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7章 论法琢道行
“论法?”
于大匠诧异道:“不去理会他不就是了。”
丁玄修却是沒說话。
于大匠看了看他,皱眉道:“怎么,不可以?”
丁玄修尽可能解释道:“我辈修道人,认为斗战即论法,若是不去应战,那你說得话多半就是沒有道理的,那就很难令人信服。”
于大匠感觉不可思议,可是修道人的事情他的确不了解,他道:“那就应战,丁玄修能胜他么?”
丁玄修很是惭愧道:“這位乃是第四章书的浑章修士,看其符印,以往還曾立下不少功劳,而這位近来长久待在外层,一定是经历過诸多磨练的,我怕是很难胜他……”
于大匠很是理所当然道:“那就找别人,总有能胜他的吧?”
丁玄修一时沒接话。
于大匠瞪大眼看着他,“你莫不是說,沒有一個人能胜?”
丁玄修倒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他不能說你们天机院能拉拢到的人,多数都是不得意的玄修,斗战能力都是偏弱,道理也很简单,我自己有本事,我凭什么看你天机院的脸色?你来奉迎我還差不多。
于大匠看他不出声,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了,他强忍不悦,道:“难道沒有别的办法了么?”
丁玄修无奈道:“目前是沒有了,唯有能找到一個能与之论法,并能战而胜之之人。”
于大匠不由愤怒道:“荒谬!道理对错,怎么可用蛮力去评判?怎么可以這么粗暴!這么野蛮!”
這话是沒错,道理是道理,力量是力量,可修道人就是這么认可的,在他们看来,這两者本就是一体的,你都不敢出来论法,你凭什么說你說得有道理?你說得再响亮也沒有用。
其实于大匠利用那么玄修去提诋毁之言,也是以力压人的一种方式。他這么对人自然沒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轮到别人這般对他,他就感觉受不了了。
龙大匠道:“于大匠莫要急,既然是這般,那就寻一個能为此事出头之人,大不了我們付出一些代价就是了。”
他看向丁姓玄修,道:“丁玄修,你应该也认识一些厉害的修道人吧?”
丁玄修想了想,谨慎言道:“若是两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丁某可以尝试着寻来一些人。”
龙大匠道:“便是如此說嘛,只要有好处,什么样的人請不到呢?真請不到,那也是好处不够多嘛。”
于大匠想了想,道:“丁玄修,你去請人,要什么代价,你回来与我們說,我不求其余,一定要胜,一定要胜!”
丁玄修拱手一礼,他可不敢把话說满,道:“丁某会尽最大努力。”
于大匠道:“這事不可耽搁下去,你立刻去,最好在這一二天内有個结果。”
丁玄修对两人一点头,就快步出去了。
龙大匠目送其离去,转首看着颇见烦躁的于大匠,劝言道:“于兄放心吧,丁玄修做事一向可靠。”
于大匠沉声道:“现在也只能靠他了。”
他原本打算,是借助批驳言论,让一些原本犹豫不绝的玄修選擇继续观望,等到天机总院介入之后,再想解决之法,可這一出却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心下烦忧,暗道:“需得向总院那边催一催了,希望他们都能明白這裡的利害,不要不当作一回事。”
东庭玄府之内,岳萝在与英颛說過之后,便做修持了,待得她一段功课做好,却是听得轻灵之声,眼前一亮,连忙唤出训天道章,却见英颛已是针对那些诋毁之言做出了一些批驳。
每一條言语都沒有任何修饰,直白浅显,从這意思之中不难看出,认为那些怪责知见真灵的浑章修士其实弊病源自于自身,哪怕沒有知见真灵,這些問題一样,只不過是把這些怪到了知见真灵头上罢了。
有些地方她看不太懂,可是能看懂的地方她却是上前支持称赞了一下,并且她還告知了丁盈一声。
不過就是這么一会儿的功夫,立刻就有人上来驳斥,可是這些言论此刻却是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反对的人虽很多,但却沒有一個敢于接下這番批言后面的斗书的。
岳萝立刻理解了這裡面的用意,不觉暗赞高明。
斗法之所以被称之为论法,可不是于大匠所想的那样只是单纯蛮力的决胜,斗法便是检验功行,检验自身,你自身有什么問題,都会在比斗之中暴露出来。
如是這些修士,其等是自称用了知见真灵才出现了诸多問題,那么不用的话是否就真的沒有了?這在训天道章上言语是說不清的,可在斗法之上却是可以,一场论法,直接就可以看出你的問題来。
可她同时又很担心,這斗书一出,必然是有人应战的,也不知道這位英前辈能不能对付這些人,要知对方可不是一個,而是许多個,赢了還好,要是输了怎么办?不会连累英前辈名声受损吧?
因为此事反应不能太慢,所以丁玄修在于大匠的催促下,在一天之内就寻到了一名功行颇高的浑章修士,其人也是外层修士,因见英颛以往似是名声不显,所以承下了此事,并在训天道章上接下了這份斗书。
双方约定论法之期后,便在奎宿荒原之上一战,這一战也是引来了不少修道人的围观。
然而這一战结果却是十分令人意外,众修士本以为這斗战便不是势均力敌,也当是有来有往,可结果是两人只是气意碰撞了一次,那一位浑章修士便就自承认输了。
而這一位事后還郑重对英颛拜揖了一下,在其人回去之后,便将天机院给的好处退了回去,不止如此,他還加倍奉還,随后便闭关去了,而此過程中,他对這番斗战沒有再提起過哪怕半個字。
于大匠听到這個消息后恼怒非常,但好在因为這一次斗战沒有真正动手,所以引发了一些争议,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
正在他设法补救之时,玉京天机总院那处来人终是到了。
這是一個初看很是白净的年轻人,可于、龙二人却是不敢怠慢,因他们为知道,這位名唤谢峤的大匠乃是天工部某位宗匠的门下,而且只是表面看着年轻,可实际上也是接近五十岁了。
谢峤在看過了两人近来的排布后,道:“于大匠你们做的对,不能让這個势头继续,但是下来应对有些不妥。”
于大匠有些不服气,道:“不知有何不妥?”
谢峤一脸轻松道:“既然已经输了一阵,你们就不该再把希望寄托于在那些修道人身上了了,就算下来赢了此人,也不能完全证明那知见真灵有問題了。”
于大匠一想,觉得确也有些道理,他带着一些讨教道:“那该如何?”
谢峤笑道:“于大匠,目光放长远一些,莫非只有修士能争胜么?你们遏制那知见真灵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這些玄修继续接受我們的‘观察者’,那么我們就用载承观察者的人去击败用知见真灵的玄修,那不是更有說服力么?”
于大匠恍然道:“披甲军士?”
他心中一动,近来他听闻玉京那便打造上甲的技艺得到了某些突破,可這仅只是個传闻,并沒有得到证实,现在看来,却很可能是真的了。
谢峤唤一声,道:“鲍校尉,請进。”
门来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而后一個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对着在座之人一抱拳,因他有着校尉身份,于、龙两名大匠也是正容回礼。
谢峤道:“這位是玉京披甲校尉鲍能,他身上所披玄甲,乃是由天机总院打造的,比以往的上甲更好,能发挥出更大威能,我們之前秘密寻了一些神怪還有一些中位修士比试過,无有一人能胜過鲍校尉,只是此還未曾显露人前。
谢某却想,不妨借助這個机会,就以這個英颛为踏脚石,宣扬此甲之威能,也是告诉玉京乃至玄廷上层,许多修士可以承担的事,我們的甲士也能承担得了,上面大可不必去一味偏向玄修。”
于大匠不禁点头,這几年来,因为训天道章得出现,使得大部分学宫出来的学子,很多俊才都去選擇成为一名修士,反而投身天机院的人越来越少。
天机院师匠乃至一般的工匠,寻常人努力一下,仍是有可能达到的,可是似大匠這类人物,必须要杰出英才才可。
但是這般人都去跑去修行了,谁又来推动造物呢?要是再這么下去,不用太久,几年乃至十几年,造物必见颓势。
并且现在玄修连观察者一块都是涉足了,他们也是必须做出回应了。
他想了想,道:“谢大匠,我不懂修道人,這般比斗,我是說,假若是鲍校尉赢了,那些修道人会接受么?”
谢峤笑了笑,他对着两名大匠道:“赢者为尊败者鄙,我出来請教過一些修道人了,他们說是并不会计较彼此身份的。我得說,在我們看来,這并不见得是正确的道理,可既然能为大多数修道人所接受,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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