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12) 作者:未知 刚才在车上說要来小七家,3q第一個举手赞成。但一进到小七家,說到要打蟑螂,3q便直接躲在巴奈身后。所以,巴奈一马当先,拿着拖鞋进入厨房,以警察进入空屋抢救人质的警戒标准,仔细观察蟑螂的动向,瞄准后,一击中的。 其实巴奈比谁都怕蟑螂,拿着拖鞋的手,就如同第一次射击一般,抖個不停。但在小七面前,可不能丢脸,還是硬撑着打死蟑螂,只祈祷蟑螂尸体的爆浆不要喷到脸上。 巴奈把蟑螂打死后,迅速彻离厨房,看到躲在门口的小七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冒险犯难,全都值得了。 「把蟑螂扫出来就好了。」巴奈故做镇定地交代小七,身后的3q還牢牢捏着他的衣角,深怕沾染到蟑螂的细菌。 二人先一步走出厨房,巴奈向3q做了個鬼脸,低声抱怨,「蟑螂,噁心死了。」二人一同急奔浴室,抢着用肥皂把手洗乾净。 郑心洁见巴奈和3q离开厨房,便与美宝一同进入,蹲在地上仔细观察着那倒楣的蟑螂尸体。郑心洁玩心一起,捏起蟑螂的触鬚,把蟑螂尸体晃到美宝眼前,想吓一吓美宝。 「你在假仙什么?」美宝眼睛连眨都不眨,一点都不害怕。 「看看男人愿意为你做到什么程度?」郑心洁看着蟑螂回答,她从来不曾要求许达仁为她做些什么,巴奈今日的表现,着实让她眼睛为之一亮。 清理好蟑螂尸体后,二人笑着闹着走回客厅,目光正好迎上坐在沙发上看报的哈吉,哈吉早已看穿二人的把戏,叹了一口气,「好玩嗎?」 郑心洁和美宝点点头,明白只有哈吉這位旁观者清。 哈吉摇摇头,唤出還在浴室的巴奈和3q,要三人一同回去。下午在子牙居闹了许太一阵,现在又跑到小七家打蟑螂,他是阿义兄的会计,什么时候竟沦落到扮演阿万的角色了? 郑心洁见三人要走,连忙叫上美宝向三人道谢。巴奈客气地說是3q要来的,3q则說身为人民褓姆的巴奈,有责任也有义务要解救市民。好一個3q,冠冕堂皇的政治语言,被他說得溜溜转转,真不像他平常自闭的模样。 小七将三人送到门口,3q突然想起什么,回头便对小七說:「对了,我們下午有新发现,许达仁真的……」 「许达仁和你要结婚了,恭喜。」巴奈拦住3q的话头,对3q使眼色,不让3q讲下去,「我知道你喜歡小七姐,但是姐姐总是要嫁人的嘛!」 3q嘴裡连說「不是」,却都被巴奈阻断话头,满口哄着「好,好,要回去了。」 哈吉不想理会眼前這二人之间有什么可說不可說的,他一心只想赶快回去,以免对阿义兄无法交代。于是也学着巴奈,不断的催促,3q才在巴奈和哈吉的护送下,离开小七的公寓。 「那個巴奈......对你有意思?」一关上门,美宝回头就对郑心洁发问。 应该是吧?郑心洁心裡的话,只透過点点头表达出意见。要不然巴奈为什么来英雄救美?其实他怕得要死吧? 「那他,刚才還恭喜你和许达仁?什么意思?」美宝也对3q和巴奈在门口演的那一齣戏,深深感到不解。 郑心洁也不知道,或许3q要說的话,是巴奈不想让她听到的吧? 「那你……要怎么跟许达仁交代?」美宝好奇的问。 交代什么?郑心洁脑袋裡迸出這一句,但却不出声,只瞪大了眼睛,假装听不懂。 「你明明就喜歡巴奈,干嘛不承认?」美宝看得出来,只要巴奈在這间屋子裡,郑心洁的眼神就沒办法离开巴奈。 「喜歡而已,」郑心洁沒有否认,「我都和许达仁交往十年了,你觉得我应该放弃许达仁,和那個才刚认识几天的巴奈在一起?」 「沒有要你现在决定,」美宝耐着性子劝郑心洁,「但是,给自己一個机会,也可以啊!」 「我给自己一個机会,」郑心洁眼神黯淡下来,「谁要给许达仁一個机会?」 担心许达仁再度自杀,是她心头一個挥之不去的梦魘,也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她无力搬动,只能任它压着,好比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就算過了五百年,她也不期望会有唐僧路過搭救。 「你干嘛不让我把许达仁的事告诉小七?」3q一坐上车就质问起巴奈。 「人家都要结婚了,干嘛搞破坏?」 「不搞破坏,你哪有机会?」 「给我机会?你比较需要吧?」巴奈假装听不懂3q在說什么,况且,3q不是一直說喜歡小七嗎? 「少来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喜歡小七!我犠牲自己耶。」 3q一副犠牲小我,成全大我的表情,巴奈从后照镜中看了觉得好笑。 「不用那么委屈,小七现在一心只想和许达仁结婚,你就祝福你姐吧,搞什么破坏?」真不懂3q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天真地以为人可以一见鐘情,任由天雷勾动的地火烧掉眼前就要发生的结婚典礼?太可笑了,他已经三十五岁了,对于人生大事,他可不会這么乐观。 「你喜歡小七,就要去争取啊?」 「许太不是說了,命运不能强求。」 若是他的,不必求也随手得来;若不是他的,强求不来。這话反覆出现在巴奈脑中,但那逻辑似乎有些弔诡,又处处显露出矛盾。若如许太所說,小七是他命中註定的伴侣,他不就只要坐着蹺脚纳凉,等着命运把小七送上门来就好?但他若真的不採取任何一点行动,让小七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小七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生命裡?许达仁靠许太帮他在命运上做了些手脚,而得到小七,若巴奈也依照许太的指示做,那么,他和投机取巧的许达仁又有什么不同?他快被這些似是而非的逻辑给搞晕了,他是喜歡小七沒错,但需要牵扯到命运這种人生問題嗎?不過是二個平凡人的小情小爱罢了,可以简单一点嗎? 巴奈把车停在阿义兄豪宅前院时,天已黑了一半,哈吉嚷着要吃晚饭,急忙把3q也赶回屋内,好对阿义兄交代。沒想到,守候在门口的阿万,双手抱胸,一副在等人算帐的模样,他一见到巴奈进门,劈头就骂巴奈不知好歹,爱惹事生非,偏偏去惹阿义兄的死对头「k九帮」。 阿万平时身为小弟们的大哥,对小弟们打骂是家常便饭,偏偏巴奈這個小弟身份不同,是警察派来的卧底,阿义兄交代過,轻易打骂不得。一個多月過去,阿万终于抓到這個机会可以好好修理巴奈,怎么可能放過? 听着阿万口不择言地狂骂了十分鐘之后,巴奈才明白,阿万口裡說的「k九帮」,原来和他前二天抓「小甜心」的事有关。从阿万的口中巴奈才知道,小甜心是k九帮的成员,他以警察的身份抓了小甜心,却被k九帮误会是黑道间的恩怨,這中间的误会可大了。 一人做事一人担,巴奈主动表明愿意去k九帮說明原委,好塞住阿万的嘴,尤其强调這不关阿义兄的事,完全是他以警察身份执勤,与阿万绝无关係。 阿万见巴奈上道,一股道上兄弟相挺的义气直衝脑门,瞬间转变态度,表示可以陪同巴奈一起去见k九帮的柯九姐,他拍胸脯保证,以他在道上混了這许多年的资歷,柯九姐一定会卖他阿万的面子,原谅不晓得道上规矩的巴奈。 最好是,巴奈心想。這一趟,凶多吉少,他可是踩了k九帮的地盘,k九帮怎么可能善了?他不被柯九姐剥层皮才怪。阿万啊阿万,究竟哪裡来的自信?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到這個程度,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3q见巴奈与阿万又要出门,在一旁吵着也要跟。巴奈当然不肯,那是真枪实弹的黑道场景,3q只是個高中生,怎么能让他参与?3q也知道巴奈的顾虑,转而向阿万下手,语带威胁地向阿万解释自己是阿义兄最钟爱的小儿子,希望阿万能识点时务。果然,阿万不敢得罪阿义兄,只能任由3q自己跳上超跑,自我安慰就当3q是见习生。 「阿义兄果然是老大,只派二個小弟過来?」操着大陆口音的柯九姐,低头让小妹替她点着了菸,对着站在面前罚站的巴奈和阿万喷了一口烟,才說出這句话。 「柯九姐,這個巴奈,是警察,不是阿义兄的人。」和巴奈站在一起的阿万,毕恭毕敬的回答柯九姐。 「小甜心是我抓的,不关阿义兄的事。」 「警察?」坐在柯九姐身旁的小甜心,飆着高音,表达出她的愤怒,「阿义兄身边怎么会有警察?」 「巴奈是警察派来我們家的卧底。」3q插嘴,立刻遭到巴奈白眼制止。 「阿义兄现在還請工读生啊?」柯九姐打量着眼前這位少年,实在不知道阿义兄用人的标准,她又看了巴奈一眼,「多元就业方案,是吧?连警察都收?」 「我是警察,不是阿义兄的手下。」巴奈澄清。 柯九姐笑了出来,這三人真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她的地盘上鬼扯。 「柯九姐,巴奈是警察沒错,可是,他平常在阿义兄那裡上班,所以……阿义兄要我們過来,解释一下。」阿万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刚才自认柯九姐会买他单的那股豪气,瞬间不见踪影。 「警察在黑道上班?你在讲什么啊?」小甜心一整個听不懂。 「唉……這很难解释,這是一种……『交换』。」阿万想破头,才想到「交换」這個词。 「阿义兄不想天天被警察抓,我們局长也不想阿义兄乱来,所以派我到阿义兄那裡上班,让二個老大『保持联络』。我只是二個老大手下的棋子,他们要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巴奈很不想解释這一段,因为這只突显出他的地位低下。 柯九姐懂了,警察局长也是這裡的常客,以她对局长的瞭解,会做出這样安排的人,也只有警察局长那隻老狐狸。 「那,小甜心是你们局长下令要抓的?還是阿义兄?」柯九姐问,她倒想知道,這二個男人,到底哪一個更有种? 巴奈连连摇头否认,這就是自作主张的后果,再不堪,也只能咬牙承担。 「那你干嘛抓我?」小甜心一看巴奈不作声,立时明白巴奈的立场,喊冤似地叫了出来。 「谁叫你来钓我?」巴奈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我是警察,看到剥皮诈骗,难道不能抓嗎?」 「哎哟哟……我好怕哦。」柯九姐装出小女生的声音,酸言酸语对上巴奈的怒火。 這一招果然见效,堵得巴奈闭上嘴。柯九姐马上又回復她大姐头的嗓门,「骗骗宅男的钱,跟阿义兄的讨债事业比,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太小题大作了吧?」 「违法的事不分大小。」巴奈突然警察魂上身,正义凛然地回答。 「最好是啦!」這年头最好還有哪個警察不沾荤腥。柯九姐把手机拿出来滑,找寻一個对话串,嘴上不忘刻薄地数落巴奈,「你自以为当警察了不起,正义使者啊?這次怎么不开枪?你以为小甜心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巴奈不知道柯九姐如此神通广大,连他被下放到阿义兄那裡的理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不觉一惊。 柯九姐对小甜心使了個眼色,小甜心便将手机接過,拿到巴奈眼前,让巴奈看清楚。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对话串,是柯九姐和局长的对话,內容是二人讨论小甜心的案件。他精心设局逮捕的小甜心,就在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中,被释放了。局长对柯九姐說自己是「被暂停警察职务」的人,所以逮人依法无据,于是他更清楚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颗小棋子,局长說要他往东,他只能照办,连警察职务都不能行使,只能和黑道份子搅和。他一心只想当警察,从来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会既白且黑,而且很快就会变灰,变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但命运却如此安排,他也只能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