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起于色
老人杵着拐杖,浑浊的目光看着窗外,“那小子答应了?”
詹佑成放下茶杯,“你這老家伙,心裡一直牵挂他,自己为什么不去?”
古凡低垂着眼眸,神情落寞,“那小子对于子轩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迟迟不能放下,你說他会见我嗎?”
詹佑成也是一脸惋惜,“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咋就阴阳两隔了呢?”
說道最后,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古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眼中有泪光闪烁。
詹佑成看着老友,拍了拍他的腿,“你也别想了,相信子轩那丫头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们为她伤心。”
古凡苦笑着摇摇头,带着几分伤感,几分惆怅,“希望這样能打开唐毅那小子的心结,否则他這一辈子就毁了。”
“你,哎!”詹佑成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最终看向古凡,“這样确定能行?”
古凡手中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难道你還有其他办法?要想让他放下,就必须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詹佑成還是有些于心不忍,“可,可你這样真的能行嗎?”
一连问了两次,詹有成心裡還是有些不确定。
古凡抬起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子轩的死和唐毅离开的五年,已成了老友的心病,詹佑成苦笑着坐下,不再多說。
医务室内,唐毅刚送走一名学生,洗了把手,准备锁门去吃饭。
“等等,别锁门!”
唐毅回头,瞧见几名学生鼻青脸肿的样子,不由皱起眉,“你们這是打群架了?”
一名学生忍者嘴角的疼痛,“不是,我們都是学校传统武术社的社员。”
看着他们全身上下還穿着练功服,唐毅也就信了几分,推开医务室的门,“跟我进来吧!”
几名武术社社员一次排开,不是捂着胳膊,就是揉着胸,满脸痛苦。
看着他们的伤势,唐毅检查之余,不由皱起眉,“你们這伤有点重啊,真不是打群架造成的?”
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像群体性打架事件,必须坚决杜绝。
“哎呦!疼疼疼!”正被唐毅查体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呲着牙,“医生,我們真是学校传统武术社的社员。”
一名传统武术社员从兜裡掏出会员证放到桌子上,“医生,你看嘛,我們沒有骗你!”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会员证,和面前的学生做了個对比,照片中的人,相比于眼前這家伙英俊了几分,可总体而言還是有那么七八分相像,应该是美颜相机的效果。
唐毅放下学生的手臂,坐回到位置上,“现在传统武术社都這么拼的嗎?对练都实打实的干了!”
一名伤势较轻的学生苦笑,“哪能啊,還不是因为……”
“钱宇,少說几句!”站在一旁的学生连忙呵斥,“医生,你放心,我們绝对沒有互殴,還請放心!”
唐毅看了一眼說话之人,不說话。
直到给所有人检查完,唐毅靠在椅子上沒有第一時間开药,“你们中三人只是皮肉伤,基本上沒什么大碍,抹点药過几天就能好的七七八八。至于另外两人,手臂和膝盖有不同程度的软组织挫伤,在彻底康复之前,不能做剧烈运动。”
严华抱着肩膀,强忍着疼,“医生开药吧!”
从之前的交谈中,唐毅发现這個叫严华的应该是這群人中领头,“依你们身上的伤,报警不說获得一大笔赔偿,至少一人一两千块钱還是可以拿到的。”
钱宇听到一两千块钱,不由的看向严华,“严哥,要不咱们报警吧!”
严华瞪了一眼钱宇,“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讲面,为了這点钱你就心动了?”
钱宇咬着牙,低着头闷不吭声。
都什么年代了,张口闭口讲面子,果然還是年轻啊。
唐毅不再多劝,转過头噼裡啪啦的在电脑上敲击,把药开好,“你们五個人的药费是分开交,還是一起?”
严华掏出手机,“开一起吧!”
等到几名武术社的学生离开,唐毅犹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事情上报学校。
学生的事情,還是交给学生处理,校方介入有时候未必能有效解决。
下午张贯民果真沒有来,独留唐毅一個人坐诊。
索性沒什么事,唐毅抱着手机和王诗云聊天。
两人聊得正欢,门口进来两人,其中一個正是中午见過的严华。
严华扶着一名学生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医生又麻烦你了!”
严华旁边的青年,一米八几的個子,满身的腱子肉,看上去极具有杀伤力。
严华搬来凳子让青年坐下,“医生,我哥们今天手不小心摔伤了,還請帮忙看看。”
看着青年一條手臂耷拉在哪,很明显已经脱臼。
瞟了一眼严华,唐毅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搭在青年人的肩膀上,一手托在肘关节处,顺时针旋转几圈圈,又逆时针旋转。
青年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不由对唐毅多了几分佩服。
手臂脱臼不动還好,一动那股钻心的疼痛一般人绝难以忍受。
唐毅上手在青年的肩膀处捏了捏,“你這個伤可不是摔的,更像是有人用手法打伤。”
青年吸了一口气,“抱歉,是我朋友骗了你。我這伤确实是被人刻意打伤的,而并非摔伤。”
唐毅沒有贸然接骨,坐会到位置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胳膊骨骨折已经属于轻伤八级,已经构成犯罪,你们還是打算自己处理嗎?”
青年咬了咬牙,轻“嗯”了一声。
“趁着我還沒有给你接骨,现在报警還来的及!”唐毅還是想劝說几句,毕竟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也担心出事,“要是接上骨,再报警,可就沒有证据了。”
這一次严华有些犹豫了,对方下手一次比一次严重,“会长,医生說的对,咱们要不报警吧!”
王壮壮一拳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md,咱们武术社丢不起這人。医生,麻烦你给我接回去!”
唐毅又劝了一次,“想好了?你這伤对方至少三年起步,再加上上午的事情,七年打底!对方家庭富裕一些,拿出十几二十万作为赔偿应该沒有問題。”
见王壮壮迟迟不答话,唐毅掏出手机,“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了学校的声誉,作为学校的一员必须把這件事情上报。”
王壮壮连忙用他那只還算完好的手按住唐毅,“医生千万别给学校說!”
踟蹰了一会王壮壮开口說道,“实话给你說了吧,其实這事的起因還是在我們。武术社有一個成员,长的不错,嘴巴又会說,一次外出表演回来,路上遇到了一個姑娘,那家伙就起了色心,要了人家姑娘的电话号码!”
听到這裡唐毅来了一丝兴趣,便把手机放了下来,认真的听着王壮壮的述說。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聊出了感情,擦出了爱的火花!”王壮壮叹了一口气,“如果只是两情相悦,谁也說不上個啥。”
說到這裡,王壮壮有些懊悔,“可谁能想到,那姑娘還有男朋友,一次他们外出开房正好被人撞见。”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搁那個男人头上都很难忍。
设身处地的想想,唐毅自己反正忍不了。
“于是双方就大打出手,我那兄弟不敌,回来般救兵,也就是我們传统武术社。刚开始我們也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只知道社团的兄弟被打,一时热血上涌,带着人就去报仇。对方见我們人多势众,当场服软,并给了一笔赔偿费。”
严华苦笑,“第二天那男的就带了一群人来武术社闹,兄弟们自然不乐意。那时候還是上午,社团裡人不多,吃了亏。都是年轻人,谁也不服谁,于是就约了架。”
這事還真不好說谁对谁错,就算上报学校,估计也是各打五十大板。
唐毅有些好奇,“你那社团裡的兄弟和那女人就沒有出面?”
王壮壮满脸愤恨,又砸了一下桌子,“那两人见事情不对,跑了!”
年轻人就是冲动,事情起因都沒有调查清楚,就热血上头,闹成如今這幅局面。
了解完事情经過,唐毅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上午不是已经打過一架了嗎?事情既然已经過去,怎么下午你又受伤了?”
王壮壮羞愧的低下头,“我這几天代表学校参加洲裡面的一次全国传统武术大会,沒有在学校。等我回来,得知此时就不服气,于是上门挑战对方。结果,就成這样了。”
起因为色,后是冲动,年轻人就是不省心。
唐毅站起身拉着王壮壮的胳膊,往后拽,“当时对方是這样拉過来的嗎?”
已经脱臼的胳膊,被唐毅這样拉着,王壮壮疼的直钻心,“是!”
唐毅拉着王壮壮的胳膊,翻转又弯曲,形成一個背手反扭的样子,“对方是這样把你弄脱臼的嗎?”
王壮壮额头上的汗水如黄豆一样大滴大滴的滑落,“不,他最后還有一個反转的动作!”
唐毅皱起眉,又试了一個方向,“是這样嗎?”
“不,不是!对方往外有一個拉扯的动作!”
唐毅调整了一下胳膊的角度,“是這样嗎?”
此时的王壮壮已经大汗淋漓,因为疼痛,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是,是,是這样。”
后面的话還沒有說完,唐毅猛的往外一扯,再猛然往裡一推。
只听到骨骼一声脆响,搭在王壮壮肩膀上的手捏了捏,确定肩膀复位后,唐毅才收回手,“活动一下,试试!”
王壮壮此时還沒有反应過来,愣了一会,這才活动了一下胳膊,還有一丝丝疼痛,只是相比之前一动不能动,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医生,我這胳膊沒事了吧?”
唐毅擦了擦手,“哪那么容易,伤筋动骨一百天,关节虽然复位,可肌肉以及软组织還存在有受损情况,還需服用些消炎药。”
听到唐毅的话,王壮壮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软组织挫伤到沒什么。练武之人嘛,受伤再說难免,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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