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任东杰哪裡還待他說第二句,立刻就转头望了過去。
只见长街的彼端尘土飞扬,密如雨落的马蹄声中,一匹雄壮的青葱马撒开蹄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過来。
眨眼间,青葱马就冲到了近前,眼看就要撞到人群中,却突然一声长嘶,两個前蹄高高抬起,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几乎在同时,鞍上坐着的骑士轻灵的纵起,以一個极漂亮的姿势翻身跃下,稳稳的站在了青石路上。
好俊的马,好俊的骑术,好俊的人!
不,应该說是好美的人!
這個骑士虽然一身男装,穿着的是衙门裡公人的服饰,姿势和动作上都有意的模仿着男性,可大家還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她是個百份之百的女人!
因为這世上绝沒有哪個男人像她這样好看,這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青春之美!
她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眸子裡总是射出带着警惕的光芒,仿彿把每個人都当成潜在的罪犯。可是顾盼之间,却又偏偏显得娇俏生姿。那杏靥桃腮的秀色,更是掩也掩不住,把她的美丽完全展现了出来。
大街上一時間鸦雀无声,每個人都在呆呆的望着她,视线都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任东杰自然也在盯着她,两只眼睛還在闪闪发光。
面前的這個美貌少女,果然就是昨夜在潇湘别院碰到的那個玄衣捕快,那個劈了自己数十刀,又狠狠的踢了自己两脚的女孩子!
他当时虽然沒有看清她的脸,却牢牢的记住了她动人的曲线和高挑的身段,還有她那双令人怦然心动的美腿──很少有女孩子像她那样,有一双這么结实﹑這么匀称﹑這么修长的美腿。
现在他当然也记住了她的名字,一個很符合她性格的名字──铁木兰!
不知何时,人群突然开始骚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也逐渐响起。议论的中心,当然都是這個突然出现的女捕头。
“她就是铁木兰嗎?哇哇,可真是個小美人啊,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见着。”
“是啊!她才刚调到本城不久,连我這住在衙门附近的,都很难得见到她的花容月貌呢。”
“岂止是花容月貌,你瞧她那张小嘴,那腰身,還有那大腿。天哪,這美人儿全身上下,沒一处不让人着迷呀……”
声音不大,都是压着嗓子悄悄說的,顶多只想传进周围三五個人的耳朵,可是隔着老远的铁木兰却偏偏听见了。
她双眉一蹙,俏丽的脸庞顿时气的发红,挺起胸膛昂着头,站的更加笔直了,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既坚强又泼辣的模样,可是心裡却着实有几分委屈。
想不到上任十多天了,大家仍然沒有把她看成是执行公务的捕头,還是仅仅把她当成品头论足的对象。
她虽然渴望着引起人们的注意,渴望着能得到所有人的交口赞扬,却不希望大家注意的只是她的脸蛋和身材,赞扬的只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美丽!
她本来就是個思维很独特的女孩子。老爹原本给她取的名字是“铁慕兰”可是长大以后,她却嫌這名字的脂粉气太重,配不上捕快威风凛凛的身份。
于是她自作主张改了一個字,這一改整個意思都不同了。
要知道,她最崇拜的就是巾帼英雄花木兰,因为花木兰做到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大事!从小她就立誓,要做這個时代的花木兰,而且要更坚强﹑更勇敢,就像是用钢铁铸造的女斗士!
所以她就把名字改成了“铁木兰”她决心像花木兰那样,靠自己的努力去拼搏出事业和名声,而不是自降等级,成为靠美色来取悦男人的玩物。
可惜要实现這個理想,却实在是太……太难了……
她才刚刚离开师门,一上任就遇到了多起武林人物被害的棘手血案,而昨夜在吕温侯被杀的现场,凶手居然還是在她的全力追捕下,从从容容的逃逸无踪。
换了别人,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恐怕早就失去信心了,可是铁木兰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她暗暗的发了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把罪犯绳之以法。
突然,铁木兰娇躯一震,隐约觉得人群中有個身影有点眼熟。
她忙睁大双目仔细望去,发现那是一個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只有小半個侧面对着自己,似乎正在专注的观看墙上的榜文。
這個人……瞧他這身形﹑這個头﹑這脸部的轮廓,和昨晚遭遇的那個凶手,足足有七八分相像!
铁木兰越看越是怀疑,一颗心不由咚咚跳了起来,粉脸激动的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上去倍增娇艳。两眼中却射出凌厉的光芒,冷电似的扫视在這個男子的身上。
一阵秋风吹来,暮秋的寒意更重了。任东杰的额头上忽然渗出了几颗汗珠,他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那個美貌女捕头的视线正牢牢的盯着自己,心裡不禁暗呼不妙。
如果被对方確認,自己就是昨夜和她交手的不速之客,那么她肯定会认定自己是凶手的。虽然這個误会最终可以解释清楚,但那总是太麻烦,何况還牵涉到桃花夫人的声誉問題。
唔,還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任东杰打定了主意,转過身刚想溜之大吉,突然眼前人影晃动,這美貌女捕头竟无声无息的掠了過来,迎面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冷冷道:“站住!”
站住!你還想逃?
好动听的嗓音!清脆的如同出谷黄莺,虽然特意加重的语气裡透出森寒和严厉,却仍然掩不住少女特有的那种娇嫩。
任东杰心中一震,但马上就恢复了镇静,装出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道:“怎么了?铁捕头,你……你是在跟我說话嗎?”
“除了你還有谁?”
铁木兰双手叉腰,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总算把你给认出来了!”
“什么?铁捕头认得我嗎?”
任东杰满面惊奇之色,怔了怔,忽然又笑嘻嘻的道:“我一向只和怡春院裡的姐儿们打交道的,几时這么幸运,连本城最漂亮的女捕快也认得我了?莫非是大家在哪裡见過嗎?”
“闭嘴!”
铁木兰听出他语带调笑,娇靥不禁一红,目中却露出怒色,喝道,“少在本姑娘面前装蒜!我知道,你就是我昨晚遇到的那個人!”
“昨晚?我只记得喝醉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去了哪個花魁的闺房。”
任东杰索性一装到底,嬉皮笑脸的道,“啊,原来竟是撞到了铁捕头啊,真是失敬失敬。”
铁木兰气的脸都白了,杏眼圆睁,怒叱着飞身掠上,出手如风扣向对方的腕脉。
她知道昨夜的那個对手武功极高,所以這一招已用尽全力,而且后面還隐藏着三种变化应对他的反击,岂知自己的手才刚伸出去,竟真的把对方的脉门给拿住了!
铁木兰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一击奏效,一時間倒愣住了。
“你干什么?”
任东杰大声惊呼,抖动着胳膊肘试图甩脱控制,小佰上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涌了過来。
铁木兰不及多想,自然而然运足了真力,想要把他的右臂反扭到身后。只听“咯蹬”一声轻响,对方蓦地发出惨叫声,一只手肘竟被硬生生的扭脱了臼。
“哎呦,哎呦……”
任东杰痛的龇牙咧嘴,额上冒出了黄荳大小的汗珠,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呀……官差打人啦……救命……”
人群顿时为之譁然。身为捕头抓不到罪犯,本就已令大家不满了,這时又无端端的殴打平民,更是激起了众怒!
铁木兰只好放开任东杰,又替他把脱臼的胳膊重新接好,暗暗的叹了口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她不但失望,而且還相当的沮丧,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负高明的眼力,居然也会出差错──面前這個色迷迷的家伙显然不是自己要找的罪犯。他虽然练過一些真功夫,可是充其量只是二流角色,根本不像昨夜和自己交手之人那样神出鬼沒。
要知道高手装疯卖傻的戏弄敌手,那是常有的事,但绝不至于到這种程度,连手臂都给震脱了臼。
“以后嘴裡放乾净些,别再胡說八道的讨人便宜!”
铁木兰心头烦躁,沒好气斥责了两句,转過身自顾自的走开了。
她走的很快,腰杆還是挺的很直,闪亮的大眼睛裡也依然带着坚定而顽强的表情,仿彿是在宣示着强大的决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她都会把案子查下去的,绝不会放弃自己的职责,更不会向凶手认输!
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人群也逐渐散开了以后,任东杰才活动着胳膊,喃喃道:“除了屁股上的两脚之外,又欠了我一下痛殴,這笔帐,我迟早要在床上向你讨回来。”
突听一個声音笑道:“哈哈!任公子果然不愧逐花老手的盛名,竟然敢向六扇门裡的女捕头讨帐,本人实在是佩服。”
随着說话声,一個人从旁边走過来,满面堆笑的作了個揖,竟是刚才一同等待玉玲珑接见的那姓彭的汉子。
任东杰拱手還礼,奇道:“阁下从前见過我嗎?怎么会认出我的身份?”
姓彭的汉子笑嘻嘻的道:“就算不认得任公子的面貌,也该认得出你天下罕有的手上功夫──除了任公子外,還有谁能令手肘随意脱臼,瞒過大家的眼睛呢?”
任东杰展颜道:“這种把戏,也只能骗骗這历练尚浅的捕头小妞,在彭兄這样的行家面前就无所遁形了。对了,還未請教彭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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