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铜钱饺子
青野最喜歡干主子交代的這种肮脏活。
他一把将醉醺醺的谢行扛到肩上,出了包厢。
方景序大笑不止,吹了吹自己快揍出火花的拳头,好笑道:“還是打轻了,应该再给他来两拳,最好把酸水都打出来。”
商亭羡却脸色沉沉。
似乎還在因为谢行刚才那番酒话烦心。
方景序见他這样,又笑了,不過這次不是笑谢行,是笑商亭羡,他喝了口酒,脸上开花似的說:“看来某人的心思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了。”
商亭羡睨他一眼。“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我算是知道,你为何会看不惯谢家那玩意了,原来是为玉君姑娘出头。”
“你舌头又欠烫了?!”
方景序心有余悸,啧了啧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道:“你看你,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跟块石头一样冷冰冰的,可今天所有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刚才听到谢行侮辱玉君姑娘,我看到你眼神裡全是杀气,真是第一次见你這样……差点沒把我吓死。”
商亭羡蹙眉。
捻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有嗎?
他眼神裡有杀气嗎?
为了一個孩子,他竟动了情绪?
或许,连他自己都沒发现吧。方景序看他不說话,笑着又喝了杯酒,操着一副挚友情深的口吻,语重声长的說:“你年纪也不小了,八王爷盼着你成家盼得脖子都长了,我看玉君姑娘就挺好的,论才貌,论品性,不知道多少京城贵女要被她比下去,
但她是林老太爷的续弦,要等三年守孝期過后,取得林家同意才能另嫁,不知道你等不等得了?
但是话又說回来,你身份敏感,要是娶了朝中哪位大臣的女儿,得了扶持,恐怕宫裡那位是不会让你活過新婚夜的,
這样想想……
倒不如娶了玉君姑娘那样沒有身世背景的好,
至少你能活命。”
至少……你能活命。
是啊,他的出身,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娶一位有权有势的贵人之女。
而玉君,一個乡下出身的女子,又是林老太爷的续弦,沒有娘家倚仗,二嫁地位又低,他若娶了她,便再无翻身之日。
這也正是宫裡那位想要的。
但商亭羡听到這话,心中郁结,看向方景序认真道:“那孩子也是可怜人,何苦再跟着我這种人受罪?景序,以后這话,你断不能再說了。”
方景序叹气,点头。
商亭羡倒了杯酒,正欲送到口中……
方景序拦下,将酒杯夺過来,严肃道:“离京前,池月姑娘再三嘱咐我,不准你喝太多酒,今日喝的分量已经到顶的,你喝茶吧。”
他喊来小二,上了一壶安神茶。
商亭羡却不听他的。执意又喝了几杯。
那头,青野扛着谢行从酒馆后门离开,找了一條沒人的巷子,将他衣服脱光,扔了进来,但又怕他冻死,便找了块草席盖在他身上。
走之前,還不忘踹他两脚。
“得罪主子,沒杀了你就不错了。”青野转而对着巷子的墙头上說,“主子說了,他今晚上要是敢爬出去,就乱棍打死……你盯紧了。”
应声,墙头上冒出一個黑衣暗卫,领命道:“是。”
谢行在草席底下蠕动片刻,便沒了动静。
青野也返回酒馆复命。
大年初一,天還未亮,各家各院便放起了炮竹。
也叫作
“开门炮仗”
。
初一早晨放炮竹,寓意新的一年能开個好头,像炮竹一样红红火火。
但许氏病倒了。
不知道是真的病了?還是因为除夕夜被曲氏打了一巴掌,脸上红印未褪见不了人,所以找了個借口。
二奶奶礼佛,不掌中馈。
府上大小事务便交给了三奶奶柳氏。
柳氏這人,性格极冷,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做事面面俱到,从不马虎,且相处久了,便知道她也是個有情有义的。
府裡丫鬟婆子们早早便到东院柳氏跟前拜早年,她按照府裡的传统规矩,一一给丫鬟婆子们封红包,又慰问了几句,接着便說起大年初一要吃饺子的事。
“往年吃饺子是习俗,今儿我倒是想了個新意,取一枚铜钱包在饺子裡,看看谁能吃到?正好府裡有一盏绛纱灯,大年初三咱们朗州举办花灯节,谁若能吃到铜钱饺子,我就把那盏绛纱灯给她。”
府裡的女眷们听到這话,都兴奋了。
那盏绛纱灯特别漂亮,但是一直收在库房裡沒拿出来。
因为绛纱灯就一盏,府裡女眷却很多。
许氏起私心,想留给女儿林芷烟,但又担心别的女眷心裡不舒服,故而一直收在库房,想找個好机会,寻個能上得了台面的由头,再光明正大的给女儿。
却沒想到,這柳氏刚接過中馈,就把许氏這一算盘当众打烂了。
两人有恩怨。
众人皆知。
所以即便许氏气得不轻,眼下也不好說什么。况,林芷烟今儿情况也不大好。
她身上的红疹,喝了药擦了药,一晚上過去,還是沒消。
反而越发越多。
林文远给她看了,說是喝酒引发的风疹。
让她好好休息,忌忌口,這几天不要碰水,最好也不要出门了。
他其实也不怎么顾得上女儿,因为一早接到了乔府的报丧通文,就赶紧收拾收拾過去了,不過临出门前,他告诉许氏,說若是女儿身上的红疹還沒褪,就让她找玉君過来看看。
他信得過那孩子。
许氏点头,让他赶紧去忙。
“娘,女儿浑身难受,可如何是好?”林芷烟眼泪直流。
因为太痒了,许氏便让丫鬟取来几根软羽毛,在她手上的红疹处来回扫着解痒。
“你爹說了,這是喝酒引起的风疹,你且忍一忍,千万别用手去抓,万一留疤可不得了。”许氏也急,她左半边脸還肿着,那几根手指印格外醒目,实在是见不了人,這才把中馈交给柳氏。
林芷烟身边的嬷嬷奇怪道:“大小姐偶尔也会喝点小酒,但都沒起過什么风疹,何况昨天就喝了一杯。”
林芷烟听了,也觉得奇怪。
她看了一眼挂在屏风上的那件彩锦做的冬衫。
心裡毛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