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会說话,可以不說话
一夜沒睡的袁启灵向导师請了十天的假,随后也不管导师同不同意,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就要回去。
学院门口的守卫不敢拦,瞧着袁启灵气势汹汹的,且袁启灵也是剑修学院钦定了的重点弟子,有几位高境剑修都看上了袁启灵的资质,想要收为弟子。
甚至于這种话语都传到了门口守卫耳中了,如此可见袁启灵资质到底有多好。
守卫不敢拦,但也沒开门,就這么视若无睹的看着袁启灵从门口翻出去,身影极快的不见。
“咱们這么放行,沒事吧?”另一位守卫担忧问道。
“什么事,我什么也沒看到啊,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嗎?”
這守卫一愣,然后赶忙摇头,“沒有,我也什么都沒瞧见。”
“這就对啦,我們只管从外边进来的,从裡边出去的就不要多說了,该由剑修导师自己去管。”
“好好。”守卫点头,不得不感叹自己還是不够老道啊。
其实袁启灵能够出去,或多或少都有导师允许的原因在,不然早就给她拦住了,那還能放任袁启灵這么大张旗鼓的背着行礼走到大门处。
其后肯定是有剑修导师授意的,且袁启灵回来后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最多吓她两句而已。
剑修学院虽然对其下弟子一视同仁,但对袁启灵這种资质明显出众的学生,還是会给予一些例外。
一视同仁指的尊严,例外对的是天赋,其实并不算冲突,且袁启灵也請了假的,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沒等导师批假就先走了。
就只有這裡不对,其他都還符合规矩。
不過剑修导师也不知道袁启灵這么急着請十天假干嘛,原因写的是回家探亲,但也才修行几個月而已啊,不至于這么着急回家吧?
大概是家裡出事了,传信到了学院吧。
导师只有這么想,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当下把袁启灵的假條签了,想着袁启灵回来后才怎么训斥她。
到时候先看袁启灵的神情,若是失落沮丧的话,就不要說太重的话了,让她以后注意点就好了。
要是神情如常的话,就严肃的批评两句。
神情高兴的话,就狠狠的训斥一顿。
导师已经想好了,他可以理解袁启灵想要回家的心思,毕竟大家都是剑修。
而剑修是最重情义的,不說绝对,但大多如此。
袁启灵坐上了渡船,需要三天的行程,她就坐在自己的客房裡,三天以来愣是一点都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脑海裡就闪過师兄的点点滴滴。
而這些记忆,就是不断向她进攻的利剑,刺得她心裡发痛。
袁启灵眼眶通红,沒有眼泪,只有酸涩,她不太流得出眼泪了,整個人的精气神差到了极致,面色苍白。
她沒想到,道观一别后,就是再也不见,她還幼稚的以为自己杀了人之后,就和师兄說的一样,真的沒有事情了。
哪裡是沒有事情。
分明是师兄给自己顶罪去了,還给自己提前把生日過了,送去了剑修学院。
袁启灵不敢想,如果她真是五年后才回家的话,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己会不会再也看不到师兄呢?
被通缉的师兄会不会已经死呢?
种种可能,即使袁启灵不去想,仍然不断的浮现在她脑海裡,让她干涩的眼帘溢出点点湿润泪滴。
三天的路程像是煎熬,袁启灵终于坐到了乾庆城,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坐了去双凤镇的渡船,一路赶往道观。
而到了道观时。
她整個人彻底呆滞住了。
她的家沒了,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袁启灵面色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這种事情,以至于咬着牙,身上有止不住的剑气环绕,双拳死死捏住,身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巨大剑气环绕。
在场的不止她一人。
還有几位看客,不過真的只是看客而已,来自多個势力,并不打算出手。
“哟,這不是启灵嘛,怎么就回来了。”李大爷看见了袁启灵的身影,热情的打着招呼。
袁启灵紧紧咬着牙,袖子将即将溢出的眼泪擦掉,可适得其反,越擦越多,将整個袖子都打湿了,抽噎着断断续续回道。
“我……我回来看……看师兄。”
李大爷沒說话了,双手负后,看着袁启灵的悲伤模样,又瞧了一下眼前巨大的空洞,叹息一声,摇头道。
“這……唉,沒办法的事情,十三其实也沒做错什么,只不過杀了你周潜,自然要招收通缉的,我也好久沒看到過他的了,估计已经跑远了吧。”
李大爷沉默一阵,又点头道:“跑吧,跑得越远越好,以十三的机灵劲头,应该不至于在外边吃亏。”
李大爷越這么說,袁启灵就越忍不住,袖子都挡不往流下的泪水了,本就通红的眼眶当下更渐红润酸痛。
“唉。”李大爷摇了一下头,指着巨大的坑洞,又道:“你们的道观,是前两月出现了变故,各大仙人齐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就是炸了,山上修士的事情,老头儿我也不知道。”
袁启灵咬破嘴唇,溢出了鲜血。
她想起了师兄說過,這些人都想要她们的道观,所以要来针对她们师兄妹。
那周潜是如此,之后的什么修士也是這样。
悲伤的人一旦找到了仇恨的目标,便会疯狂的去恨。
袁启灵恨那周潜,恨后边指示周潜的修士。
她身上的剑气变得凌厉,咄咄逼人。
“唉。”李大爷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說话,他一向不怎么会劝人,当下又劝了一句。
“不要多伤心了,十三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你更是疼爱有加,你要是這么伤心,万一他的在天之灵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
李大爷這么一句话說出,袁启灵再也忍不住了,失声哭泣了起来,浑身剑气垮塌,也是悲伤。
李大爷也知道是自己說错话了,急得摸头,短時間内却又找不出其他安慰的话语来。
其实他不說话会更好一点。
一直到傍晚。
哭干了眼泪,哭肿了眼睑的袁启灵起身,看着眼前巨大的坑洞,死死的捏着拳头。
她胆小、怕事、爱哭。
以后不会了。
她会付出一切代价去找到师兄,让师兄洗脱通缉犯的罪名。
如果……如果师兄真的……死了的话。
她要提着剑。
将這背后的修士,一個不剩的,全部杀個干净!
袁启灵死死咬着牙。
她发誓!
————
百万裡之外的云帘宗。
陈十三這几天之内日夜不停的敲了几個法宝,极为快速的填充着《仙子在上的》数字,灵币也赚了不少。
甚至于還在云帘宗中敲出了名声,弟子们称呼他为第七宗锤神,只因为陈十三一手小铁锤使得出神入化,飞快挥舞间,法宝变敲好了。
别管什么法宝,反正只要给石长老拿去,那肯定能成功,敲得品阶也挺高的。
陈十三的铸器经验也在飞快的累积,他本来就是极为聪明的人,之前就将铸器的理论知晓得差不多了,差的就是实践,如今有了极多的实践机会,他的技术自然也在极快的上涨。
如果真去铸器师评选的话,估计能评個大师级别。
陈十三很满意现在的节奏,可惜沒能持续太久,第十天时,铸器的生意就少了。
這也正常,毕竟一個宗门裡,不是每個弟子都要铸器的,且也不一定要在陈十三這裡铸器。
他就当是难得的放松了,這几天的心神消耗确实太多了,有时候都会莫名的困乏,他打了哈欠,准备去第二宗逛逛,找找自己的两位好兄弟叙旧。
陈十三還数了一下铸器得来的收益,一共600的灵币,算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算是之前抢来的900灵币,就是1500。
陈十三满意的将灵币放到小老鼠的储物袋中,觉得自己真是厉害,能赚這么多的钱。
接下来就该是物尽其用了,他要去黑市裡购买残魂,在這之前得打听到黑市的位置和进入條件。
陈十三驾驶着渡船,飘浮在云层之中,朝着第二宗前行。
“哟,石长老。”路過的渡船减慢了速度,其中一位老者朝着陈十三笑道。
陈十三撇了他一眼,回道:“你好,你好。”
“哈哈。”老者笑了一声,“石长老這几日可谓是把名声传开了,竟然用低价敲魂的手段稳固名声,好手段,老夫佩服。”
陈十三微微皱眉,什么东西,他就想铸器的时候顺便赚些灵币而已,還真沒想這么多。
老者双手撑在渡船边上,又道:“不過恕老夫直言,石长老這种手段恐怕不是太好,虽然能够在弟子之间取得名望,但也只是弟子,许多长老对石长老還是不服气的,毕竟石长老的境界嘛……”
老者這句话沒有說完,但陈十三知道他无非就是想說自己境界太低了。
而這老者突然靠過来,肯定是有算计的。
陈十三干咳了一声,反问道:“谁对我不服气?”
老者笑着摇头,“這個嘛就不好說了,宗门裡大多长老可能都有這种想法,毕竟大家都是凭着实力坐上长老位置的。”
“你对我服气嗎?”陈十三直视着老者,径直问道。
老者愣了一下,觉得這石山怎么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就和你拉扯一下,你直接要突脸?
他干笑了一声,零模两可的回答道:“我自然是对有实力的人服气的。”
“我是有实力的人嗎?”陈十三追问,就像是打游戏给别人套了减速,要追着打。
老者沉默了片刻,实在有些想不明白陈十三哪来的勇气问出這么一句话,但他又不愿意明面上得罪陈十三,毕竟說不定以后還可以利用陈十三,于是便回道。
“我自然是觉得石长老有些過人之处的,不然也不会当上长老,不過我觉得,不代表其他长老也這样觉得啊。”
“不。”陈十三摆手摇头,严肃道:“你觉得就够了。”
他瞅了一下老者胸前的长老徽章,点头道。
“王鸥长老对吧,你放心,既然你认可我了,那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要是有人对我不服气,我就可以這么大声回道……”
陈十三捏了捏喉咙,表情端坐严肃,酝酿片刻,深沉道。
“我是乔贺乔长老,王鸥王长老都服气、认可的存在,你凭什么对我不服气,是不认可乔长老,還是不认可王长老,你若是真有這种想法,那简直是大逆不道!”
陈十三念出這句话,声情并茂,好像言语之中的乔长老和王长老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别,别!”王鸥赶忙摆手,“石长老,千万别這么說,我辈修士,還是内敛一些好。”
陈十三点头,“好,那我不說乔长老,只說你。”
“不是!”王鸥背后急出了冷汗,不知道這石山是真的傻還是装傻,此刻赶忙解释道。
“我的名声不算太好,受不了這种捧杀,你說乔长老就行了,不用带上我的。”
“那怎么行。”陈十三义正言辞的摇头拒绝,“你是唯二对我服气的人,我肯定要带上你啊。”
“不对,不对。”王鸥摇头,“我刚才說着玩的,你不要当真。”
“玩?”陈十三挑眉,怒目圆睁道:“好你個王鸥,我拿你当可以直言的朋友,你竟然敢玩弄我的感情,真是气煞我也!”
王鸥现在是苦不堪言,主要是他不想现在就得罪這石山,他习惯了当黄雀躲在后边,最后出场得利,不想现在就暴露,更不想最先和這石山起矛盾。
今天看到了,也是想過来打個招呼,认個脸熟,方便之后行事,沒想到這下好了。
彻底被讹上了。
王鸥无奈摇头,“反正我是沒說過。”
他驾驶着渡船,赶忙跑远,打算离這石山远些。
他想要跑。
陈十三却不让,哪有装了逼還能跑的道理,他的渡船紧跟着王鸥的渡船,一边追,還一边喊道。
“王鸥,今日不给石某一個說法,你休想要走!”
王鸥骂人的心思都有了,怎么這人耍都耍不掉了,他一路极行,回了自己的宗门,打算回屋躲着。
陈十三尾随着他,进入宗门时特意撇了一眼,是第二宗。
他下了渡船,一路跟着王鸥,直到王鸥进了屋子。
陈十三找第二宗弟子借了個小板凳,坐在屋外,反正就是把這王鸥讹上了。
他就一個劲的敲门,然后喊道。
“王鸥,你有本事骗我,有本事开门!”
王鸥躲在宽大房间内,静气凝神的打坐,却怎么也静不下去,心神之间一直是陈十三的喊声。
且一直喊道了晚上。
附近有第二宗的长老好奇来问。
“石……石长老,王鸥怎么呢,让你从第七宗追到第二宗来?”
陈十三仍然在敲着房门,咬着牙,神情愤怒,朝着屋内控诉道。
“王鸥太可恶,竟然敢玩弄我的感情!”
屋内打坐的王鸥瞬间睁眼,神情震惊,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
完了。
道心受损了!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