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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准备后事吧(求推薦票)

作者:未知
周楠:“首辅有古仁人之风。” 徐阶接着說:“科道冲击宫禁一事也沒有人指使,从头到尾都是龚情一人串联。” 周楠:“真沒有人指使?” 徐阶点点头,缓缓道:“就眼前的形势来看,能够入主东宫者不外是裕王、景王二人,科道上折子议立恰恰对他们两方最为不利。至于第三者,老夫看不出還有谁能和两王府相争。” 沒错,徐阶算是說到实质了。 是的,两王府都在争储,可也不能采取這种激烈的手段啊! 嘉靖是什么人,在明朝历代君王中是出了名的刚强,又多疑。 如果科道闹事是两位王爷指使的,這已经是变相的胁迫和逼宫了,“老子還沒有死,你们就觊觎皇位,怎么,要造反嗎?”主使者能有什么好下场? 两边的人就算再蠢,也不可能蠢到這种程度。 “這么說来,還真就是龚情一人所为了。”周楠摇头,龚大人這么干,究竟图啥,最后還当众自裁,這不是疯子嗎? “对。”徐阶道:“读书人,谁不想彪炳史册,龚情自从当初扣押了严分宜的银船之后声名雀起……他太冲动了。朝廷的事情,可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說到這裡,徐首辅一脸的黯然。 周楠理解了徐阶话中的意思,龚情作为科道的政治明星,一心刷声望,已经刷成神经病了。估计是在想,皇帝不立储君這事实在太荒唐,心中不满,便串联了所有言官闹事。 闹到最后,老龚陷入角色中无法自拔,以死明志。 這才是久演必疯啊! 周楠和徐阶都是绝对的利益至上者,自然无法理解龚情這种读书人的以天下为己任的情怀,只觉得他就是個疯子。 不過,好好儿的一個熟人說沒了就沒了,两人心中還是有些难過。 徐阶叹息一声:“老夫拟奏报朝廷抚恤龚家。” 周楠:“对了,龚御史不是還有個儿子嗎,不妨荫他一個官职。” 徐阶:“可,应该的啊!”龚情当初在倒严上可是为徐门立過大功的,若沒有点表示,感情上說不過去。 周楠:“科道下一步有何打算?” 徐阶:“還能怎么办,清流们自然不肯甘休的,等陛下龙体好些了,估计会再次上疏。” 作为内阁首辅,老徐头感觉压力山大。 徐阶:“万岁的龙体现在怎么了?”說到這裡,徐首辅目光精亮地看着周楠。 皇帝那日吐血之后,朝廷人心动荡,所人都想知道皇帝還能活多久。 现在,皇帝一個外臣也不见,身边也就周楠和黄锦两人随侍,只有這两人才掌着帝国最高机密。 “陛下的龙体估计不成了,早晚的事情,只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却不知道。” “什么,陛下啊!”徐阶眼圈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 周楠劝慰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徐阶止住悲声,又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是天道,非人力能够抗衡。首辅,就在前天,听陛下的口气似对立储一事有所松动。” 徐阶身子一震:“陛下是什么心意,你将情形仔细說来。” 周楠也不隐瞒,就将前天的事情详细說了一遍。 徐阶沉吟半天,道:“子木似对裕王有成见,看你情形更倾向于景王。听說,你在扬州弄了個商会,裕王府也有股份,老夫甚是不解。” “首辅,其实怀德太子的死,我也是有责任的。”周楠也不隐瞒,又将那事說了。 徐阶:“原来這其中還這般曲折,咱们确实是不能拥戴裕王了,哎!”他叹息一声,挥了挥手:“子木你也不要自责,世间的事情岂能尽如人意。裕王毕竟才四岁,主少臣疑,非国家之福,对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是好事。” 這一句话叫周楠放心了,从此,徐门算是将宝压到景王头上。 确实,无论是从政治上還是从法理上看,景王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也符合儒家道德伦理。 皇位不传儿子却传给孙子,那不是荒谬嗎? 徐阶:“子木你来得正巧,倒可是见见李东壁先生。” 周楠心中雪亮,徐阶這是让自己和李时珍讲述皇帝的病情,以便确定嘉靖還能活多久,也好早做应对。 不片刻,一個皮肤黝黑消瘦的老人就走进书屋,笑道:“徐阁老,這位可是你的孙女婿探花郎周子木。” 這人虽然黑瘦,却显得神采熠熠,走起路来忽忽生风,不用问,正是名医李时珍。 周楠忙站起来拱手施礼:“正是周楠,见過李太医。” 李时珍伸出搭到周楠的脉上,笑道:“什么太医,早就不是了。从你脉象来看,应该是思虑過度,内火旺健,也不用吃药。只需买上一筐梨每日吃上一颗,吃他一個月就好。另外,茶不可多饮,保证足够的睡眠。女色嘛,丰俭由人。夫妻蹲伦,每月十来次就可以了,不可過度。” 周楠忍不住扑哧一笑,這裡李时珍倒是個诙谐的人,便道:“东壁先生,我可沒叫你瞧病。” 李时珍:“我就是個郎中,你不叫我看病又是为何?” 徐阶笑骂:“你這個庸医,這些天吃老夫喝老夫,倒是捉弄起我的孙女婿来,還真說对了,請你過来還真是看病的。不過,病人沒在這裡,也不方便叫你看到。” 看得出来,两人私交极好。 周楠并不知道,当年徐阶向嘉靖告密有太医图谋不轨,皇帝大怒,三屠太医院。当时李时珍正在太医院做官,徐阶敬佩他的为人和医术,特意保了下来。 也就是从那個时候开始,李时珍才辞了太医一职,云游天下采集药物编写《本草纲目》。 這次他来燕山采药,盘缠用尽,就跑到徐老头這裡来蹭饭。 李时珍不悦:“可是妇人?无妨,老夫可以悬丝诊脉。虽然有些出入,但還是有六成把握的。而且,医者父母心,在老夫眼中病人就是病人,沒有男女之别。况且,看病治病,不外是望闻问切四种手段。人沒有到,我又如何开方子,终归是隔這一匹山。” 周楠:“李太医說得是,不過,虽然不能望,也不能闻、切,却可以问啊!实在抱歉,病人确实不方便和先生见面。” 李时珍:“好吧,說說看那病人是什么情形。” 周楠就大概将嘉靖的情形和李时珍說了一遍。 李时珍听得仔细,好几次都打断他的话,问其中的细节。 “皮肉松弛无力,有红色青色斑点,用手一压就是個坑……” “咳嗽……不像是风寒,也不是因为饥荒而得的水肿。如果沒猜错,应该是中了丹毒。” 周楠:“确实如此,此人确实常年修道。” …… “什么,身上火烫,腋下有汗,神思昏沉?”李时珍皱起了眉头。 周楠点头:“正是。” 李时珍:“不用开方子。” 徐阶:“還請教。” 李时珍:“准备后事吧,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最迟拖不過十天。” …… 李时珍走后,书屋中的周、徐二人都沒有說话。 空气似是要凝固了。 良久,徐阶一声痛哭:“陛下,陛下啊,你怎么這样了,老臣之罪,是老臣之罪!” 周楠心中不以为然,嘉靖自己药物依赖,服用仙丹把自己毒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老实說,嘉靖這人实在不好亲近,他是死是活和咱们爷孙有毛的关系。 想是這么想,但政治正确不能丢,周楠安慰了他几句,才道:“首辅,事情已经是這样了,你我也得顺事而变,国事要紧。” 徐阶這才平复情绪:“子木說得是,老夫身为内阁首辅,不能先乱了阵脚,依你看又当如何?” 周楠:“還請首辅定度。”他心中也有些慌乱。 是的,我們的周大人确实智慧手段出众,但自进官场以来干的都是给做人幕僚秘书的活儿,眼界是开阔,却沒有统筹過全局。遇到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徐阶想了想:“景王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 周楠:“不知道。” “能联系上他嗎?” “可以试试。” 徐阶:“给景王带信,請他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京城。”按照李时珍的說法,嘉靖大越還有三到五日,最长拖不過十日。料敌从宽,要掐好時間。 說完這事,他接着道:“另外要要办两件事。一,到时候得第一時間控制禁中,厂卫那裡得抓住。抓住厂卫,在能占据主动。至于西山和宛平的驻军倒不要紧,也好争取;其二,你现在立即回西苑,但凡有事立即带信出来。” 周楠:“厂卫如何争取?”开什么玩笑,陈洪和朱希忠上次可是差一点把你老人家给搞进天牢裡去了,大家的過节已经揭不开了。 徐阶:“老夫自有考量,你不用担心。” 周楠:“我随侍在陛下身边,若有事,如何能将消息带出来?” 徐阶:“這事也易,最近几日老夫都会在西苑值房值守,有事你立即来报。至于我不在的时候,你找文江。” 周楠:“文江?” 徐阶抽开抽屉,在一份告身上飞快地写起来,一边写一边說:“金四哥案后,史县丞卸了官职,一直在家待选,老夫补他为中书科舍人值房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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