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波又起 作者:随轻风去 小窍门:按左()右(→)键快速翻到上下章節 叶行远口中說得轻松,其实不敢怠慢。话别单知县之后,毫不耽搁当即就率众渡過了定河,一众船夫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争着要送他過河。 他们虽然拿不出什么报偿,但却真心诚意,数十艘渡船心甘情愿一起簇拥着叶行远,送他到了河对岸。等到叶行远下船,众船夫也都一起匍匐在船上向他行礼,口中只赞叶状元恩德。 陆十一娘被人怕過,被人恨過,却从来不曾被人如此敬重感戴,不由惊叹道:“大人杀此一妖,尽得定河两岸民心矣!” 叶行远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慎言之,吾等为官,无非为国为民。民心尽归于朝廷圣上,岂可属于私人?” 陆十一娘也觉得自己失言,便尴尬笑道:“這是自然,大人对皇上忠心耿耿,故而民心归附。”心中却十分惊诧,這上司不過十几岁年纪,怎么就谨慎老成至斯,简直像是久经宦海的老油條一般。 果然有人天生适合当官,陆十一娘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道:“這次斩杀黑鱼精,虽然是长庆县下令,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大人的意思。只怕与龙宫已经结下了深仇,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应付。” 叶行远胸有成竹道:“黑鱼精只是定河龙王一個小妾的兄弟。纵然此妖女再得宠,要吹枕头风說动龙王来对付我們也沒有那么快,且稍待便是。” 他与龙宫势力起過冲突,知道龙宫甚为官僚,反应很慢。汉江一個小龙宫尚且如此,何况定河龙宫更为庞大臃肿,所谓尾大不掉,想要及时做出反应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黑鱼精鳌狂嚣张跋扈。但他其实也算不上龙宫中什么重要人物,所倚仗者不過是姐姐得到龙王的宠爱罢了。若是如传說中一样,定河龙王好色无厌。那他的后宫也必极广大,那妖女要见到龙王一面只怕都不容易。等哭哭啼啼在龙王面前告了刁状,龙宫再兴师问罪,他们早就不知道走了多远。 果然如叶行远所料,他们過了定河之后连走三日,仍然未曾遇到龙宫之人来找麻烦。陆十一娘也逐渐放下心来,重新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威胁更大的流寇身上。 几日之间,锦衣卫密探不断有消息传来,說王泥鳅又在河东现身。劫掠大户,引起一片骚乱。不過這倒让陆十一娘松了口气。 她向叶行远报告道:“王泥鳅现身河东,距离我們有数百裡之遥,看来大人這次上任,应该是撞不上這位悍匪了。其余无胆匪类,不足为惧,至少两河之地,大人的安全可得保障。” 叶行远指示道:“不可大意,王泥鳅此人行踪飘忽,我們還是加紧行进。等出了河西,方可安生。” 王泥鳅的消息一向不很准确,有时候說他前日尚在河东海边肆虐。第二日便到了河西山区。這在有神通的轩辕世界并非不可能,或许他就有类似瞬移的本领。 当然更大的可能便是有人冒名作案,又或许是地方上报告不真,這都未必能確認。陆十一娘相信锦衣卫的报告,叶行远却总会不自觉的打個折扣。 听叶行远這么說,陆十一娘心中不以为然,不過她心思玲珑,上司既這么說,便不会争辩。只口中唯唯诺诺,但到底是沒放在心上。 距离穿過整個河西。通過潼关向北转入剑门大约還有十几日的路程。叶行远知道现在河西更乱,行事也更加小心。在路上巧遇大队客商之后,便隐藏了身份与之同行。 一路之上,走南闯北的客商们抱怨连连,也让叶行远更清楚而今天下的乱局。有人叹气道:“今年做完這一笔生意,明年再不出来了,谁知道如今北方竟然乱成這样?是座山就有盗匪,我不過贩卖些茶叶,何必要提着脑袋?” 众人纷纷附和,但都苦笑道:“张老大你挣够了,尽可休息,我們可沒那么大家业,怎能坐吃山空?說不得只有拼一拼了,要不然改走水路,或许還好些。” 原来此时南方勉强還算宁靖,但北方却大不一样。叶行远离开定湖赴京城,一路走的是运河水路,感触不深。如今改走陆路,便理解了什么叫“人离乡贱”。 其实也不過就是這两年间发生的变故,两年多前叶行远初到贵境的时候,轩辕世界虽然不能說是盛世,至少也沒有這样不太平。 随着天地元气愈发不足,即使在各地官员拼命努力之下,雨水仍旧远远不够,粮食产量进一步下降。人沒有饭吃,难免就铤而走险,匪盗四起。 地方不靖,污秽天地,自然更受天道惩罚,元气就进一步下降,這是进入了末世的恶性循环。 如果不能打断這种循环,那朝廷自然是一天比一天走下坡路,最后限于灭亡,直至改朝换代,成为一個新的开始。 就连叶行远這样的官员赴任,都得提心吊胆,更可以想象一個普通人面对满是强盗、黑店旅途的窘迫。 有人注意到了叶行远這個读书人,问道:“公子是游学在外吧?這时节不太平,還是早日回家,方得安生。” 叶行远摇头道:“此番北上,实为探亲,能与诸位同行,理当沒什么大危险吧?” 那问话的客商叹道:“若是小股盗匪,倒也罢了。但要是王泥鳅现身,只怕是玉石俱焚。” 商队請了不少护卫,对付几十小股盗匪足够了,要对付聚众数千的王泥鳅那還差得远。两年间這位大盗崛起,已经让走两河陆路的商人减少了七成,剩下的都是为了赚钱孤注一掷的亡命之徒。 但王泥鳅的神出鬼沒,還是让他们胆寒。一提起這人名字,立刻便有人呼喝道:“噤声,莫要乌鸦嘴!那人尚在河东,我們此次是绝对碰不上了!” 這些商人对王泥鳅极为恐惧,甚至都已经成了忌讳,但一旦提起,偏又收不住。有人忍不住道:“听闻王泥鳅得仙人传道,获天书三卷,能撒豆成兵,瞬息千裡,种种神通,可有此事?” 有人急怒道:“這人杀戮成性,祸害苍生,得传的哪裡是什么仙道,分明是魔道。” 有人叹息道:“不管仙道魔道,他有這神通可不是假的。就在去年,他于河东河西,一夜之间做下十三起大案,若无瞬息千裡之能,除非是能分身无数。” 分身无数比起瞬息千裡更加可怕,众人都为之骇然,纷纷向那后說话的人打听詳情。 叶行远从陆十一娘提供的卷宗之中看過,這一夜之间十三起大案,便是王泥鳅初起之时的罪孽。偏偏這十三起案件各自分布在河东河西,先后顺序更乱,实在让人很难理解他是怎么做到,锦衣卫的资料之中也未得其详。 听闻刚才那人仿佛有所了解,不由竖起耳朵聆听。只听那人涩声道:“实不相瞒,就在去年,我曾被王泥鳅之军裹挟,体会過一次他御风而行的神通。如今思之,仍旧是不胜惶恐。” 這一下子连陆十一娘都起了好奇心,王泥鳅行军如风,锦衣卫也从来沒有拿到過第一手消息。沒想到与人同行,居然碰上一個曾经被這盗匪劫掠過的客商,這真是无巧不成书。 有人不信道:“這位老兄莫要欺人,谁不知道王泥鳅刀下从未有活口,你怎生逃出?” 之前开口那人约莫四五十岁年纪,颌下蓄着短须,听人质问,苦着脸道:“說来惭愧,我与那大盗本是同乡,逢其幼时還曾接济過他家。那日我为另一股盗匪所劫,本拟必死,不想恰好王泥鳅攻伐此山,灭了盘踞磨盘山的大盗插翅虎。 他认出我来,放了我性命,又听闻我要返乡,便說他们正要赶路,便带我一程。命我口中噙了泥土,闭目等待。少顷我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经到了河东,距离磨盘山何止五百裡?也不知他究竟得了什么异样神通......” 叶行远骇然,果然如自己所料,王泥鳅确实有瞬移的本事。怪不得他能够来无影去无踪,就连锦衣卫都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另有客商道:“插翅虎也威名赫赫,去年突然整寨皆亡,官府也不知是何人下手。想不到竟然是王泥鳅的手段,此人已有数次攻伐山中盗匪,莫非想要一统两河绿林不成?” 有胆大的客商道:“适逢乱世,這些枭雄怎能沒些想法,两河之地位于中原腹心,距离北直京城也不過数日之遥,如果王泥鳅真有本事将三山五岳的好汉们都整合起来,只怕所图甚大......” 从這些客商的热烈议论和锦衣卫的卷宗之中,叶行远也认识到這王泥鳅与一般的盗匪不同,他除了劫掠大户和客商夺取军资之外,大部分的精力仿佛在统合同道上。 要是真让他把两河的流寇全都聚集到自己麾下,只怕比起西北的几個草莽龙蛇声势也不差,更占据地利之便,到时候时势一变,還真有可能趁势而起。(未完待续。) ps:努力补更新,今晚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