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东窗事发
禾早先是不解,然后才恍然大悟,禾春儿說的“婆婆”是她亲生母亲的娘舅家,并非是陈氏的。
因为挣了差不多十两银子,一行人都很高兴,直到回到家中,脸上還带着笑容。
禾橘儿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们,突然出声:“三嫂,你背上的筐子装的是啥?让我看看。”
陈氏低声:“沒啥东西,就是给爹带的高粱酒。”
“拿来我看。”禾橘儿的声音颇有些颐指气使。
禾早笑笑:“娘,既然小姑想看就给她看呗,咱就买了酒,還顺带割了点草回来,可沒去玩。”心裡却在庆幸着幸好回来的时候說服陈氏把东西藏到了外面,不然有的闹。
“呸,专门去街上還說沒有逛,說给谁听呢!”禾橘儿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把筐子从陈氏手裡夺過来,低头就是一阵乱翻。
但除了最上面那一罐的高粱酒外,就是青草叶子,什么也沒有。
禾老太太顿时骂道:“橘儿的布呢,咋沒买?”
不等陈氏回答,禾早就故意眨巴着眼睛:“啥,奶,去的时候小姑不是說不要嗎,還把钱拿走了,先不說有沒有钱,小姑說不要了我們谁也不敢买啊,是不是,娘?”
陈氏看了她一眼,蹙了下眉:“早儿别乱說话。”
“哼!爱买不买,当我真稀罕!”禾橘儿大踏步转身进了屋,使着性子将竹帘子一摔,帘子打在门上,噼啪噼啪响。
禾老太太见了,就皱了眉骂道:“快干活去,一大堆的事都指望我去做呢!”
陈氏默不作声,先进了屋子换了衣裳,见禾早也跟了进来,便把银子与铜钱给她:“好好收着。”
禾早看了她一眼,低低应了,接了過来。
之前卖的金银花与蝎子也有三两多,再加上這次的,她手上总共有十二两整银,并几串散钱,与其他穿越者相比,這些银子实在微不足道,但禾早却已经非常满足了。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钱要一步一步地赚嘛!
除去送四宝,七宝去上学的银子,剩余的正好作为投资,以后不管干什么,都不至于沒有本钱。
“娘,咱地裡是不是种有冬瓜?”
陈氏有些惊讶,禾早這些天在私下裡基本不与她說话,今天的态度却似乎有些改变。
但作为一個母亲,她当然是欣喜于這种改变的,轻轻点头,笑了笑:“地裡多着呢,晚上我跟你爹說,你想吃冬瓜?”
通常情况下,她是不鼓励孩子们贪嘴吃的,更是不允许朝大人要东西吃,這在她看来是沒有规矩的行为。
可也许是太欣喜于禾早的转变了,她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禾早想了想,点点头,轻声:“我們去坡上吃。”
上坡,实际上也是上山。
按照卢家村的方言,有时候,他们会称呼前面的浅山为坡,后面的才是深山。例如往卢家村南边走,就有一個村叫做“坡前”,再往裡走,還有一個村叫做“坡裡”。
陈氏便沒有再說什么。
只出去一会儿,便又转回来,递给禾早三個土豆,显然是刚从厨房裡拿的:“上山真饿了,就焖了吃,也顶饿。”
禾早顿时惊讶万分。
還是一边的七宝笑嘻嘻地接過来:“谢谢娘,我爱吃土豆哩。”
陈氏却要叮嘱一句:“注意明火。不要让你奶,小姑看到。”說完又转身出去了。
禾早這才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她拿着银子进了裡间,七宝也像跟屁虫一样跟进去,小声:“二姐,你藏钱哩?我给你看着人啊。”
那求表扬的语气让禾早很想笑。
她拿了煤油灯让七宝照着,自己则钻进桌底下,在墙面上摸索了一阵,就抽出一只活动的大青砖,之前的银子就在裡面。
放好后,才灰头土脸地钻出来。
七宝瞅着她的脸,捂嘴偷笑:“二姐像個大花猫。”
禾早便瞪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笑。
换了衣服,洗了脸,刚从厢房出来,就听到上房传来禾老太太的怒喊声:“老三媳妇,老三媳妇,春儿,四宝,七宝,早儿,你们都给我进来。”
禾早心裡咯噔一声,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七宝怯生生地拉了她的袖子:“二姐?”
“沒事,咱去看看。”
四宝与禾春儿也从后院走過来,后者手裡還端着喂鸡用的小米糠。
“刚村头二奶奶来了,进屋了一会儿就走了。”四宝低声提醒。
禾早点点头,轻声:“到时候都看我的眼色行事。”
這些天,禾早的能耐姐弟几個都看在眼裡,因此都点点头,跟在陈氏后面进了屋。
禾橘儿坐在禾老太太身边瞪大眼睛,从头到尾把他们都瞧了一遍,那目光,就像是在看闪闪发光的金子一样。
马氏幸灾乐祸地瞧着。
禾老太太怒不可揭,直直看向陈氏:“你问你,今天你们在镇上干啥了?”
禾早却先扫了一下屋内,炕上,窗上,那边的桌上与摆架上,什么东西也未多出来,更不用說他们藏在外面的东西。
二奶奶来,定不是看见他们在外藏东西了,那么一定是——
果然,下一刻,禾老太太就骂陈氏:“你几個丧了良心啊,你从哪弄的钱,五個人竟然下馆子吃饺子,啊?你当這是你那秀才爹家,是你娘家啊?大把大把地花我家的钱,就为了那一口吃的,你咋不把黄汤灌你肚裡去,那屙出来的黄汤比饺子香多了!我說呢,咋的都吵着要去街上赶会,原来都去偷吃去了,一群贪吃鬼!”
陈氏被骂得有些发懵,一边强自辩解道:“娘,不是……是几個娃子啥好东西都沒吃過,便想让他们尝尝……”
“啊呸!啥好东西都沒吃過,生在這個家,那就是命,吃糠咽菜就得受着,我就沒听說過公婆在家裡挨着饿,儿媳妇带着小子闺女去街上大吃大喝的,我要去你娘家问问,哪家有這個道理,你這個有娘生沒娘养的东西,你娘当初就是這样教你孝敬公婆的啊?”
禾老太太骂得实在太难听了,陈氏原還想着解释两句,但听得后来,整個人如遭雷击,泪水便滚滚而下。
“哭,你有哪個脸子哭?我有這么多不孝的媳妇,孙子,孙女,早该一头撞死了我,你還有脸哭,老大媳妇,你去地裡,把老爷子和老三他们都叫回来,我今天非要說出個子卯丑不可,這样被小辈欺负,我气不過!”
马氏唯恐天下不乱地忙忙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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