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信 作者:豆子惹的祸 温吞海从一旁简明扼要的对温乐阳說:“這是竹符,当年拓斜师祖传给三個弟子一人一块,三家世代传承。” 温大老爷拿着竹符:“四年前,四個已经死了的苗人拿着這块牌子上山。” 骆老大眼睛一眯:“什么意思,死人上山?” 温四老爷嘿了一声,冷冰冰說:“跟你们骆家沒什么关系,尸蛊传信,本来就是苗不交的拿手好戏!” 七娘山的苗人传承拓斜巫蛊,高手都会用心血来饲养本命蛊,在人死之后七天之内,本命蛊会继承主人遗志,指挥尸体走到目的地。 本命蛊控制的是自己的尸体,也只能赶路,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乌鸦岭控制的是别人的尸体,炼制尸煞伤人夺命。 骆老大顾不得四老爷的讥讽,追着问:“尸蛊传信,我听說過,传的什么信?” 大爷爷伸手取出了竹符下压着的一块白布:“四個人的左手,都刻着一個字!”說着抖开白绫,四個黑紫色的血字歪歪斜斜的印在了上面:末、天、至、将! 几個字比划狰狞,在周围還有血色的掌纹,仿佛透着厉鬼的怨恨,让人看上一眼都会心惊肉跳。 温乐阳皱着眉头,念叨着這几個字,大爷爷不舍的难为孙子,直接解释:“我琢磨過许久,這几個字次序不对,律顺了的话,应该是天末将至!”温乐阳更糊涂了。 大老爷也不卖关子,继续說:“七娘山虽然也是拓斜弟子,但毕竟是苗人,据我所知,他们這一支,是拜天魔的!” 温乐阳终于融会贯通了,魔字比划太复杂,根本沒法刻在手心上,所以尸蛊传信的苗人用末字来代替。 骆家的两位魁首也不发问,都知道温大老爷的话還沒說完。 当时這几個苗人衣服和指缝裡有不少泥土,应该是在半路上就已经被敌人杀死掩埋,随后又起尸赶来送信,而且应该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实现在掌心刻字。 能够练到尸蛊传信的境界,在七娘山中也算得上是绝对的高手了,這样的四個人在一起,也会被人杀死,本身就是件蹊跷事,苗人的巫术诡邪,就算遇到强敌,至少遁走還是有机会的。不過這四個人也是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事先在掌心刻字。 温大老爷說到這裡,突然停顿了片刻,眼睛望向了温乐阳:“四具尸体眼口耳鼻和指甲缝裡,都是泥土,表情狰狞肌肉扭曲,他们是被……活埋的!” 温乐阳攥着截胡萝卜就跳起来了:“和……咱家死在峨眉山的人一样?” 温大老爷面色沉重,连昏黄的灯光都染上了一层阴郁:“還有今天在山脚下发现的鼎阳宫人,只不過敌人应该沒想到,苗不交的高手精通尸蛊传信的绝技,這四個青苗在死后,還是挣脱了泥土,把信送到了咱们温家!” 温家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四位老太爷和一個温县长,对苗人尸蛊传信的关注也都放在‘天魔将至’四個字上,从来都沒太对他们的死因较真,這次先是在峨眉山被活埋了十七個弟子,又在自家山脚下发现鼎阳宫八個人的尸体,這才又重新重视起来。 温大老爷在接信之后也是一头雾水,一部分苗人拜天魔,是远古传下来的图腾,根本就沒什么稀奇,具体天魔是個电饭锅還是個楠木棺材,谁也不知道,就算天魔真的降临了,青苗应该也只有欢喜的份,更犯不着這么庄重的来给九顶山送信,连祖师爷留下的印鉴都送来了。 到了现代,温家已经开始是世界接触,祖先留下来的封山大阵也不敢随便启动,温家村虽然偏僻,但是隔三差五也会接待学习组检查团,横是不能把山封了,把领导们都毒死,骆家的情形也差不多,骆家两個老头都会用QQ了。 但是青苗则不同,根本不和外人接触,七娘山脚下处处都是杀机,别人也都当是毒瘴作祟。 当地政府忠告市民,登山有害健康。 但是温家的高手始终无法靠近七娘山,只能在外围打听,终于从其他拜天魔的苗人嘴裡得知,天魔降临的日子,就在四年之后。 温乐阳嚼着胡萝卜愕然追问:“现在?” “一個月之后,腊月初三。”温大老爷沉声說。 温乐阳赶紧掏出手机算日历,年轻人沒几個能记得住农历,都用阳历算日子。 本来事情放了四年,温家虽然沒有放弃调查,但是始终也得不到什么线索,渐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這次峨眉斩雁峰显露师祖踪迹,青苗却沒有丝毫动静,而且又牵扯出山观山棺邪术,大老爷這才把骆家的人請来商量。 等大老爷說完,四老爷冷冰冰的补充道:“大半年前,還出了一件事,和青苗有关。”說着,扬声吐气对外面喊道:“温不做,进来!” 人影一闪,一個彪形大汉的脸上挂着自来熟的微笑,脚步轻快,再加上一脸小人笑,好像一路踩着屁就跑出来了。 温乐阳有点印象,這個人是死字号裡的人,一直跟在四老爷身边。 四老爷颔首示意:“归一草的事情。” 温不做就好像得到了莫大的荣幸,脸上绽起了一個心花怒放的表情,对着一屋子人抱拳作揖:“温不做,咱们死字号的人,我還有個兄弟叫温不說,要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打听,可别问我那兄弟,他一天裡也說不了十個字,活生生的能把人闷死……” 温乐阳心說你倒是不闷,但是能把人急死。 温不做正要继续往下說,四老爷沉声骂道:“少废话,想要留着你那根舌头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說清楚!” 温不做讪讪的干笑两声,随即甩开了腮帮子:“要說這天底下的能人不少,门派众多,不過能像咱们温家這样屹立两千年,以剧毒名震天下的势力,放眼天下也沒有几家,只要有些背景和见识的人,谁也不敢打温家的主人,咱们死字号更是煞星般的狠角色……” “不想要舌头了吧。”冒着丝丝冷气的声音从四老爷的鼻子裡逶迤而出,老头子平时死水般的脸上,已经蕴起了蓬勃的怒意。 温乐阳一点也不怀疑只要那個大汉還废话一句,四爷爷真能拿把刀子去割舌头,他现在也恨不得动手了。 看到四老爷发怒,温不做吐了吐舌头,這才开始正经說话:“去年秋天,咱们早就发现的,大山裡那株归一草第一支开花了,随后一個月开一支,等九支开遍后,再等上一個月,就是归一草果成熟的日子。這可是咱们四位主人早就着紧的宝贝……” 归一草分作九支,每一支花开一個月,十個月后结出九枚果子,温乐阳就是被這九颗果子吊住了性命,练成了温辣子留下的霸道功法。 温不做继续說:“這株仙草死字号从十年前就盯上,而且它就在九顶山裡,既然落在了温家的地盘裡,咱们也自然不用跟别人客气了,一来,這消息严格保密;二来估计也沒什么人敢上门来抢,死字号虽然在意,但是也沒有太多担心,不過沒想到,却出现了状况。” 温不做等了一会,眼巴巴的看着大伙,温乐阳心眼厚道,不忍心的追问了一句:“什么状况?“ 温不做突然伸手一拍大腿,一惊一乍的吓了所有人一跳:“有人跟咱们抢仙果!咱们死字号开始不小心吃了大亏,那几天裡乌云蔽日,鸟兽惊悚……” 這次连好脾气的大爷爷都忍不住了,狠狠的一拍桌子:“混蛋!哪個混蛋爹生了你這么個混蛋儿子!滚,滚,我自己来說!” 骆家两個老头子同时哈哈大笑:“让你们摆谱,屁大的事情還找后生来說,丢人现眼活该!” 归一果也算是天地灵草,成熟的时候引来了别人的觊觎,温不草横了两千年,当然不答应,死字号全部出动,几乎翻遍了整個大山,但是始终沒能抓住敌人,几次交手還都吃了亏,這些来抢归一果的人,都身负法术,有些匪夷所思的能耐。 温大老爷的话可简练多了,就在归一果還差几天成熟的时候,死字号终于找到了对方,但是一群敌人已经全都死了,中了苗人的青头寡,全身皮肉萎缩,只剩下一颗沉甸甸的脑袋。 温乐阳恍然大悟:“那些……红叶林裡的尸体,都是来抢归一果的?是七娘山的苗人来帮着咱们杀了敌人?”温乐阳一直都以为,那些中了青头寡的尸体,是同门死字号的,一直隐隐的把青苗当成了仇人。 這下倒好,放引魂灯引来大蛇差点害死自己的不是骆家,施展巫术害死的人也不是自己家人。 大爷爷說了一会话,心裡的怒气也平息了,呵呵笑着对温乐阳說:“小子,天底下的事情,未必都像想得那么简单!” 随后温家采撷了九枚归一果,跟着斩雁峰古洞在山体滑坡中暴露,温不草立刻带着高手赶了過去。 骆家大爷抬起头,原本戏谑的神情已经涤清,换而老狐狸的沉稳狡猾,呵呵笑着沒来由的說了句:“姓温的老狐狸,算盘打得倒是响亮,想拖着我們乌鸦岭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