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任東傑長長嘆了口氣道:“我若想看你的笑話,這時候已經跟他們一樣離開了,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鐵木蘭這才轉嗔爲喜,破涕一笑道:“你這人雖然又好色,又可惡,但對本姑娘倒真的還不錯……嗯,你說那無頭軀體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我真是見鬼了?”
她說到這裏,不由自主的又打了個寒噤。
任東傑轉向江松林,目光閃動道:“江兄認爲呢?”
江松林咳嗽了幾聲,沉吟道:“我絕不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也相信鐵捕頭並沒有撒謊或是看花眼。但一個被大卸八塊的屍體居然會自己走路說話,這種事情的確是太過離奇了。”
任東傑笑了笑,道:“這不過是兇手在搞鬼罷了,其實要解釋也不難。”
“真的嗎?”
鐵木蘭驚喜交集,連聲催促道:“那你快說啊。”
任東傑道:“很簡單。你不是說當時胡仙兒穿着寬大的白袍嗎?我想兇手是躲在那袍子裏,然後把她的首級頂在頭上走過來而已,說話的自然也是兇手本人。”
鐵木蘭疑惑的道:“但是那無頭軀體停下來之後,我一拉就完全散了呀。”
任東傑皺眉道:“你連這都想不到嗎?胡仙兒的軀體是預先放在高牆後面的,兇手早就調了包。”
鐵木蘭恍然大悟,恨恨道:“這傢伙真狡猾!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僅僅是爲了嚇我們嗎?“江松林忽然嘆息一聲,道:“不是的,這是兇手又一次調虎離山。”
任東傑頷首道:“沒錯。兇手要殺金鷹先生,但卻發現多了一個你。他自忖沒有同時打倒兩個人的把握,加上又被江兄指力所傷,因此就想了這麼一個辦法。”
鐵木蘭道:“你是說,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爲了想引我去……去追趕他?”
任東傑肯定的道:“就在你被那停下的無頭軀體嚇住時,兇手饒了個圈子返回了金鷹先生身邊,把他活活的勒死了。”
鐵木蘭呆了半晌,俏臉上蒙了一層陰雲,喃喃道:“我中了計……該死,我又中了計……”
任東傑道:“這不能怪你。若換了是我,那時的本能反應也是去追的,這種事畢竟太離奇,誰還會想到那麼多。”
他頓了一下,又道:“何況銀鷺夫人雖然中毒很深,但卻還沒死。如果她能醒轉過來,案情說不定會有突破性的進展。”
鐵木蘭愕然道:“你怎知道?”
任東傑瞇起眼道:“檢查現場時你沒留意到嗎,天禽夫婦的身體都被人匆忙的搜索過,這說明兇手想尋找某樣東西。而且因當時時間緊迫,竟沒察覺銀鷺夫人並未完全斷氣。”
鐵木蘭不解的道:“兇手要找的是什麼?”
江松林腦中靈光一閃,失聲道:“莫非就是‘修羅神功’的祕笈?”
任東傑豎起大拇指讚道:“江兄的反應果然快,小弟還要推想半天才得出這個結論。”
鐵木蘭更加茫然道:“但這部祕笈怎麼會到了天禽夫婦的身上呢?”
任東傑道:“那自然是銀鷺夫人從兇手那裏勒索來的。”
鐵木蘭急得兩頰通紅,跺腳道:“但兇手爲什麼會被她勒索呢?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別再賣關子了,爽爽快快的說出來好不好?”
任東傑失笑道:“你彆着急,我一樣樣說給你聽。”
他清了清嗓子道:“兇手會被勒索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他的真面目被人拆穿了。他每次殺人都是在半夜時進行,大家都有了提防之心,按道理來說半夜是不會出去的,也免得自己惹上嫌疑。
“可是,對銀鷺夫人來說卻是一個例外。從船上起我就知道,她常常用藥將丈夫迷昏,然後悄悄跑出來偷情。因此很有可能是某個晚上當兇手出來行動時,恰好被銀鷺夫人給瞧見了。
“她不動聲色,沒有去揭穿兇手,卻以此威脅他用‘修羅神功’來交換。兇手不得不就範,但昨夜就定下了計劃將天禽夫婦一舉除掉,並將祕笈奪回。”
江松林聽的不住點頭,道:“三年前的案子,應該只有金鷹先生一個人參與。銀鷺夫人並非是兇手的目標,所以現場只留下一個‘伍’字。這女人若非太貪心,本來是可以逃過一劫的。”
鐵木蘭興奮的道:“這麼說只要能把銀鷺夫人救活,兇手就要無所遁形了。”
江松林長嘆一聲道:“可是她中毒極深,性命只在頃刻了,恐怕連神仙也難搭救。”
忽聽窗外有人長笑道:“讓我來試試救她如何?”
鐵木蘭陡然震動,嬌喝道:“誰?”
話音剛落,一個人面帶微笑的走了進來,神情瀟灑飄逸,正是有“出塵公子”之稱的林逸秋。
他含笑道:“在下雖然不是神仙,但說不定能救得了銀鷺夫人。”
鐵木蘭狐疑的盯着他,衝口而出道:“你爲什麼會好心的要救她?我們怎能隨便輕信你?”
林逸秋並不生氣,淡淡道:“我若想害她,只要袖手旁觀就行了,再過一個時辰她就會自己斷氣。眼下頂多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爲什麼不試試呢?”
任東傑目光閃動,忽然道:“好,我相信兄臺!”
鐵木蘭正想反對,但看江松林也表示了贊同,只好撅着嘴把話咽回去了。
銀鷺夫人就躺在旁邊的一張牀上,美麗的俏臉上滿是黑氣,基本上已沒有了呼吸。
林逸秋把脈完畢,又細看了她的舌苔後,臉色凝重起來,沉吟半晌才道:“這是金鷹先生的獨門毒藥,想不到毒性比三年前更厲害多了……唔,我盡力吧。”
他說着打開隨身帶來的一個包裹,先取出一柄戒刀,刀光連閃,就見銀鷺夫人的一頭長髮紛紛落地。
三人都吃了一驚。鐵木蘭駭然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叫你給她治病,沒叫你給她剃度啊!”
林逸秋手上不停的削髮,嘴裏道:“等一下我要在她腦門上鍼灸,我的手法與別人不同,不把礙眼的頭髮削光就無法下針!”
三人半信半疑,不到片刻,銀鷺夫人就秀髮落盡,仿彿成了一個美貌中年尼姑。
林逸秋跟着又脫光了她的衣服,在她赤裸的嬌軀上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金針,幾乎每一個穴道都沒放過。
在頭頂部位,他取出一根特別粗的金針,竟從後腦的左側插入,由右側穿了出來!
鐵木蘭驚駭的又差一點叫出聲來,只見林逸秋雙手不停,又在後腦同樣插了三根金針,每一根都把銀鷺夫人的頭顱給“釘穿”了。
奇怪的是,這看似恐怖的場面,卻並沒有絲毫鮮血流出,鐵木蘭這才放下了心。
接下來,林逸秋開始運功推拿。一縷縷的黑血不斷從金針的末梢淌出,原來這些金針是中空的,屋子裏瀰漫着一股毒藥特有的腥臭氣息。
過了整整兩個時辰,銀鷺夫人肌膚上的黑氣才終於褪盡,呈現出了健康的白裏透紅色,但是人卻依然昏迷不醒。
林逸秋收起金針,拭去額頭的汗水苦笑道:“她的性命已經保住了,可是能否醒過來卻很難說。毒素也許已經損壞了腦部,只能慢慢調理了。”
鐵木蘭聽了十分失望,悶悶不樂的“嗯”了一聲。
任東傑卻微笑道:“不管怎樣,總是有勞兄臺費心了。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喝上幾杯酒,輕鬆一下如何?”
林逸秋也滿臉堆歡道:“任兄有命,自當奉陪。”
鐵木蘭火氣可大了,瞪着任東傑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去喝酒鬼混?”
任東傑滿不在乎的道:“遇到林兄這樣的好朋友,即使是天塌下來了,我也要陪他喝上兩杯,把酒言歡。”
林逸秋含笑點頭,於是兩人攜手走了出去,仿彿已經成了認識多年的好朋友。
鐵木蘭氣的要命,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回頭坐倒生悶氣。
她沒有注意到,江松林的眼睛裏忽然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酒就擺在戶外的石桌上,在陽光下呈現出賞心悅目的琥珀色。
任東傑率先幹了一杯,咂着嘴脣道:“想不到這小小的荒島上,還有這麼好的波斯葡萄酒,看來那島主的心腸倒還不太壞。”
林逸秋淡淡道:“對於一羣快死的仇敵,有時候人反而會比較寬容,臨死前讓他們好好享受一番美酒佳餚。”
任東傑放下酒杯,試探道:“兄臺認爲兇手還會再殺下去,我們大家都會死在這裏嗎?”
林逸秋道:“兇手原本想殺的,只有當年血洗逍遙山莊的那六個人,可是有了江神捕和任兄介入,現在倒不一定了。”
任東傑饒有興趣的道:“爲什麼?”
林逸秋道:“因爲兇手說不定會栽在你們手裏,如果他能順利實施完所有陰謀,也許我們剩下的人還能返回陸地。要是他最終被你們識破,很可能會來個玉石俱焚,大家同歸於盡。”
任東傑大笑道:“有道理。這麼說我們不該管這閒事,該由他殺下去纔是。”
林逸秋道:“數字已經由一到了五,現在還剩最後一個目標,到底是兇手贏還是你們贏,就看這最後一次較量了,在下拭目以待。”
任東傑凝視着他,沉聲道:“如果兄臺肯幫我一把,抓住兇手的把握起碼能大一倍。”
林逸秋驚奇的道:“我怎樣幫你?在下可不會破案呀。”
任東傑又呷了口酒,隨口道:“比如說,告訴我三年前的那位倖存者──也就是今天的兇手──究竟是男還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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