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陆弃生气
說完,他又伏在苏清欢耳边道,“别听她的话,自己小心些,我去去就回。”
“等等,”苏清欢沒好气地喊住他,从药箱裡找出药膏来,“我先给你上点药。”
“不急。”陆弃不以为意,“我先過去。”
說不定,他還会触怒贺长楷,再挨几鞭子也說不定。
他离开后,鸾月冲苏清欢笑笑,斟酌再三开口道:“您,還有什么需要嗎?”
嫂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喊了。王爷不承认,她不能喊,王爷承认了,也轮不到她喊。
但是喊别的,又怕惹怒了陆弃這冷面阎王。
她不過一個小小通房,而陆弃对于贺长楷而言,就是亲兄弟也比不上。
“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陆弃胜過手足,而她衣裳都有不足。
苏清欢何等聪慧,了然道:“你我年纪相差不多,不如姓名相称。”
鸾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好,清欢。”
对于刚才发生的這一切,苏清欢觉得无fuc*k可說,表兄弟俩相爱相杀,影帝级的表演,只有她傻子一样歇斯底裡投入。
“听說你救了将军。”鸾月沒话找话說。
“知道他是将军,我就不救了。”苏清欢诚心实意道。
“呵呵,清欢你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鸾月被她的不配合弄得很尴尬,尬笑着不知道如何继续聊下去。
苏清欢沒有和她好好相处的觉悟,不是一路人,多說无益,彼此相安无事就是。
鸾月想了想,又道:“清欢好福气,从来沒有见到秦将军谁谁這般上心。”
“呵呵,救命之恩而已。”
“可不能這么轻描淡写,這事秦将军一辈子也不能忘记。日后你进了府,不管谁做主母,都要敬你三分……清欢,我說错了什么嗎?你這样看着我,我都心虚了呢。”鸾月掩唇而笑,视线打量着苏清欢的反应。
苏清欢心裡冷哂,三句话不到,這就来了嗎?
“你继续說——”
鸾月道:“秦将军出事前,王爷已经在给他說亲了……”
苏清欢气定神闲,甚至還笑着道:“谁家姑娘這么倒霉?”
鸾月:“……”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清欢,别這么說话。”
“我实话实說而已。刚议亲他就倒了霉,偏偏沒有问斩,判了個流放。這让人家姑娘怎么办?等吧,哪裡是個头?不等吧,又被人說薄情寡义。啧啧啧,太惨了。”
鸾月完败。
看着她脸涨成猪肝色,苏清欢可耻地愉悦了。
她不想为难她,因为知道做下人的难处;可是对方好似很坚定,一定要给她上眼药,那对不起——咱们不惹事,但更不怕事!
正当鸾月无法接招时,救星来了,她借机离开。
世子进来,哭丧着脸道:“女人,你真是我舅母啊?”
“不是。”苏清欢一本正经地說,“权宜之计,假的。”
“那太好了,”世子闻言激动地快要跳起来了,“那我晚上還能跟你睡,你继续给我讲故事吧。”
“不行。”苏清欢摊摊手。
“为什么?”世子急了。
“我要回家啊!你父王找到了想找的人,自然也是打道回府。”
“我們不会打道回府,但是,好像真的也会走了。”世子蔫蔫地道,“你,能不能跟我們上京?”
“不能,這裡才是我家。”
世子想了想,忽然生气了,叉着腰道:“不行,本世子命令你跟我上京!”
苏清欢不着急,看着他道:“你确定你父王能答应?你父王打人的鞭子,可真疼,一鞭子下去,皮肉翻飞……”
然后,她得意地看着世子偃旗息鼓了。
“来,過来,给你這個吃。”苏清欢从药箱裡掏出一大粒药丸。
“大山楂丸子,還一股药味,我不要。”世子把头扭過去。
“不吃今天也沒故事听了。”苏清欢威胁道,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昨天讲到哪裡来着?”
“說话算数!”世子抢過药丸,皱着眉头塞到嘴裡,嚼了嚼,艰难地咽了下去,抢過她的水杯,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苏清欢看着药箱裡還剩下的三颗,盘算着大概是应该来得及的。
“以后别人给你药,不要随便吃。”她合上药箱,忍不住道。
“我要是那么蠢,能活到现在嗎?”世子瞪了她一眼,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快讲故事。”
陆弃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脚步声很轻,直到推门而入,苏清欢才意识到。
她从书桌前站起来,有些不自然地用书把自己写的东西挡住,笑道:“你回来了。”
陆弃见她动作,眉头紧皱,问:“晚膳用過了?”
“用過了,吃了很多。”苏清欢笑道。
她仔细打量他一番,见他身上沒有再填伤口,才取出外伤膏和冻伤膏,给他上药。
陆弃裸着上身,背后一道一道的旧伤,是曾经荣耀的见证。
贺长楷這一鞭子,沒有惜力,从左边肩胛骨到右边腰侧,深深的一道伤口,肉都翻出来了。
苏清欢给他上药的动作很轻柔,道:“你再忍一会儿。”
陆弃沒有作声。
纵使苏清欢迟钝,也意识到陆弃现在有些不高兴。
进门到现在,除了问自己吃沒吃饭外,他再也沒說话。
“我——”
“你——”
两人同时說道。
“你說——”
“你說——”
又是同一個节奏。
陆弃道:“你先說。”
他是受够了从来话痨一般的她,突如其来的沉默。他本来想问她,就沒有话要跟自己說嗎,结果她开口了。
那他就给她個机会,若是哄好了他,他就饶過她這次。若是死不悔改,看他怎么收拾她!
苏清欢站在他背后,替他耳朵上冻伤药,沒有看到他期待与失望并存的矛盾神情。
苏清欢心中酸涩,咬牙道:“我觉得给你治腿,可能這裡能买到更好的药材。”
陆弃的一颗心跌到冰窖裡,有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双手抓住膝盖,手背上青筋暴起,极力忍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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