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别走
“奴婢……奴婢想念公子了。”想到了陈兴千叮咛万嘱咐交代她,如果顾玄风问起来,就說是她自己要从听竹轩過来伺候的。
“我不喜人說谎!”顾玄风盯着她。
霜月见他已经看出来,改了口,“是陈兴担心公子不思饮食,特地让我過来伺候公子。”
顾玄风的眸光瞬时黯淡。
“想念公子也是真的,奴婢心中放不下公子,去听竹轩了也在时时念着公子。"霜月又补充道。
顾玄风盯着她的双眸来回看,像是在分辨她說得真假。
霜月以为他是不信,“公子還是不信我?”
“我信!”
霜月见他只穿了一件,肩膀又露在下面,担心他冷,便又从不远的架子上取下一件衣裳给他披上。
双手环過他颈间的时候,霜月想起上次自己那次在病重“勾引”他的情景,突然脸上惹上一阵绯红。
少女的变化顾玄风全部看在心裡,他抿了抿嘴角,转移话题问:“脸上可有每日上几遍药?”
霜月点了点头。
“公子,将粥喝了吧!待会要凉了!”
身边的人微微点头。
霜月先将人扶正,端来清粥,像昨日那样一勺一勺喂给他。
顾玄风望向霜月,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望着离自己极近的人,心中荡起了涟漪。
她的脸上的红痕已经结了粉痂,一双杏眼始终眉目含情地看着她,标致的鹅蛋脸笑起来脸上两边還有小小的梨涡,鼻尖挺翘,高高的梳起的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别住,头上除了這根木簪,再沒有其他的发饰。
沒纵使脸上有伤,也难掩其姿色,脸上日日涂药,必定好得很快,到时候便能恢复如初。
她的腰身纤细,一袭湖蓝色的窄袖对襟衫,裡面内搭一個杏色抹胸,下身围的是一件杏色长裙。一举一动皆有美感,仿佛画中走出来一般。
同为厨娘,他平时看齐婶也是這样穿的,完全不在一個层次,所以不是“人靠衣装,”倒是“衣靠人衬。”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落在他的眼中,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也同样涌入他的鼻中。
他郎一舟何德何能能得這样的美厨娘在身侧,他一时冲动,竟将這样的人送给了他。
想到這儿,顾玄风的心中涌起一阵深深的懊悔之意。
霜月喂他吃完了粥,又想着去准备盆盂给他漱口。身子還沒有转過来,手腕被他突然抓住。
“别走!”顾玄风蹙眉說了句。
霜月果然沒有再走,因为她无措地发现顾玄风是用那只受伤的手腕抓住的她。
顾玄风自己也微微吃惊,刚刚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的身体也想和她亲近。
“公子,你流血了!”霜月连忙惊呼道,他的伤口处的白色布帛处渗出了些鲜红的血迹。
“我不走!”霜月转過身子趴在床边,心疼地轻轻地握住他那只受伤的手,不知道为何鼻尖酸酸麻麻的,已经滚出了泪。
他的脸色不好,手倒是很滚热。
该是多痛啊!他沒說他是怎么伤的,她也不便问,她看不得别人流血,更看不得他這样纤尘不染的人流血。
“公子,你别再动了,我不走!”她带着哭腔道。
霜月对自己的反应也微微惊讶,不知为何,看到他出血,她的反应竟如此大。
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眼泪,偏過头用手指小心地擦着。
她准备从他的手上拿开自己的手,但她低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在他的掌心中被他反握住。
她不敢动,怕待会又弄伤了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她脸红了又红。
顾玄风看着两只小手在自己的掌心安静地被自己握住,微抿嘴角。
“一定很痛吧?”霜月望着他的手腕问。
顾玄风不答,他在想的是她刚說那句,她說她不走,是现在不走,待会還是要走的,想到這儿,顾玄风眉眼又黯淡了几分,摇了摇头。
“公子骗人,都出血了怎么不痛?”霜月急道。
“你担心我?”顾玄风按捺住心裡的喜悦。
“担心,我不忍心你受伤,我想你一直好好的。”霜月带着几分娇嗔道。
她对自己的回答也有些意外,她也看不懂自己到底是用了几分真心。
就譬如刚刚看到他的手腕渗血,她在想如果一個不认识不想干的人如此,她会不会伤心,有些心疼应该也会有,但总之是不会哭出来的,這么說她对顾玄风也是有几分真心。
但這所谓的真心应该又是掺杂了对他的感激。
“明天你還会来嗎?”顾玄风小心翼翼问出了口。
“公子想奴婢来嗎?公子若想,奴婢有空天天来!”霜月笑着哄他。
“有空?若是你不得空呢?”顾玄风问她。
他和郎一舟平时都是一样時間回府,那她是不是不得来。
顾玄风感觉自己手心的手不算热,又看她穿得单薄,又问:“可冷?”
霜月望着他轻轻笑,“奴婢不冷!”
霜月觉得今天的顾玄风尤为不一样,似乎特别粘人,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她有几分不习惯。
這样也好,他若想亲近她,又重新让她回来松风斋,那更好了。
“公子今天是怎么了?”霜月不解地问。
他不会說他已经后悔将她送去听竹轩,不会說因为她的离开她犯起了头风,更不会說他发疯地渴望她回来。
他說不出来那些煽情的话。
他从前看不上那些個为情所困的人,可如今他就是那般模样。所以他也看不上自己,他常常跳出来,审视自己的对她的反应。
“无事。”顾玄风淡淡說道。
“你還沒說若你不得空,你会不会来?”顾玄风轻声问。
“明天公子上值回来,便让陈兴来听竹轩叫我。”霜月笑着說。
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像满天星辰尽在眸中。
“好!”
霜月出去不多久,慕容英和陈兴就进去了。
慕容英见顾玄风脸色已经稍缓,趁他沒注意时无奈地对他翻了個白眼。
无妨,就是個小厨娘,他要喜歡就随他,只要他别寻死觅活,只要他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好好地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