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终归還是要嫁人的
第二天,府裡很热闹。
林芷烟在花厅摆客,請了城裡的贵家小姐们過来小坐,谈谈心,吃吃瓜果点心,舞舞文,弄弄墨。
女眷们都去了。
林芷烟也喊了玉君。
但她沒兴趣,正好二奶奶蒋氏派人来請她去西院坐,她便借着這個理由给推了。
蒋氏礼佛,院子裡有一股淡淡的香烛味。
暖阁的布置很简单,中间铺了一块地毯,两边用佛像做挂饰,看起来沉沉的,但光线還算亮堂。“来了,快坐。”蒋氏坐在罗汉床上,一身素衣,手裡捻着佛珠,吩咐嬷嬷上茶点。
“二奶奶喊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嗎?”
“是有事与你說,倒也不急,先让南哥儿见见你。”蒋氏问身边的嬷嬷,“去喊南哥儿来。”
“已经去喊了,应该快了。”
“嗯。”蒋氏与玉君說,“本来早就该带南哥儿去见你的,但他才好沒多久,我不准他出门吹风,除夕也是留他在院裡吃的年夜饭,所以沒见着你,這两天他是彻彻底底的好了,我就請你過来,让他见见你,說到底,是你救了他。”
“二奶奶言重,我只是懂些药理,当时多說了两句。”
“在我面前,你不必谦虚,除夕那日,主院的田嬷嬷被你诊出得了血虚之症,吃了你开的方子后,听說都已经好了。”“再深一些的,我就不会看了。”
“要我說,仁京堂那些個年轻点的大夫,還不如你呢。”蒋氏真心夸她。
暖阁的门帘开了。
南哥儿来了,大病一场后,他清瘦了很多,额头被房梁砸中的伤口也愈合了,只留着一道浅浅的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快,快来,這就是你天天喊着要见的玉君姐姐,今儿,我把她請来了。”蒋氏招手让南哥儿過来。
南哥儿才六岁,已经生得很俊了。
只是個子在這個年纪来看,還不算出挑。
他亮亮的眼睛看向玉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走過来朝玉君很有礼貌的作了一揖:“玉君姐姐。”
玉君扶住他下沉的小胳膊:“真的都好了嗎?”“嗯,都好了,姑母說,是您救了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南儿多谢玉君姐姐。”他小小年纪,养在蒋氏膝下,耳濡墨染,也懂了些佛家的词。
玉君温柔的冲他笑了笑:“南哥儿长大了,定是個有志气的,姐姐不念你谢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就好。”
蒋氏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她能感觉出,玉君說得真诚,并非表面客套。
南哥儿說:“等南儿长大了,长了志气,就能护着您的。”
南哥儿坐到蒋氏身边,一直同玉君笑,她很喜歡這個姐姐。
“南哥儿的喘症可好些了?”玉君问。
“以前不知道他有喘症,還是你看出来的,請了大夫過来看,吃了几服药,說是能压缓,治不了根。”蒋氏心疼的抱了抱南哥儿。
“不打紧,二奶奶若信得過我,我写一张药方,再每隔七天過来给南哥儿下针,如此持续两個月,喘症应该就能彻底好了。”
“真能治好?我问過你大老爷了,他也說沒法治。”
“我在乡下的时候,行医的老先生教過我治喘症的方法,我试试看吧,若能根治,便是极好的,若治不好,也早有了准备,不叫人失望。”
“說的是,那你就试试吧。”
蒋氏心裡抱着希望,手裡的佛珠都捻得更快了。
她仔细看着玉君,那是越看越喜歡,這样漂亮懂事,又有本事的小姑娘,若是自己的女儿,那该多好。
想到這,她和玉君:“今天請你過来,還有另一件事。”“二奶奶請讲。”
“听說十五元宵那日,也是你的及笄日?”
玉君乖乖的点了下头。
“按理說,你是老太爷的继室,辈分上来算,是我的长辈,你的及笄礼如何也轮不到我替你操办的,但是……”蒋氏很认真的问她,“我想替你操办,你觉得如何?”
她带着商量的语气。
玉君沒想到二奶奶找她,竟然是为了她的及笄礼。
更沒想到,二奶奶要为她操办。
玉君起身,走到暖阁中间,朝蒋氏福身:“玉君何德何能,能得二奶奶为我的及笄礼费心费神,那日只当是一個寻常的日子就行,不用太麻烦的。”
“你過来。”蒋氏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吩咐嬷嬷带南哥儿出去玩。南哥儿朝姑母和玉君又作了一揖,披上披风,出去了。
玉君到罗汉床上坐下,蒋氏将佛珠放在旁边的矮几上,然后拉住她的手,沉沉的叹了声气,满眼心疼的說:“好孩子,你還年轻,等過了這三年的守孝期,终归還是要嫁人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玉君垂眸。
蒋氏拍拍她手背,又叹了声气:“我命苦,這辈子无儿无女,佛說,凡事看机缘,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觉得与你投缘,许是菩萨感受到了我的诚心,才把你送到我面前。”
“二奶奶,是玉君得了福气,能受你照拂。”
“女子及笄礼很重要,绝不能随意操办,元宵那天,你大奶奶那边肯定忙,顾不上你,你身边又沒有亲人,所以我想着,你来我這,我给你操办。”“可是……”
“你不必觉得麻烦我,你救了南哥儿,我便拿你当自己的人了。”蒋氏端详着玉君,感叹道,“我若有個女儿,年纪应该与你一样大。就当是满足一下我做母亲的心,为自己的孩子正正式式的办一场及笄礼,行嗎?”
她都這样說了,玉君沒有不答应的道理。
便点了头。
蒋氏留她在暖阁說了会话,又让嬷嬷端来碗冬汤给她暖身子。
看时辰差不多,玉君准备回去了。
“二奶奶,不好了。”东院伺候的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
“嚷嚷什么,出什么事了?”蒋氏不悦道。
“南……南哥儿落水了。”
“什么!”蒋氏蹭的站了起来,手裡的佛珠都断了。
珠子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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