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谈
其中,在远处的廊檐下,一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望着新来的几人,扭头对着身边人交代了几句。
身边那人弯腰附耳倾听,随后转身小跑着向花荧這边走来。
“韩执事!”三名蓝衣弟子看着前来那人纷纷抬手作辑,满脸的恭敬。
韩执事眼皮也不抬的点了点头,吩咐道:“给這几個新来的分发一下干粮,马上出发。”
“是!”
孙师兄随即喊来一名小厮,将一個饭桶抬了過来。
“你们一人带点干粮,等下吃饱了好上路。”
几個孩子半天沒摸到吃食,肚子早就饿得不行,看到吃的纷纷上前去抢,生怕晚了吃不饱。
花荧也饿得不行,挤着身体伸手往桶裡去捞,最后只捞到了两個快要被风干的杂面馒头。她先是啃了一半,硬的像是石头一样,沒有水很难下咽,最后只吃了一半就连同剩下一個揣到了怀裡留着。
花荧很聪明,沒有吃得太快,她偷偷地从那韩执事与孙师兄的对话裡打探到了一丁点消息。
接下来他们這些孩子似乎還要赶路。
這個发现让花荧瞧瞧留了個心眼,万一接下来真的要赶往更远的地方的话,留点干粮备用很有必要。
天知道這些门派高人路途中還会不会再给他们分发吃食。
怀揣着一個半馒头,花荧的心也安了一些。
夜半时分。
十几辆马车排成行行驶在月夜下的小路上,除了车轮滚滚和马蹄踏地的声响外,偶尔還有那山野丛林深处中不时传来的野兽的嘶鸣。
此时,位于车队中间的某一节马车中,花荧肩靠着车厢门旁的木板,掩在黑暗中的稚嫩身躯被那车厢外刺骨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虽已入夜,但她却是困意全无,时刻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车厢裡其他的孩子都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鼾声阵阵,屡屡還有呓语声传来。
马车持续的前进着,似是一直在往山裡走,花荧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兽鸣声。
這令她颇为好奇,這化刀门深夜急促赶路也就罢了,可为何不走大路走小路,還偏偏往山裡走?
這时,隔着一层马车门,花荧突然听到了两名青年细微的议论声。
“长夜漫漫啊,王虎,赶了几個时辰的路,结果一点动静都沒有,我看那传言多半是假的。”
“谁說不是啊,咱化刀门虽說在這怀国算不上是一流门派,但在這东青县的地界也沒人敢来轻易招惹。听說门内长老为了這事花重金从州城請来了一高人坐镇,当真是小题大做。”
负责看护這辆马车的依然是先前那二位蓝衣青年,一姓刘,一姓王,此刻他们皆是骑在马上。
二人的对话虽已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也难逃有心人的刻意偷听。
车厢裡的花荧悄悄坐起身,扯开车厢门的帘布一角,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外窥去。
“你還别說,那高人之前临出发时我去外面方便的时候還见到了,就坐在前面头车裡。嘿,我当是請来了哪家大门派的客卿呢,就一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也就那身衣裳看起来显些派头,請他還不如請我刘四呢!”
“呵呵,刘四,你這话未免有些托大了吧!我王虎若不出马,就凭你?”
“啊对对对,有你我二人足矣,何须他人出手?!有那闲钱,不如给分给咱兄弟二人城裡耍乐去,啧啧,当真是便宜了外人。”
“哈哈哈,确实是這個理儿!”
這二人似是在满口胡言,交谈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令车厢裡偷听的花荧摸不着头脑。
她暗自嘀咕了几句,心中也多出了几丝不安。
就在這时,帘外突然投来一道讶异的目光,吓得花荧撒开了小手,忙不迭地装睡過去。
“王虎,咋了,有动静?”骑在马上的刘四扭身用诧异的神情看着身边突然回身同伴,问了一句。
王虎两眼在那马车门的帘布上停留了少许,回道:“沒什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看着咱们。”
“哈哈,别疑神疑鬼的了,這三更半夜的车裡面那些小崽子们早就睡死了,哪有什么人盯着咱俩。来,喝口酒提提神。”
說着,一個酒壶撂倒对方怀裡。
王虎仰头闷了一口后,也就不在意此事了。
“唉,這段時間属实是不太平啊,以后再想像以前一样在门内混日子可就难咯。”
“谁說不是呢,以前這种苦差事哪轮得到咱兄弟二人,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還要派人挨村挨户招收弟子,门内堂主都出动了六個,东青县怕是要搜個遍了。”
“刘四,我记得你堂弟在外门当值,据說月初外门出任务的那些弟子死伤惨重,此事可当真?”
“這”刘四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此事倒是不假。”
“具体情况如何?”
“十不存一。”刘四比了一個手势。
王虎闻言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手裡的酒壶都扔掉了。
“哎哎哎,你不喝了也别扔了啊,花了我二钱银子呢。”
“怪不得怪不得,我說门派怎会突然要派咱们内门這些弟兄下来收人,而且选人标准比往年宽松太多了,到头来竟是這么個原因。”王虎心有余悸道。
刘四望了他一眼,提剑将地上的酒壶勾了起来,宽慰道:“王虎兄莫慌。咱们外门派出去的那些弟子虽說是损失不少险些覆灭,但是对方也好不到那裡去,无非是两败俱伤罢了。再說了,天塌下来有门内那些长老顶着呢,你怕它作甚。”
“你說的倒是轻巧,外门都死光了接下来岂不是轮到咱们這些内门弟子了!”
“慌什么,今日门派在這青阳镇收了三百余人,其他五镇我估摸着怎么說也得有個一千余人,送到门派稍加培养個两三年不就又有人顶上了?到时候自然是他们出去卖命,咱二人不還是舒舒服服的躺在内门混日子?”
“我呸,你瞧瞧今天收的這几個歪瓜裂枣,有個屁的资质!若不是张执事叮嘱咱二人放放水,搁以前,一個能通過的都沒有!”王虎气得指着车厢骂道。
“嘘,你小点声,生怕其他人听见是不是!”
刘四前后张望了一下,好在,马车之间前后间距不小,声音不至于传到其他师兄弟的耳朵裡。
随后,他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王虎,也跟着气道:“嘿,你管他什么资质呢,起码他们還算是個人!”
“.”
王虎应该是被对方的话噎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這么個道理。
“别提這個了,咱们這些人的任务就是安安全全把他们送回门派,剩下的事长老们自然有他们的安排。”
刘四仰头灌了一口酒,侧身看了眼身边心不在焉的同伴,忽然又笑了起来。
“王虎,你還记得车厢裡那小丫头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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