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对峙
下一刻,门被一脚踢开,面沉如水,气势压人的贺长楷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黑油油的马鞭,身后跟着低头的银光和几個苏清欢不认识的侍卫。
陆弃要說话,贺长楷已经一鞭抽過来。
苏清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陆弃身前,大声道:“住手!”
陆弃抱住她,只来得及就着坐姿,把她绕到后面,用后背硬生生地接下這一鞭。
他只穿着薄薄的内裳,鞭子弹起来的时候,苏清欢闻到腥甜的血的味道。
可去你大爷的吧!
苏清欢从陆弃怀裡站起来,不知道哪裡来的力气,一脚把火盆向着贺长楷的方向踢翻,炭火四溅。
“清欢!”陆弃站起身来抱住她。
“你到我身后,骗我說沒人认识你,回家再跟你算账。”苏清欢像條炸毛的小狗,咬牙切齿地怒骂道,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他面前,张开手臂把他护住。
他能跟她共生死,她就能为他与虎谋皮。
陆弃十二岁上战场,十六岁名满天下,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却从未有過這种体验。
被苏清欢单薄的身子护在身后,看她明明紧张到发抖,却依然毫不退缩,陆弃觉得自己徜徉在一片蜜海之中,甜到发齁。
“清欢……事情不是……”
“你闭嘴!”苏清欢呵斥道,眼神直视贺长楷。
“王爷,”她从容开口,“我不知道我相公从前与你有什么仇怨,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個废人……”
陆弃听到這裡磨牙,谁是废人!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嗎?
看来,回去要赶紧把多余的被子扔掉,早点滚個床单,弄不哭你算我输!
“那又如何?”贺长楷冷声道,目光一直盯着陆弃。
听到银光說陆弃来了,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這是不放心自己,害怕自己出手处置了苏清欢,所以他风雪交加中日夜兼程地赶来。
贺长楷心疼,更气他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现在对王爷沒有任何威胁了……”苏清欢缓慢地說着,头脑却飞快地转着,权衡利弊,整理思路。
“十六岁,单枪匹马闯入西夏人大营,三进三出,别說断了一條腿,就是两條腿都断了,单用弓箭,他也可以轻易取对方将帅头颅无数。”贺长楷道。
卧槽,苏清欢心裡道,陆弃,你开挂了嗎?
等等,不对,這件事情她听過,這不是战神秦放嗎?
天啦噜,她的相公,竟然是战神!
“你挺厉害的。”她回头用嘴唇对陆弃道。
陆弃对她微笑。
笑你妹!苏清欢心裡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得罪镇南王干什么!
然而她依然面色平静,对贺长楷道:“他现在连一副趁手的弓箭都沒有,谈何威胁?王爷未免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斩草除根,最为简单。”贺长楷面无表情地道。
“是。”苏清欢见谈判无效,也冷了脸,“可是王爷有沒有听過一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裡。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素缟’。王爷若执意斩草除根,就不怕我們鱼死網破嗎?”
陆弃拉住她衣裳,银光挡在贺长楷面前。
“就凭你?”贺长楷轻视地看了她一眼。
苏清欢摸了摸腰间荷包,道:“我的医术,王爷想必清楚。我懂得如何救人,更知道如何杀人。這裡面,是见血封喉,不,更狠辣百倍的毒药。只要吸入口鼻中一点点儿,药石无医,神仙难救。”
陆弃愣了下,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臭丫头,這种說辞,骗骗小孩子還說得過去,在贺长楷面前,真是贻笑大方。
不過,真的也很可爱了。
银光定睛看了看她的荷包,正是前日落下那個,装着糖果和纸條的。纸條還是王爷亲自放回去的,呃……
這牛皮,好像吹得有些過了。
贺长楷冷哂,眼神都不给苏清欢一個:“银光,拿下秦放,关到地牢裡!”
苏清欢懊悔死了,她出门的时候,怎么就沒多长個心眼,真带点毒药出来!
“九……”陆弃开口。
他不想吓唬苏清欢,他该告诉她,自己的過去了。
“闭嘴!”
“闭嘴。”
苏清欢和贺长楷同时呵斥道。
“行了。”陆弃把苏清欢拉到身边,“让我来解决,你乖乖站在一边。”
“你解决個屁!”苏清欢又急又怒,“你到后面去。”
贺长楷不想再看到苏清欢维护陆弃,否则這小子更会泥潭深陷。
虽然苏清欢表现得让他也有动容,但是他决不允许陆弃被一個女人左右,這种红颜祸水,绝不能留。
“银光,把他给我绑起来,带走。”
“你敢!”苏清欢柳眉倒竖,“除非你想断子绝孙。”
“清欢慎言。”陆弃责怪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九……”
“如何断子绝孙?”贺长楷看着苏清欢。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你只有世子一個儿子嗎?”苏清欢道,“你年富力强,正是好时候,却不能让妻妾怀孕,你从来沒想過嗎?”
“是你从明治口中得知他并无兄弟姐妹,所以便来混淆视听,我若是上当,就不是镇南王了!”贺长楷气势逼人,“不過儿女缘浅,我有了明治,香火就不会断。”
“若是世子也沒有生育能力呢?”
“妖言惑众!”
陆弃却觉得這件事情,不似苏清欢信口开河,开口道:“真的有古怪?”
苏清欢气定神闲:“王爷一定觉得,你身边无数名医都看不出来古怪,定然是沒事。可是你别忘了,罗麒的病,也只有我一人能治。王爷中毒多年,能生世子,已是上天垂怜。但是世子生而染毒,你们父子,将来都不会有任何子嗣!你尽可以不信,将我夫妇斩杀,但是日后再也沒人能治得了你们两個。”
“愚蠢!”贺长楷看着她,眼神轻蔑,指着陆弃,“银光,把秦放衣服剥了,绑在柱子上,一刀一刀割,什么时候她說了实话,什么时候停下来。”
苏清欢脸色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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