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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梦魇

作者:落日孤舟
霜月不知道她端着食盒是怎么出的书房。

  心裡還想着刚刚的事儿,人已经走到了厨房。

  齐婶见霜月端着食盘在厨房门口傻站着,惊道:“你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要被送给郎公子了!”霜月說着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啊!怎么会這样?不是說送给那個什么程大人?”齐婶也好奇,說话间已经将她扶起来。

  “你不用担心!這郎公子常常過来院子裡,人看起来温和有礼,不是谢老太爷那样恶心人的东西。”

  齐婶又劝了她其他的,都是說郎公子人不错,說什么跟着他不求富贵,安稳渡日总归沒問題之类的话,霜月听得出来齐婶說得在理,她深知自己志不在此。她在厨房待了好久,齐婶心裡藏不住话,一会儿又将這件事拿去和院子裡的青枝和曼罗說,一時間松风斋所以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申时還沒到,霜月就听陈兴在屋外叫她,“霜月姑娘,郎四公子已经来了,你将东西收拾下随我一道過去吧!”

  霜月不想收拾,可是不得不收拾。等到她提着包袱過去院门口等着的时候,见陈兴领了两名男子走過来了。

  为首的男子個子中等,身穿一身灰白色的长衫,一股书生气,面容沉静,望向她时温静地投来笑意,望见她脸上的伤时脸上一阵不小的惊讶,霜月知道這人正是顾玄凤的远房表侄郎一舟了。

  陈兴望向霜月,“這位就是郎公子。”

  “见過公子。”霜月朝着面前的人行了行礼。

  面前的人也颔首笑了笑。

  陈兴望向霜月,“大公子身子不太舒服在屋子歇息,你自行跟着郎公子過去吧!”

  霜月应了声。

  自她走出松风斋,顾玄风自始至终都沒有现身。

  霜月随郎一舟走后,陈兴担忧地看了看书房的方向,他家公子今天都奇怪得很,早食开始也沒有吃,就喝了碗霜月送去的雪梨银耳羹,也不出门,也不說话。

  下午那位郎公子過来的时候,他家公子也只和人简单說了几句话。

  陈兴看得出来他家公子明明就对霜月很不舍。分明不舍,他又将人很快地送走,他跟着他家公子身边這么久知道他有什么事,也不会轻易說,可越是這样,他越怕人有個什么事。

  陈兴再次进去书房的时候,书房中的人依旧是蔫蔫的,靠在罗汉床上,问他吃什么也只摆摆手。

  看他一直捂着头,陈兴着急:“公子可是头痛?”

  “你到外面守着。我叫你,你再进来。”顾玄风轻声說了句,拿开手,眼睛接触到外面的亮光的一瞬,胃中一阵翻滚,他再也不敢动。

  陈兴沒法子,果真去外面守了去。“公子有需要再叫我!”

  他已经很久很久沒有犯過头疾,上一次還是他父亲去世的那一年。年仅六岁的他在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头疾当场发作晕死了過去。

  时隔十多年,他還是忘不了当时的痛楚。

  不知为何,今天头又突然开始痛起来,两边太阳穴上方像是无数根针来来回回地扎。

  不能见到光,也不能听到任何嘈杂的声音,更不能想一些事情。

  可是脑中总是会浮现那個人的身影,他以为他将她送走,自己就会彻底解脱,可是事实并不是如他所想,這种不受控制的可怕感又重新冲击他的神经。

  他想得多了,头痛得越来越厉害,他一边忍受這剧痛,一边又用這剧痛麻醉自己,他厌恶自己不能掌控這一切,厌恶自己要为其所累。

  情绪的浪潮将他冲得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這种熟悉的感觉将他拉至了十七年之前,那时他刚满六岁,就能作诗,年少成名,名扬整個宣州,当时宣州的名人大家都特地来见识他的风采,他见自己年仅六岁,已经享有盛名,渐渐恃才傲物看不起那些卖弄的书生。

  他的父亲顾绪中看出他有才识,执意要将他送到远在京城的自己的好友,云逸先生卢元义那裡拜师学艺。

  卢元义当时正好三十有余,当时任礼部郎中,负责朝廷的科举事务,顾绪中认为顾玄风年纪轻轻就展现出惊人天分,若是得卢元义指点一二,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可顾玄风认为卢元义三十岁才官至礼部郎中,并不把他放在眼裡。

  顾绪中软磨硬泡和他說了好几次,后来逼得急了,竟直接将人狠狠打了一顿,至此父子两人一月都不曾說话,也不曾见一面。

  再次有他父亲的消息是京中加急传来的父亲的死讯,家中管家說他父亲前往京中上任的途中不幸滑落山崖而亡。

  他竟沒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這十七年他无数次悔恨自己当初的任性妄为,无数個日夜他原谅不了自己,他得知父亲的临终遗言是让他守住顾家,痛哭不已。

  人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就像霜月。他不愿承认,自己对她不舍,他也不愿承认,他喜歡上了一個身份低下的奴婢。

  他一想到自己亲手将她送去了别人的身边,全身都止不住颤抖。

  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人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疼痛如疾风暴雨般袭来,他恍然觉得周遭皆是黑暗,全身发抖发冷。

  那种陷入梦魇的感觉让人不能說话,不能轻易动弹,难以呼吸,全身发麻。

  他希望屋外的陈兴能推门进来,但同时又怕陈兴进来看到他窘迫的模样。

  朝廷的中书侍郎,怎么能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为家中操持,他不求人理解,只求顾府上下能安然无恙。

  他从罗汉床上难受地滚下了地上,咬着嘴唇沒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地上冰凉凉的,可是他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冷,长期积累的疲累此刻仿佛全部汇集在了全身,他累极了,可是他不敢闭眼。

  這一刻,在漫无边际的疼痛中,他已经忍受到了极致,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清醒過来,他颤抖地抽出自己袖口镶着玉石的匕首,伸出自己的左手心,想也沒想往其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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