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憐惜
光線很刺眼，迎面打在年輕灰袍男子臉上，他的嘴角扯動下“：我是你哥哥葉瑞啊，怎麼？連你哥哥都忘了？”
杏黃袍女子聽到熟悉的聲音以及聲音中的那股輕微的溫怒，她心中的警惕和不安被羞愧取代。
是啊，她怎麼能把哥哥忘了呢？
自從哥哥那次離開以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她從當年依靠着哥哥的小女孩成長到如今能夠獨當一面，想必哥哥必定是很高興吧，她終於長大了，能夠保護自己和爹爹孃親。
葉靈曦眼睛噙滿淚水，此刻她心底的那道防線徹底崩塌。
她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哥哥無論是作爲太虛城的天驕修行者還是那個從精神院走出來，剔除神骨的普通人。
葉靈曦總覺得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總有哥哥依靠。
直到那天哥哥祭拜祖墳，離去，她才真正的開始嘗試獨自挑起守護葉家的重擔。
後來的很多事情她都忘記了，所幸葉瑞也沒有去問，這點讓葉靈曦感覺疑惑。
當年的種種事情都像是一場夢，而最後她知道她的爹爹、孃親都死了。
“那就是爹爹孃親的墳頭。”葉靈曦說道。
葉瑞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過去，跪下，眼淚彷彿很值錢的留下幾滴。
沒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他低頭祭拜，然後再擡起頭的時候，一柄劍貫穿他的胸腹而出，鋒利的劍尖還滴落着幾滴鮮血。
咔嚓！
葉瑞的頭顱向後轉，身子還是保持着原來的雙膝跪地的姿勢，他揚起頭顱“：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發現我是假的？”
葉靈曦嘴角冷笑“：別以爲你能用我哥哥的模樣來試圖動搖我的心境，一開始我不願意承認你是虛假的，只是我太想念我哥哥了。
不過你的演技真的很拙劣，不過還是要感謝你讓我在死之前能夠見到我哥哥，即便是假的也心滿意足了。”
“你以爲這樣就能殺死我嗎？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心魔。既然你不想要這副軀體了，那就給我吧。”葉瑞咯咯笑起來的聲音很刺耳，葉靈曦的神魂由於先前對戰蜈蚣妖獸變得很虛弱，她沒有辦法阻止心魔霸佔她的身體。
此刻，葉靈曦彷彿是掉落在不可見底的海水中，窒息的感覺讓她很痛苦。她四周都是虛幻的存在，沒有任何可以讓她攀附的東西。
不過她的心已死，只是很不甘心沒有爲她的爹爹、孃親報仇，她不甘心死，可是沒有辦法。
她閉上了眼睛，不願再去看這個充滿虛假、惡意的世界，靜靜等待着命運的到來。
可是，她又睜開了眼，有股強大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注入她的神魂當中，四周的海水退卻，她的雙腳重新站在堅硬的大地上。
“我這是死了嗎？”葉靈曦不知道這是虛幻之境還是真實的死亡世界，此刻她分辨不清楚什麼纔是真實和虛假。
她猶豫的朝前走着，在走出約莫半里路的地方，她看到了自己的心魔。
原先強大無比的心魔，現在就像是枯萎的花兒似的軟塌塌的倒在地上，很快就蒸發不見。
就在心魔消失不見的時刻，葉靈曦感覺自己觸碰到一層桎梏的屏障，於是她身處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
沒想到這層桎梏屏障竟讓破掉，這讓她感到驚詫。
她很清楚這是自己人階圓滿境界的桎梏屏障，先前無論她嘗試怎樣的辦法都無法撼動，沒想到現在輕輕一點就能破除掉，她的嘴角露出苦笑，相信這是真實的死亡世界。
因爲若是真實的世界，她又豈能這樣簡單容易的破除掉這層堪爲鴻溝的壁壘屏障。
任憑着體內因爲突破人階境界而踏足天階境界而帶來的磅礴靈氣和能量，葉靈曦的心境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就像是她每天都看着日升日落一般的熟悉而毫無波動，虛假的境界實力又豈能撼動葉靈曦死寂的心境。
“還真是可笑啊。死掉以後還要再玩這種拙劣的表演，命運還真是挺奇特的。”葉靈曦想要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這虛假死亡的世界。
她幾乎都要張嘴、睜眼咒罵這個醜陋、惡意的世界，那些污言穢語幾乎都要脫口而出，但她愣住了。
她的眼神平靜至極，甚至都有點冷酷，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眼前站着的這名年輕人。
“死了，還要這樣捉弄人嗎？”她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憤怒喊道。
憤怒佔據她的全部心、心，使得她再也感受不到周圍溫暖的風、碧綠的樹以及站着的活生生的人。
不、不、她什麼都看不到了，連同先前心魔的那憤怒暴虐瞬間使得她喪失掉理智。她甚至都不願再去看、去感受這世界，她只知道要竭盡全力把面前這個冒牌貨打倒。
她開始恨哥哥葉瑞了。爲什麼他要離開她，讓自己獨自揹負重擔這些年？爲什麼他都不回來看看自己和父母？爲什麼啊？揹負這麼多年的憤怒、恨意、緊張、疲憊、無奈的情緒終於在一拳接着一拳打在葉瑞身上而徹底爆發出來。
她的本命靈劍斷掉消失，她現在沒有任何靈寶傍身，只能依靠着天階境界的拳頭轟在葉瑞的身上。
一拳緊接着一拳的轟出，同時也把她心底這些年的委屈都盡數釋放出來。拳影密集的像雨點落在葉瑞身上，葉瑞承受着這些憤怒的拳頭，沒有想過要制止妹妹葉靈曦。
他沒有動用第十步境界的實力，儘管這實力足夠開天裂地。
此刻葉瑞就如同普通人般默默承受，他理應承受這些。
當年他走出那座深山，踏上真正的修行之途的時候，就真的把這種對家的思念深深壓到內心最深處。
他恐懼這種思念對他在修行路上幻化成難以突破的心魔，可是現在他才知道，懼怕心魔並不會阻止心魔的產生，所以他此行來就是來消除心魔的。
自從他的境界越來越高深的時候，他就很少感覺到痛苦的存在，火種靈珠、神源船等等手段都能夠幫助他瞬間得到恢復，從而忽略到痛苦的存在。
他的嘴角流出鮮血，臉上卻露出憐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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