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风流衙役浪一波(求推薦票) 作者:未知 破不破梅家這個案子,其实对于现在的周楠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是大明朝嘉靖三十八年春末夏初,明世宗朱厚璁老先生在位四十六年,也就是說他還有七年就要驾崩。這個大明朝的董事长在位四十六年,有功有過。就周楠看来,此人的功還是大于過的,比如抗击倭寇的侵略,树立了中央权威。 但這人喜歡打汞炼气,大修宫观修长生法门,糜费巨大,再加上对东南年年用兵,使得国家财政处于崩溃的边沿。据史料记载,在嘉靖皇帝末年,国库存银只余十余万两。 十万两白银是什么概念,以大米为本位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也就一亿多块,還比不上一個扬州盐商的身家,更别說维持這么大一台国家机器的运转了。 他在位這四十多年间,活生生将仁宗、宣宗、正德等历代帝王积攒下的那点家业败了個干净。如果不是后来的内阁首辅张居正的隆万大改革,明朝早就亡了。 是人对于自己的钱袋子都会异常敏感,哪怕你是一個富有天下的皇帝。大约是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又不肯削减自己的日常开支,嘉靖皇帝就开了海禁打起了外贸的主意,這才有后来江浙两省的改农为桑。 也因为开了海禁,随着葡萄牙美洲殖民地的白银的大量输入,有了充足的货币供应,到张居正主政期间,才有以一切赋税都以白银计算的一條鞭法,才有后世的国库充盈,活生生为大明朝续命百年。 這一事件在歷史上并不出名,也常常为史家所忽略。不過,后来有人以嘉靖末年這一歷史事件拍了一部电视连续剧,恰好周楠看過。当然,在真实歷史上,這一條政令的影响并不算大,也沒有电视连续剧中那么夸张。 刚才听到史知县和师爷们议论今次外察,這才忍不住提了這個建议。 改农为桑毕竟关系到百姓吃饭問題,不能不慎,肯定会遇到不小的助理。因此朝廷才颁布了一條奖励江浙两省农桑的政令,试试水看看下面的反应。 因为有着对歷史的先知先觉,周楠敏锐地觉察到了這一点。中国人做事一向求稳,在一個政治铺开之前,通常会选一两個地方试点。如果史知县能够紧跟中央步伐,掐住了上层思路的脉门。别說免去這几年的赋税,就算他犯了最大的错,朝廷衮衮诸公估计也会睁一眼闭一眼打個马虎眼。 如果這样,史杰人這才年考应该能够顺利過关,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住了。 给县尊立了這么大的功劳,有他保着,归县丞拿我也沒有办法,周楠這么想。 实际上,下来之后周楠也考虑過這個問題。他是史杰人一手提拔的人,若真有事情县尊也沒有脸面,自然是要保的。自己還真是莽撞了些,直接从县衙裡杀出一條血路夺路而逃,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可是不逃,难道真被那姓归的打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大丈夫岂能任人宰割? 史知县外察的事情估计要過一段時間才有结果,他過得几日才能办完這事回安东。周楠接下来也沒有什么事,就整日和师爷、衙役们在街上吃酒游玩,将古代的淮安城裡裡外外游了個遍。 至于梅家媳妇素姐失踪案早被他抛之脑后,這個时候他還在乎這事? 不觉過了四日,也不知道史知县究竟在忙什么,估计外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师爷和衙役们一大早就出去了,只留周楠一個人驿馆裡无所事事。 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周楠就信步出了驿馆,走到淮河边上进了一家茶棚,点了一壶香片一碟南瓜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江景。這裡正是淮安府的东码头,驿馆通常都建立在交通方便之处,距离這裡也沒有几步路。 后世的人都說古代沒有工业污染,山青水秀蓝天白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真穿越了才知道,這都是屁话。在沒有科学的排污系统和垃圾处理体系的古代大都市,全城几十万人口的生活垃圾都朝河裡丢,真真是脏得不象话。 只见,江面上浮着无数的烂菜叶子,黄白之物在波浪的推涌下一阵阵拍在岸上,泛起一层白色泡沫,被阳光的烘烤下简直就是重口味。一群肮脏的鸭子在水中载沉载浮,大口吞食着来历不明的食物。 在码头上還聚集了许多船只,大白天的船上却看不到人影,显得死气沉沉。 茶棚裡除了周楠也沒有其他人,茶博士是個会做生意的人,口才来得。见周楠闲坐无聊,就挨過来攀谈:“公差面生,却不知道是府衙還是山阳县衙的。府县衙门裡的公爷小的都认识,却沒见過你。” 周楠笑道:“這淮安城中可不直府衙和山阳县,难道我就不可能是河道和盐道的人?” 茶博正色道:“這淮安城大得很,也就府衙和县衙距离這裡近些。盐道和河道隔這半個城呢,难不成跑大老远過来就为照顾小老儿的生意?” 周楠:“我不是府衙也不是县衙的,实话同你讲,我是安东的,随大老爷来此地公干。” “原来如此,难怪不识尊驾。我看公差在這裡看了半天河景,想毕是今日正好得闲来此耍,不過却来得早了些。” “耍子,你這裡就一個烂棚,臭气熏天又有什么好耍的?還有,什么早呀晚呀的,甚是古怪?”周楠狐疑地看了看那個茶博士,心中突然有個古怪的念头,难到這裡是個地下赌博窝点?不对啊,《大明律》虽然禁止赌博,可那是朱元璋时代的律令早就是一纸空文沒人当真。 太祖皇帝当处制订過许多苛刻到极点,又沒办法实行的法律,比如官员贪污二两银子以上就要剥皮萱草,可能嗎? 如耍钱赌博這种事情也沒有人当真,城中自有大赌坊。前天李班头還带周楠去玩過,小赢了两钱银子。 茶博士暧昧一笑:“自然有好耍的,两钱银子一回,倒是不贵。公爷你也别看不那些船只简陋肮脏,货色却是不错。大多是各地来的流民,沒個去处只能在這水上谋生。东南不是有倭患嗎,运气好的說不好会碰到江南女子,却是赚了。现在时辰尚早,船家都在睡觉,要午后才起。到夜裡,船头红灯笼一挂,可热闹了。” 原来是私娼,周楠恍然大悟。這玩意儿别說在淮安,就算在安东县也有几家,确实不贵,一钱银子玩得飞起。周楠不是道德先生,在他看来,這個行业存在就是合理,存而不论。前日在赌坊耍完钱之后,李班头還约他去城裡青楼過夜。周楠穷得厉害,自然推脱了。 “你這老儿好不正经,我就是来喝茶的,却沒有那心思。”周楠笑了笑,正要继续喝茶。心中突然有個念头闪過,端茶杯的手定在半空。 前番他和史知县的几個师爷闲聊的时候聊到了东南的倭患一事,因为明朝地方卫所的军队实在不给力,屡战屡败,到最后一看到敌人就转进如风。以至使得一百多個倭寇纵横江南十几個州县,当真来去自如。 东南局势一片糜烂,大量难民逃到长江以北,最远的竟然流窜到江北。 朝廷对于流民一向抱有极大警惕,历朝历代,不知道多少看似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王朝毁于流民引起的内乱。朝廷下令,各地必须严防死守,一看到流民就遣送回原籍,若有胆敢做乱者,就地剿灭。 淮安府各地方的乡勇如今都轮流驻守交通要道,检查行人路引文凭。 不過,這其中還是有個漏洞——水道——淮河和大远河并不归地方管辖,自有河道、漕运和卫所。尤其是掌管淮河河防的大河卫的官兵们,把持河道,收過往商旅的税都忙不過来,对于缉拿流民這种费而不惠的事情沒有半点兴趣。反正只要给钱,就放你過去。 如此一来,倒是有流民就這么进了淮安。不過,进淮安容易要想再走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出淮安就是陆路,沒有路引寸步难行。 不過,相比起兵火连连的东南,对于难民来說淮安府已经是太平盛世,他们也沒有继续北上的动机。這样,如今淮安城中聚集有几百难民,无端生事,甚至有人挺而走险做奸犯科,搞得地方官甚是头疼。 “素姐突然失踪,她沒有路引,只能走水路。向东,不可能,那边是大海,又是盐场,查得更严,那么,只能向东来淮安府了。”周楠心中大动:“史知县那句话說得对呀,‘依本官看来,她无论是被人拐带還是离家出走,估计都会藏在淮安城中。’城中也在查流民,登记造册,去不得。如此推算,她只能呆在船上。這么看来,寻访范围就小了许多,此事沒准有门。” “素姐突然失踪,既不是离家出走,又不是私奔,那么只能是被人牙子拐卖了。其实,人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媳妇,丈夫又是有功名的读书人,知书达礼,自然是不会跟人私通的。如果被人牙子拐卖,又带不到其他地方去。那么,只能就地卖人,說不好就沦落到這水上做了暗娼。” “我以前只想着在安东县查案,却沒有想到人有可能被带到淮安城裡来,平白被归县丞那裡吃了個大亏。今天不管素姐是否在船上,上去访访,未必寻不到线索。” 事不宜迟,說干就干。周楠问:“茶博士,敢问现在上船可以嗎?” 茶博士:“生意上门哪裡有把客人朝门外推的道理,直接把窑姐儿叫起来就是……公爷,你這是做什么,不冷嗎……也对,等下直接钻背窝就是了……公爷真是俊俏,简直就是衣服架子啊!” 原来,正說话间,周楠就脱掉了身上的公服,连同摘下的帽子一并扔到茶博士的手中。既然要去私访,穿這身衣服也不合适,公务人员工作時間嫖妓是会引起百姓公愤的。 “好的,我替公爷看好衣帽,哎哟,你可慢些,岸边路滑。”茶博士忍不住撇了撇嘴,這個公差先前還义正词严說我好不正经,就是来喝茶的,却沒有那心思。现在却如此惊风急吼,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