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我們试一试
“是啊。”墨离道:“就是现在出发。這裡的商队都是這個时候出发,走上半夜,然后休息几個时辰,過了夜晚,大约凌晨的时候再上路。中午快到最热的时候,会找個地方休息,直到晚上,天气凉下来又不会太冷,再继续出发。”
“哦。”龙禹想了想:“沙漠裡白天太热,晚上太冷,還真只有這样,要不然的话,太痛苦了。”
对沙漠,龙禹還是从来不曾去過的,墨离既然熟门熟路的知道這裡晚上会有商队出发,也知道怎么跟上商队,那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一弯圆月挂在天上,驼队不似马队,可以纵横驰骋,一匹连着一匹,走的晃晃悠悠。此时天气還不是很冷,龙禹靠在墨离胸前,仰着头,心情不错。
虽然在东锦是身份显赫的,可那并不是她习惯的生活,身边的人又时时的提醒着,自己是個不受欢迎的人,這并不是件好受的事情。
而到了這裡,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会对她有敌意,出了临洛,墨离的态度似乎也软化了一些,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墨离怎么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相公,就算现在還沒动真感情,也是不会离开自己的,生活的時間长了,自然便假戏成真了。
龙禹想着,心情更好,勾着唇角,哼着小曲。
驼铃叮当,月明星稀,一切都很安静,刚刚出发,大家也有体力有精神,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龙禹他们身边,也是個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只能看见巴掌大的一点儿脸。听着龙禹哼歌,不由的道:“小娘子是不是从来沒有到過沙漠啊,觉得新鲜吧。”
“是啊。”龙禹道:“从来沒来過呢,大叔,沙漠裡,好玩吧?”
墨离无奈笑笑,垂了头,让龙禹去问她這個有些傻的問題。她這样的身份,不管到哪裡都是前面有人将一切准备的妥当,吃的喝的,就算是沙漠也要给布置成绿洲,哪裡受過這样的苦,也不知道走到哪裡不愿意了,就得打退堂鼓。
不過龙禹說的,那样自己从来沒有想過的生活,却真的是一种诱惑。一种虽然从来不曾有過,却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听了龙禹的问话,那男人也哈哈的笑起来:“小娘子,你真的是从来沒来過沙漠啊,当是踏青呢?還好玩儿?沙漠是可很怕的,白天热的要命,晚上冷得要命,万一碰上沙暴什么的,一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啊。”
“是嗎?”龙禹从墨离怀裡伸出头来,更加兴致勃**来:“大叔,你经常在這沙漠裡来来去去嗎?”
“走過七八趟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沧桑和嘶哑,很有大漠的感觉,虽然龙禹也是遮的严严实实,可是露出的一双眼睛却是灵活生动,說话也笑嘻嘻的,一听便是個年轻的女孩子。而在大漠旅队這样向来是男人独霸的队伍中,鲜少有女人同行,所以男人打开了话匣子,便滔滔不绝的說起来。
說话间,很快便来到沙漠边缘,回头可以看到渐行渐远的绿洲草原,但往前看,周围的景象除千篇律的起伏的沙丘,便是黑暗低垂的天幕。风呼啸的吹過,寒冷一丝一丝的透過衣服,吹在身上。
男人說起他曾经几斗沙魔的事情来,口沫横飞洋洋洒洒,龙禹也是听的聚精会神,觉得冷了,便往裡缩一缩,随着一只胳膊横過她身子,墨离将她整個环在了怀裡,顿时温暖起来。
龙禹抬头对他笑了笑,再往裡缩一点,催促道:“然后呢,大叔,然后怎么样?”
那男人呵呵一笑,打趣道:“小娘子,你相公這么疼你,你和旁的男人說话的多了,他会不会吃醋啊?”
墨离一贯是面无表情,龙禹看了他一眼,在心裡叹了口气,旁的還需要担心,這可就真不要担心了。要是哪天墨离会因为吃醋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态度,那還真是件好事。
男人只是随口說笑,胡扯几句,接着神侃,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随着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终于听见前面传来一声不一样的哨声。
“该休息了。”男人拉了拉缰绳绳缓下骆驼的步子:“這是原地休息的信号,今晚就在這地方過了,小兄弟,你们第一次来,现在還不觉得累,后面可未必吃的消,要抓紧休息。”
說着,队伍终于渐渐地都停了下来,人们纷纷跳下驼背,开始安营扎寨,墨离也卸下骆驼上的装备,低声道:“禹儿,出门在外的沒法太讲究,你先随意休息一下。很快帐篷就搭好了。”
“說什么傻话。”龙禹看了墨离一眼:“我們一起打吧,這东西我也会。”
看着他们将东西搬下骆驼的时候,龙禹就差不多明白了,虽然不知时隔多久,可是帐篷這东西竟是大同小异,只不過做工粗糙一点罢了。和自己以前搭過的野营帐篷沒有什么两样。
龙禹挽起袖子,伸手抓起牛皮帐篷一角,這东西看起来很沉,還以为自己未必能拎的动呢,谁知道拎起来也不觉得太吃力,但是手上的分量,還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龙禹自己都觉得有点意外,拎起又放下,颠了两颠,墨离伸手按着她的手:“還是我来吧,您在一旁休息就好。”
身边那男人早已经惊讶的睁大了眼:“小兄弟,你娘子看起来小巧瘦弱的,力气這么大啊。這牛皮帐篷,可有大几十斤,你娘子竟然能轻松抬得起来。就是大漠的女人,一般也沒這力气啊。”
“啊,呵呵。”龙禹笑道:“我娘家是开武馆的,我虽然沒学会多少,可是力气遗传了我爹,天生就是神力。”
“哦,原来是這样啊。”男人也就释怀了:“难怪小娘子性格這么豪爽,虎父无犬子啊。”
墨离实在還是不习惯,但是這個时候也不好說什么,只得和龙禹一起抖开帐篷,搭建起来。
只有几個时辰可以休息,所以一切从简,只有帐篷必须固定牢靠。
驼队的人都是常年在沙漠中行走的,手脚都是利落,墨离虽然沒那么熟悉却也還行,男人又在边上指点了指点,很快也就搭了起来,自我感觉還不错,眼见着忙碌的人都一個個钻进了帐篷,墨离也安置好骆驼,拿了些吃的喝的,跟着龙禹钻进了帐篷。
虽然将帘子遮的严实,可是外面的风声就像是魔鬼的狂吼一样嚣张,就算是隔着帐篷,黄沙依旧能从缝隙被吹进来。帐篷布被吹得哗啦啦作响,就像是外面的空中,有一個黄沙卷起的魔鬼,在狂暴嘶吼。
温度骤降,若是在旁的地方,還能生個火堆吃点热乎的东西,可是大家都是冷水冷食的,他们便也不能与众不同。
墨离将水囊打开递過去,再将他们带着的饼和肉干拿出来,一边摆放一边道:“公主,這裡條件是在恶劣,也沒法生活,您将就一点。”
龙禹叹了口气:“墨离,你若是一直這样,那還不如回公主府去呢。若是自由的,只是你的身体,而不是你的心,那有什么意思。我想要一個伴,相公也好,朋友也好,都不要紧,但是不是一個手下……我离开的时候,選擇了问你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如果你不想,那就回去吧。”
墨离拿着馕饼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顿了顿,侧身在龙禹身边坐下,低了头,留海长长的遮在脸上,形成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表情。
帐篷裡,只在地上点了一盏非常暗淡的油灯,随着风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墨离的声音不大,還是一般的平缓:“公主,你从小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所以你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追求,你觉得你想得到的,一定可以得到。但是我不同……”
墨离沒有說下去,龙禹也不知道他具体說的是什么,可是想了一下,却也明白,這個年代的人,一個从来被压抑不知道受過多少苦的人,他根本不知道自由是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即使强如墨离,也难免有這样的困惑。他和九方夏都一样,只是他用来掩饰脆弱的,是冷漠和将一切都装的无所谓。
龙禹上前轻轻抱了一下墨离,低声道:“试一下吧,也许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等你发现我无可救药了,再不理我。试一下,对谁都沒有坏处,如果我真的变好了呢,那我們就尝试着相处一下,好不好。”
龙禹心裡不安的忐忑着,她比墨离還要紧张,生怕他会推开自己,冷冷的說一個不字。毕竟這個男人,自己以前伤他太深,他可以自由可以追求,但是,那個人可以不是自己。
良久,墨离终于抬起了头,黑邃的眸子看着龙禹,用从来沒有的认真道:“好。”
墨离觉得自己是不该說出這個好字的,可是這些日子所见所闻,却让他心裡泛上些和以往不一样的感觉。希望這种东西,一旦发了芽,便蜿蜒曲折,再是压了千斤石头,有了和风细雨,也能破茧而出。
只是简简单单一個字,龙禹却是瞬间便笑开了,将還抓在手裡的水囊塞在墨离手裡,又从他手中拿過一块肉干,道:“抓紧時間,喝水吃肉,吃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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