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对蜡烛的价值 作者:未知 2001年的新年伊始,左建设就忙两件事情。 第一件,就是想办法让他的宝贝女儿左再去bj四中念初中,這件事情目前毫无头绪。 但是左建设這個人有点固执,就像结婚时候那对龙凤烛在他心中刻下抹不掉的情结一样,他对bj也有特别的情结。所以,即便比较困难,他仍然先去研究了一下bj的好中学。 打听来打听去,他就打听到說bj四中是最好的,也有初中部。于是他就一门心思地想把女儿弄去bj四中念初一。 正常人家,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自己一個人去外地念书肯定是不可能的买,都是父母或者一方陪着去,但是左再不一样。她被她爹妈的金钱教育法教育地无比独立又特别自律。 左建设夫妇和左再說想送她去bj或sh念初中,左再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妈妈說,如果她愿意去大城市读书,就每個学期给她一万块。2001年,一万块对于十一岁的小孩子来說绝对是巨款,而且還是一個学期一万块。左再听完,思考了两秒钟就答应了。 尽管左再赚来的钱,基本都是给左一花掉了,但她那颗打小热爱赚钱的心,到11岁也沒有变過。 左建设那时候虽然也算有了点小钱,2000年光“年烛”這一项就净赚了两百多万,到2001年的时候他的存款那差不多是千万级的了。 這笔钱够他在当时的bj买套很不错的房子给她的宝贝女儿。房子是买了,可bj的户口却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而且你就算有bj户口,要进四中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左家是有钱了,但他毕竟是卖蜡烛起家的,也不认识什么达官显贵和能解决這些問題的人。 第二件,就是想方设法,提高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产量,经過2000年的热销,2001年,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已经是声名远播,左建设又实实在在做生意,沒有因此给年烛涨价。 要說,這年烛火了,看起来技术含量也不高,2000年就已经有人仿造了,也是請了人写上大悲咒的,就是不是請的僧人,是字写得還不错的人。每一根卖的比一暖蜡烛公司的年烛還便宜了四五百块。 一直到2000年结束,左建设并沒有接到爆发式的年烛订单。 可是2001年的元旦刚過,订单就和雪片一样飘来。一开始,左建设以为是月底就要過年,所以订单增多,可越来越多的订单让左建设感到事情可能沒有這么简单。 這一回,左建设的直觉是对的。 因为那些买了仿制年烛的寺庙,发现自己买的蜡烛在元旦前后就相继熄灭了,根本撑不到過年,更枉论說像传說中的年烛那样,精确到秒。 過年的时候去佛殿請年烛的人,少說都是一万一根請的,人家在意的不是钱,而是图個来年的吉利,买個心裡的平安,那些佛殿也不是故意要坑信徒,就是真的不知道這裡面還有個专利。 现在大部分都知道了,谁還去买别家的蜡烛啊?于是,左建设差点就被這些纷纷飞来的订单给砸晕了。 一暖蜡烛公司的那两间装修扩大過的厂房,已经一周7天每天24小时开工,所有工人三班、四班倒,左建设自己也亲自上阵,還是忙不過来。 左建设迫于无奈,就想說他涨涨价人家就不爱找他买了吧。他就和那些买家讲,你们明年再来买吧,不然我一根要涨价一千了。结果买家们更疯狂了,一致表示,只要你除夕之前能给我运到,涨两千都行。 所以說,2001年元旦刚過,左建设忙的這第二件事情,真的是有够他焦头烂额的。這订单再這么下去,就算左建设做得出来,他那個运输村也消化不掉,运不出去啊,而且這大過年的,运输村也不是人人都愿意跑這一趟。 到了2001年1月10日,左建设做了一個决定,就是不再接這一年除夕之前的单。 如果来下单的人实在是不愿意就這么回去,那可以预定02年的年烛,预定的人,左建设就送一对年烛。另外,已经接的订单,全部原价出售不做涨价。 左建设到底是個实在的生意人,他压根沒有坐地起价的打算。 左建设不涨价的决定,让那些原本已经下了订单,以为需要涨价才能拿到货,和原本沒有下单以为加钱就能拿到货的人都颇感意外。 其实左建设也不是觉得,他卖东西不可以涨价,他只是觉得年烛做的是信仰的生意,他不想卖的太贵,觉得那是对信仰的亵渎。 左建设的决定,虽然不能說是皆大欢喜,但至少大家都沒有空手而归。 都說运输村已经沒有运力,這些下了2002年订单的人是怎么把送的那对年烛带回去的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坐火车。 這么說来左再和她爸爸也实在是太笨了,1998年那会儿,他们俩第一对年烛可是找了两辆货车才给运出去的。 這裡就要說說温州這個小城市的歷史。 温州這地方交通极其闭塞,90年之前,要铁路,铁路沒有,要机场,机场也沒有(对,就是左再出生的1990年不是1890年)。 改革开放之前的温州,那就是個穷的叮当响的地方。温州人会做生意,那都是给穷怕了。 80年代,温州那些赶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出去赚了些钱回来的人,就非常希望改善家乡的交通。 温州四面都是山,铁路一时半会儿沒办法建,所以,温州人就想要一個机场。 可是,那個年代,国家给建机场的,那都得是省会城市之类的,像温州這样的小城市,国家是不可能给钱建的。 国家不给钱,怎么办?那就自己出钱建。80年代,沒花国家一分钱,温州人自己出钱给自己建了一個机场,1990年7月,温州机场正式通航。 1997年7月,温州才通了火车。 所以說,温州能出一個著名的运输村,那都是有歷史原因的。 因此,1998年初,拿货车运蜡烛也就不难理解了,刚刚开通的火车,沒有什么运力不說,還沒有什么空余车皮。 這样的情况,沒几年就有所改变了。 虽然朱涂村還有好些人在跑运输,但是再也不复1997年之前的盛况了,很多最早做运输的人,都赚够了钱,然后转行,搬到市裡面去住了,左建设的小舅子们就位列其中。 到了2001年,左建设大部分的货也已经改铁路运了,他之所以還需要很多货车。是因为买家都要集中在過年之前拿到年烛。 2001年沒有大年三十,年二九就過年了,所以元旦下单,1月23日之前就要送到,光靠火车也是搞不定的。 因为“年烛”是紧俏货,所有的买家都早早地把货款交齐了,深怕拿不到货,就连预定2002年年烛的人都忙着交订金。 已经买到2001年年烛的人也不甘落后,因为交了2002年的钱,现在就可以带一对年烛回去,那可就是能给大家看的“样品”啊。 买家這么积极交钱,着实把左建设也吓了一條,原来人家找他买蜡烛,都是先拿货,人家卖完了再要找他的时候才结账。 2000年左建设光卖年烛的收入就有两百万,那时候他的年烛都還不是广为人知的,那2001年是什么情况呢? 這一年的订单量和2000年已经不是一個量级的,可是大部分的订单都集中在元旦之后,左建设之前也沒有想到過。 订单再多,产量有限,2001年1月之前他赚的钱和上一個年度差不多,1月一個月开足马力,别的什么蜡烛都停产,生产了之前一年的量。 按理說,2001年卖年烛的收入应该是2002年的好几倍,可左建设一不涨价,二沒产量,這一年卖年烛的盈利,满打满算,也就差不多400万。 可是,左建设已经很满足了。而且,2002年的形势和今年完全不一样,他提前一年就拿到了那么多订单,即便不开足马力,2002年的年烛,稳稳地赚個1000万那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忙的脚不沾地的左建设一到吃饭時間就在想,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他不想不要紧,一想又想出事情来了。 左建设觉得,自己有這一切,那都是得了普陀山大和尚的点拨。想到這裡,他就发自肺腑地想要感谢大和尚。 怎么感谢呢? 那当然是给普陀寺添香油钱了。 可是添多少合适呢?左建设觉得应该添到大和尚加持過的那对年烛的价值才可以。那对年烛到底是什么价值呢? 按理說這种东西,那都是无价,可左建设這人不是固执嘛,他就非要想出個所以然来。 最后他做了一個让老婆向敏感到无语的决定,他要把這对他们根本舍不得点年烛给卖了,得来的钱全部拿去添香油钱。 如此便是准确无误地,给寺院添上年烛的价值了。 其实左建设自己心裡也觉得這件事哪裡不对,他還打电话向大和尚請教了一下,自己的做法是否合适。沒想到大和尚沒有反对,還說他有心向善是好事。 就這样,那对和98年救了大和尚的俗家弟子一摸一样的,有大和尚手写大悲咒的年烛,被拿来出售了。 把年烛卖掉的话,听起来好像确实有哪裡不对,但如果理解成慈善拍卖,那就不一样了。 這一对年烛,被在美国的程逢春当仁不让地给拍下了。 猜猜成交价格是多少?一百万!還是美金! 左建设,還真沒一下子见過這么多钱。按理說這么多钱,大多数人见了都要心动一下。可左建设就是想也沒想,一分不差地全部捐给了普陀寺。 除夕的时候,左建设带着老婆孩子,又把之前运到温州的那对大和尚开光過的年烛给运了回去。他真的是早一天都沒有办法,恨不得不吃不睡赶订单。 左再一家把年烛运到的时候,大和尚的俗家弟子程逢春也在。這是他第一次见到左建设。程逢春也担心過左建设拿了钱会不会不兑现承诺。听說左建设一天沒留,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普陀寺,程逢春对這個温州小生意人也是高看一眼。 可是程逢春看到除夕夜的赶来送年烛给自己的左建设,真是不知道该說什么好。 程逢春拍下来的时候人還在美国,也沒和左建设說什么时候要,在哪裡点。左建设就想当然地以为程逢春還是和之前一样要除夕夜在普陀寺点年烛。 可人家程逢春并沒有這個意思。他拍下這对年烛的时候就已经快過年了,之所以沒有說時間和地点,是因为他要把這对年烛运到纽约的庄严寺,02年的时候再点。 程逢春压根就不着急,他就等着什么时候需要包机从国内运名贵香料去美国的时候,顺便把這对年烛给运過去。 這乌龙整的,左再一家的年都沒有好好過。 稀有的名贵香料,比如龙涎香什么的,采购過程极为复杂,程逢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齐他想要的,因此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运這对年烛。 就這样,左建设大過年的,做了一次无用功,程逢春還得麻烦左建设运回去,暂时保管着。 這一来二去的,程逢春和左建设就有時間聊了一会儿天。程逢春听說左一沒有念大学,就表示,他可以负责担保,让左一去美国念大学。 最后程逢春和左建设互留了联系方式。 左再一家人在普陀寺守岁,因为程逢春說可以担保左一去美国念大学,左建设就觉得儿子被耽误的学业可以有转机了。 左建设很是心动,就和左一商量。 左一才听了一個开头就不干了。且不說他原本成绩就不好,英语更是及格都勉强,就算他高中英语還不错,他现在都毕业三年了,单词认识他,他都不认识单词。 再加上左一又沒有左再的语言天赋,英语那发音更是他心中的剧痛。偶尔一次上课老师要他回答問題,他一开口,全班同学都哄堂大笑。他沒有考上大学,英语绝对是“功臣”。 左一恨英语,更恨数学,要說他最讨厌什么,那就两個字——念书。所以他高中一毕业,沒有考上像样的大学,也坚决不去民办的大学读书,然后,就到一暖蜡烛公司帮忙了。 左一都逃离念书的牢笼三年了,左建设又想让他去那個說“鸟语”的地方念书,左一一万個不愿意。而且,這会儿,就算左一是鸟语达人,他也不可能去,因为左一开始和左再未来的嫂子曾梦瑶谈恋爱了。 這恋爱還沒有谈多久,自己就跑去美国,那還会有前途嗎。左再的未来嫂子是左一的初中同桌,左一初中就看上人家了,這都努力了快十年,好不容易未来嫂子大学毕业回来,左一也从初中的矮胖小子变成如今玉树临风的帅小伙,才勉强把人家给追到手。 如此艰苦卓绝的把妹历程,這会儿能走嗎?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