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曹文诏之死(一)
“你带队去支援总兵,剩下的人,跟我冲!”
曹鼎蛟一身黑色长甲,满脸的凶厉,狰狞的眼神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身后的骑兵瞬间分成两股,一队往前方冲去,另外一队往军阵旁杀去。
曹鼎蛟带着曹文诏的大帅旗帜,很快冲杀到步军的阵列旁边,开始相互配合,冲杀着弄农民军的弓箭手,但占领高地的弓队却始终攻不上去。
明军的骑兵比起农民军强上不止一個档次,农民军只是在远处对射,并不靠近硬拼。
每时每刻,不管是军阵之中還是军卒,都有死伤,死亡的恐惧折磨着战场上的每一個人。
這数之不尽的农民军不知为什么始终都沒有撤退,农民军的伤亡比起明军只多不少,所有人也都有這個疑问,只是不知道答案。
战场对每個人的体力也是一大考验,此时之所以還沒有崩溃,只是因为大家想要活下的信念在支撑着,因为曹文诏的帅旗還在。
有帅旗在,這极大的鼓舞了军队的士气,让处在崩溃边缘的人抓住一個希望,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曹文诏已死,降者不杀!”
不知从何时起,农民军的攻势越来越重,伴随着曹文诏的死讯,传播开来。
曹鼎蛟杀的双目赤红,看着這群农民军,更加凶狠的冲杀起来。
曹文诏哪是那么容易就死的,明显是敌人的攻心之计,瞥了一眼后面的帅旗,不看不知道,這一眼,差点把他的魂吓出来。
因为农民军的骑兵已经不顾伤亡的正在往帅旗的方向冲来,为首的赫然是一個白色毡帽白袍的农民军首领,他带领的人,個個都是精装的汉子,且個個配甲,這是农民军中的精锐中的精锐。
跟之前流贼的衣难蔽体,面黄肌瘦相比,這些人无疑更难缠。
两队骑兵此刻焦灼的纠缠在一起,远处的弓箭已经停了下来,凭借着人数的优势,竟然渐渐地开始压制明军的骑兵。
曹鼎蛟现在才明白過来,之前的流贼只不過是试探性的攻击,大多也都是农民军推出来的炮灰。
饥民沒有土地,沒有家产,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杀死官兵。
杀死官军者才能填饱肚子,才能活下来,才能得到奖励,才配拥有最好的装备,活下的几率才能大大的增加。
他们的目光之中满是疯狂,眼前的明军已经不再是无敌的存在,他们已经打過好几次胜仗,杀死的官兵更是不在少数。
只有立功他们才能吃饱饭,才能拥有地位跟女人,這才是最诱人的存在。
此时的饥民已经开始列队,前方赫然都是穿着甲胄,手持盾牌,后面则是长矛,跟明军有异曲同工之处,這才是农民军真正的实力。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边军跟地方军,也都是经過训练的,差不多是整建制的投在农民军。
這些老卒的经验,丝毫不比正规的明军差。
只是受不了无止境的压迫跟剥削,他们才投靠农民军,成为了对抗官军的绝对主力。
“咚!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陡然响起,下一瞬间,农民军的军阵缓缓朝着明军的阵列前进。
“曹文诏已死,降者不杀!”
整齐的吼叫音出现在战场上,士气如虹,身后则是跟着数以倍计杂乱的农民军,在军阵的带领下朝着明军队列冲去。
硝烟弥漫,黄土飞尘遮住了视线,两军对冲在一起,一方守阵,一方冲阵,最前面的长矛交缠在一起,开始疯狂的刺击,每一击都足以让人胆寒。
明军阵列中的千总指挥,還在拼尽全力的指挥着手下的人防御,每個明军都被曹文诏身死的消息冲击着心灵。
从刚开始的不信,到如今的将信将疑。
因为曹文诏的大纛旗此时已经被农民军砍翻在地,尽管曹鼎蛟已经在拼尽全力的护着,但在人数的差距下,依旧被逼着往后退。
回過头說陈东這边。
陈东在曹鼎蛟派出一队骑兵支援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了這队骑兵往前面杀去,明着是去支援曹文诏,实际则是找机会偷偷溜掉。
一路杀出重围,陈东麻木的望着远处,口鼻之中此刻還充斥着鲜血的味道,棉甲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自己受伤流出,還是敌人的鲜血溅射到身上。
粘稠的鲜血顺着肩头慢慢往下流淌,手指紧紧攥着刀柄上,原本明亮的刀身此刻依旧寒光耀目,只是时不时划過的鲜血,還有刀刃处的几個小缺口证明了刚才冲出来的战斗有多凶险。
座下的战马不安的嘶鸣着,马蹄不住的刨着地上的泥土,仿佛還沒有从刚才的环境中脱离出来。
陈东手握缰绳,微微低下身子,手掌贴在战马脖子安抚着這位带着他冲出战场的伙伴,一边遥看前方。
只见一队人马正在跟农民军厮杀在一起,明军将领手提马槊,冲锋在前带着部下左冲右突,虽然杀人不少,但依旧摆脱不了对方的纠缠。
农民军可不只是骑兵,還有辅助的步兵在侧边,一旦有骑兵落单,他们就会蜂拥而上,在人数的优势下,這队明军仿若陷进泥裡一般。
陈东凝目看去,這人不是曹文诏還能是谁?
此刻曹文诏身边只剩下了十余骑,一队人马已经死伤大半。
看着附近数之不尽的农民军,骑兵身后就是步军,蝗虫一般,杀之不尽。
曹文诏尽管老当益壮,勇猛无敌,但這么下去被杀也只是迟早的問題。
队长正在迅速整队,他们冲出来就来援总兵曹文诏的,如今曹文诏在前,怎可坐视不理,虽然這队人成功冲了出来,但依旧是伤亡不低,损失十余人的代价。
陈东脸色难看,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刀柄,左右前后观察一番,身边已经换上了全新的面孔,之前刚有点熟悉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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