“我也想去,我生活费不多,几百块钱還是能拿出来的。”
“算我一個……!”
导医打完电话,看着這些年轻人摇头,“我不建议你们捐钱。”
“为什么?”张雅芝說道。
导医打开消防通道的门,“這裡很多病人,家裡或多或少都有难处,你们能帮得過来嗎?你们能捐多少,一万,還是两万?相比于癌症患者,這些钱至多不過两個月的开销。”
张志峰心有不甘,“钱不多,至少也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导医摇头,“治标不治本,明白嗎?你们要想帮助那個阿姨,還是……”众人的目光顺着导医看去,正是和李雨萌站在一起的唐毅。
“老师,要不請燕老帮忙看看吧?”
“老唐,帮帮那個阿姨吧!”
“老唐,你最有爱心了,求你,求你帮帮她吧!我以后上课一定认真听讲,好好学习。”
……
“我靠,搞得像你们学习是为了我一样!”唐毅挠挠头,所有无奈化作一声叹息,“都闭嘴吧,我過去问问情况。”
得到允诺,几名学生高兴地挥起拳头,发出兴奋的声音。
顺着楼梯走上天台。
坐在楼梯上妇人,擦着眼角的泪水,看到有人上来,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唐毅沒有动,“你好,刚才听到你孩子病了,能给我說說什么情况?”
妇人抬头,满脸的警惕。
唐毅看着楼下一脸期待的学生,挠头說道,“别紧张,我了,是這家医院的医生,同样也是一名老师。你看,下面的全是我学生,他们听到了你和家裡打电话借钱的事,让我上来问问,看有沒有能帮助你的地方?”
妇人顺着唐毅手指的地方透過楼梯间的缝隙,看到十几名青年,吸了吸鼻子,点头說道,“我孩子小磊,今年二十岁,在水木大学上大二,他本有一個很光明的前途……”
妇人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揉了揉脸,“小磊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发现自己得了癌症,沒有第一時間给家裡說,自己一個人勤工俭学,挣的钱就拿去买药。就這么拖着,直到上個月,晕倒在宿舍,我們才得知這個噩耗。”
“我和他爸沒有固定工作,平时打点零工勉强能维持生活……”
故事很老套,却让一個家庭站在了悬崖边,随时可能支离破碎。
递上纸巾,唐毅问道,“你孩子患的是哪一种癌症?”
“肺癌,晚期!如果能早点发现,早点治疗,也不至于……”妇人又一次趴在了双膝间,呜呜的哭了起来。
揉了揉眉心,唐毅轻声问道,“癌细胞转移沒有?”
“嗯!”妇人点头。
唐毅又问道,“转移到了哪些地方?有沒有淋巴?”
癌细胞的增殖能力特别强,癌细胞可以通過血液或淋巴进行转移。
癌细胞扩散到淋巴结,表明进入到了病情较为严重的阶段,并不会出现癌细胞大面积的扩散,如果扩散到了淋巴结,表明已经通過淋巴系统出现了全身扩散的现象,治疗难度大,严重威胁到患者生命。
“目前只在肝部发现阴影,其它器官還沒有出现病变的现象。”
沒有病例,距离检查结果也看不到,唐毅龇了龇牙,“這样,你也别哭了,下午两点半国手燕老会坐诊半天。”
妇人听到国手燕老坐诊的消息,猛地抬起头,可很快眼中的光缓缓消散,“谢谢你的消息,可,燕老是什么人,像我們這种普通老百姓,根本排不到他老人家的号!”
唐毅一笑,“不是有我嗎?你记一下我号码,记住两点半,带上病历和孩子。”
妇人呆愣地看着唐毅,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能安排燕老的号?”
唐毅含笑点头。
“呵~”妇人摇头,声音越来越大,“不可能,燕老什么人,你怎么可能有他老人家的号,再說燕老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曾透露坐诊時間。骗子,你一定是骗子,想骗我的钱!我都這样了,你们這些骗子为什么不肯放過我們!”
“张姨,张姨,别激动!”一直在楼下关注這事态发展的导医,小跑着上楼,“张姨你還记得我嗎?我是杨清。”
张姨看着导医杨清,点点头,“记得。”
杨清上前几步,抓着张姨的手,耐心解释,“這是唐毅,燕老的关门弟子,今天下午燕老坐诊便是为了教他和下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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