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九章 情意暗生(二)
“再說一句吧,”世子笑着替她拭泪,“任何时候,哥哥都不会伤害你。但是如果哥哥沒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要让哥哥知道,哥哥会改。”
阿妩扑进世子怀裡大哭。
“哥哥,你都這样了,還一心为我想。”
“小老虎,你长大了,和我疏远了。其实只要和小时候那般,哥哥给你什么,你只管收着便是。”
他的如意,早早的送给了她,定下了她。
允许她喜歡别人是假的,但是其他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不会给她机会,喜歡上别人。
阿妩哭了一场又觉得难为情,看着世子的帕子被她的眼泪鼻涕浸湿,难为情地抬头道:“哥哥,我還是個爱哭鬼。”
“小老虎是真性情。”
“娘說人家会嘲笑我的。”阿妩咬着嘴唇,“嗯,我得改。”
世子但笑不语。
她为什么要改?
爱哭又如何,谁敢嘲笑?
背负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她活得畅快嗎?
“对了,哥哥!”阿妩忽然从世子怀裡抬起头来,“我爹给小萝卜定亲了!”
“嗯?”
阿妩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自己和苏清欢的对话都說了。
“阿妩說得很对。”世子凝眉道,“明锦确实不行。”
他也见過明锦,其实明唯之前是有意让明锦跟着他的,虽然沒有明說。
那时候他去明府,明唯让明锦出来奉茶,聪明如世子,已经隐约猜出了原委。
但是世子不动声色地借着“醉酒”,表达了对阿妩的思念。
明唯知难而退。
印象中那個女子,清秀温婉,小心翼翼,虽然礼节上无可挑剔,但是世子就觉得,配小萝卜,缺了很多东西。
“是吧是吧,”阿妩从哥哥這裡得到了共鸣,十分激动,“我也不知道我娘怎么想的,竟然觉得明锦可以,只要小萝卜同意就行。我爹就更夸张了,這亲事定的莫名其妙。”
“這样,”世子沉声道,“你出去后给小萝卜去封信告诉他事情的原委。”
“背着我爹娘?”阿妩睁大眼睛问。
“嗯,我告诉你出去后找谁,他就把信替你送走了。”
阿妩想了想,郑重点头:“好。”
可是她想了想又道:“小萝卜要是答应了呢?他懂什么!就知道听爹的话!”
世子目光灼灼看着她,眼中隐有笑意。
阿妩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玩弄着耳边的头发道:“我虽然也不懂,可是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不能轻易答应。”
阿妩觉得苏清欢的想法很可笑,为什么要让十二岁的弟弟现在决定以后终身的選擇。
這样的民主,不要也罢。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苏清欢說的两人将来都可能变心,自己也不是很赞成。
可是說完了又觉得有些窘迫,這是扎哥哥的心吧。
世子笑笑:“小老虎說得很对。這样,我也给小萝卜写封信,你一起给他。”
“好。”
世子一开口,阿妩就觉得這事情笃定了许多。
世子在桌案前略一思考,提笔写下几個字,折起来递给阿妩。
阿妩震惊地道:“這,這就写完了?”
“写完了。”世子含笑点点头。
阿妩眨巴眨巴眼睛,“我能看看嗎?”
世子道:“当然可以。”
阿妩却犹豫了,“算了,我不看了。”
不看就可以假装哥哥說了很有力度的话,小萝卜一定会听他的。
世子道:“你也不用過度忧心,答应了又如何?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想要成就一桩婚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是想要悔婚,有太多的理由。
“行吧,反正我娘也沒有把话說死,就怕将来婚事出了变数,明锦她承受不起,唉。”
前错万错,都是爹太草率了。
“阿妩,你小时候喜歡玩小河豚,最喜歡把它们拿在手上,看着它们气鼓鼓的样子。”世子徐徐道,“河豚可爱嗎?”
“哥哥的意思是,河豚虽然可爱却有剧毒;明锦虽然温柔,却不是好相与的?”
“阿妩,哥哥也是沒有亲娘庇佑的庶子。”
他和明锦,在某些方面都是一样的,虽然爹曾经還算靠谱,但是唯有自己不断努力,也不断狠心地去斗,才能存活下来。
作为一個男人,他要露出锋芒,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值得众人的拥护。
作为一個女人,明锦要循规蹈矩,证明自己与其他大家闺秀无异,值得高门的青睐。
這件事情沒有对错。
但是男人的偏执,注定有更广阔的天地去发挥;而女人的偏执,只能用在后院,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明锦从小对自己的要求,应该就是宗妇的那一套,自然也包含了斗天斗地斗妾室斗妯娌,這些不是将军府后院该有的。
从這個角度来說,她进了将军府,是屈才了。
阿妩听了這话心头大恸,哽咽着道:“哥哥,对不起,当初我也曾经以为你是真心和小萝卜决裂,要掳走我。”
哥哥是真正把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的。
沒有得到過母亲之爱,蓦地获得一点光热,就让他奋不顾身地去扑上。
沒有亲娘,庶子,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多深的疼痛。
世子拍拍她,“决裂是假的,但是带走不带走你,我一直在犹豫。”
“我不怪哥哥,我自己从来沒怪過哥哥。”阿妩道。
“好了,不激动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否则一会儿你肿着眼睛回去,表舅以为我欺负你,以后不让你来看我了。”
“那我就偷偷来,我明天還来。”阿妩道。
“好。”世子嘴角带着笑意,心底无比柔软。
他不动声色地提身世,她立刻心疼。
他对她暗暗提要求,這個傻孩子,毫不思考地就答应。
“明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听话。”
“好。”
哥哥說的总是对的。
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說得准呢!
“秦大姑娘,您来了挺长時間了。”狱卒赔笑小声提醒道,把腰间的钥匙拨弄得哗哗作响。
“啊?我不是刚来嗎?”阿妩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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