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森林之晨(1) 作者:未知 从伦敦去格拉斯的路上,程逢春一家带着左再,目标明确,直奔目的地。回来的时候路线就選擇得比较随意,毕竟這是度假嘛,到了法国,怎么也得去下巴黎。 在格拉斯被高浓度香精给荼毒了,而且只在电视上见過巴黎迷人风景的左再,本来以为,到了巴黎,就可以闻到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左再這会儿有的,就是那种沒有去過巴黎的人对巴黎的盲目崇拜。 房车开往大巴黎的路上遇到大堵车,左再還沒有进去巴黎市中心,就见到了几個法国男人打开车门就地“释放内存”的奇葩场景。 左再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都沒有来得及想想,這会儿车堵的水泄不通的,别人的车裡又不像她现在坐的房车一样配备卫生间,不在车外的话,那就要在车裡了,搞不好车裡是法国女人的专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這一幕的惊吓,曾经让左再心生向往的巴黎,左再真真正正去了之后,闻到最多的味道就只有尿骚味。出房车溜达的时候,在巴黎歌剧院的边上,在巴黎地铁站的角落,哪儿哪儿都是這個味道。 左再只想說,亲到巴黎毁三观,那“醉人“的味道萦绕鼻间,拒之无门,挥之不去,搞得她连埃菲尔铁塔都沒留下什么印象就离开了巴黎。两辆房车从法国南部的格拉斯,往北经過巴黎,一直开到了法国北部的诺曼底,就是诺曼底登陆那個诺曼底。 诺曼底有一個叫裡昂拉弗雷的小镇,這個小镇坐落在裡昂森林裡面(裡昂森林和法国城市裡昂沒有半毛钱关系)。說起来,這個森林也是有些来头的,可以算是法国的皇家狩猎场。法国歷史上很多君主都会到裡昂森林狩猎,因此,森林裡面有了一個房子既古老又造型独特的小镇。 小镇有很多旅馆,但是开着“移动豪华别墅”来的左再和程逢春一家,并沒有住旅店的需求。他们唯一的需求就是下车找餐馆。 吃完饭离开裡昂拉弗雷小镇的沒多久,窗外就下起了鹅毛大雪。从小在温州长大的左再,从来沒有见過真正的雪。温州是個几乎不会下雪的地方,即便下,也是那种雨下到一半飘几片雪,掉到地上就直接化掉的,什么皑皑白雪裡打雪仗、堆雪人的事情,左再只在电视上看到過。 在左再和小耐的强烈要求下,两辆车都沒有再继续开,停到了森林裡。 在森林的雪地裡,左再和小耐又堆雪人又打雪仗,還搬了一個帐篷在雪地裡“野营”,最后,两個人实在是是冷的不行了才跑回车裡。這两個小的,一致表示,雪還沒停就不可以离开。本来下午就要回去的一行人,就暂时停了下来。 左再和小耐一直玩雪到晚饭時間,都沒有要走的意思。两個人還一人捏了一個小雪球到房车裡面四处找人“打仗”,小耐砸了他爷爷,左再砸了程冽。程逢春和程冽被砸完也不生气,直接下车捏雪球“报复”。老的小的都玩的不亦乐乎了,程家大公子和他的美国媳妇只好把餐厅支起来,又把烧烤架搬出来自己动手做bbq晚餐。 吃完晚饭,雪還在下,到了夜裡都沒有停,程家人就愉快地决定在森林裡過一晚(主要是左再和小耐愉快),天亮再启程。左再依依不舍地回到车裡,沒办法,南方人在這雪地裡疯玩,手早就冻僵了,冷的鼻涕都快流下来了,要是再不进去,收都要僵得沒法动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左再就醒了,她想要拉小耐去雪地裡看日出,可是小耐大概是昨天玩得太累了,這会儿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只好自己一個人下车。 左再還沒有看到太阳升起,就被裡昂森林早晨的那种,湿润中带着橡树和鹅耳枥清新味道的空气,给包围了。左再沒敢走太远,就在车附近走了一圈,靠近那些挂满积雪的树,左再又闻到了山毛榉和白蜡树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贪恋排气管的温暖,回来的时候,左再居然看到房车后面站着一只麋鹿。就在昨天bbq的地方還有一只野猪,大概是在寻找他们昨天不小心掉落在雪地裡的烤肉。左再還沒走近,野猪就跑回树林裡去了,排气管边的麋鹿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也跑了。左再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电视裡的动物世界。 這空气的味道,让左再想起老家院子的清晨,但這气息,要比院子的味道,清新得多也丰富得多。 太阳刚好在這個时候升起来,左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個细胞都在呼吸,她太爱這個味道了。這空气的味道是因为有雪才变得如此与众不同嗎?這种嗅觉盛宴,她从未有過。這时候,左再那被高浓度香料和“人类可释放内存”荼毒了一路的鼻子,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舒畅。 一边大声喊misszai一边朝左再飞奔過来,手裡還拿着個小雪球的小耐,打断了仰头呼吸的左再,拥抱森林清晨的节奏。小耐這是一大早就要接着打仗的节奏嗎? 還好,早饭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两個小的被叫回去,房车开回小镇,载着一帮人觅食早餐去。 吃完早饭离开裡昂拉弗雷之后,两辆车就直接开往法国加莱港,然后再走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回去英国。 左再吃早饭的时候,就一直拜托程冽,快到加莱港的时候一定要叫她。左再长這么大,還沒有见過海底隧道,之前从英国多佛尔港過来的时候,左再在车上睡着了,路上又沒有碰到海关查签证什么的,左再睡醒的时候,海底隧道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早就已经在法国境内。 海底隧道這名字,左再一听就觉得特别酷,要比水族馆厉害一万倍。隧道四周肯定有许多大鱼小鱼鲨鱼什么的,想想都让人兴奋,因此,回去的路上,绝对不能再错過這“壮丽的景色”。 程冽不知道左再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很讲信用,快到海底隧道的时候就通知左再了。左再顿时兴奋异常,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窗外。左再盯得望眼欲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又问程冽: “還沒有到海底隧道嗎?”左再问着問題,眼睛却還是看着窗外。 “早就进来了啊,现在都已经快到英国了。”程冽回答左再。 “怎么可能,我都沒有眨過眼睛,哪裡有海底隧道?”左再盯着窗外的眼睛终于转向程冽,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我們就在海底隧道裡面啊,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程冽被左再搞得莫名其妙。 “那鱼呢,鱼呢,鱼呢?鱼在哪裡?”左再用一种又期待又委屈的眼神看着程冽。 程冽反应了两秒钟,然后直接就笑趴下了。敢情這小左再是觉得,海底隧道都是用透明玻璃往海水中间一搭就建起来了。 左再很生气,程冽哥哥不但骗人還笑得這么過分。她决定以后不要理這個說话不算话的人了。 此后的几年裡,左再去了香港的海底隧道,日本的海底隧道還有好多海底隧道,才明白,原来海底隧道是建在海水底下的岩层裡,不是程冽骗她,海底隧道是真的就沒有鱼可以看的。 左再去法国之前1月12、1月19和1月26這几個周末都有上qq,但是霍风却一直沒有出现。左再就觉得以后上網不一定要经常上qq了,再见肖邦肯定是每年生日才会上qq的人了。 沒有在網上等左再的霍风,這個月的日子過的特别不好,2002年1月12日,他刚准备上網,就接到电话說他的外婆過世了,他连最后一面都沒有见到。霍风的外婆原本因为心肺問題在住院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并沒有到病危的程度,霍风每個周日都会去陪外婆,他本来第二天就要去的,结果收到這個噩耗就赶去医院。 霍风见到姥姥,哭的像個孩子。十五岁的霍风,本来也就還是個孩子,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仿佛他从记事开始就沒有哭過。 外婆住院,霍风的母亲袁媛因为工作繁忙還沒有回来探望過。袁媛可能也是听医生說并沒有生命危险才沒有急着回来。外婆的离世,让霍风对袁媛的敌意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因为母亲袁媛居然是在他父亲霍亮之后才赶来医院的。 霍亮虽然和袁媛离婚了,但他還是很敬重這個前岳母的。 這個时候的霍风觉得,如果他必须要继承一家公司,他宁愿选从小沒有管過他的父亲的也不要选袁媛的。其实袁媛也是买了她能买到最快的机票从新加坡回来的,可是這又有什么用呢?外婆生病她都沒有回来過,现在外婆都去世了還回来做什么? 许是袁媛的心裡也觉得内疚,她回来之后找人做了很多天的法事,還找人算了“黄道吉日”出殡,霍风外婆出殡的日子定在了1月29日,农历二零零二年的十二月十七,据說是個特别好的入土为安的日子。 霍风对着老虎蜡烛许的第一個希望外婆早日康复的愿望,显然沒有实现。整個一月后面的日子,他沒時間也沒有沒心思上網。送走了外婆,霍风有時間上網的时候,左再又到法国去了,2002年的时候,也沒有如今這样随处可见的wi-fi,網络這种东西,程家的房车上還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